月行已經化身爲一隻撲向烈火的蛾子,一直向着這個微泛着黃光的陣法不停的施展着一個個奇妙的當訣,並不停地左衝右突的撲擊不休。他狂呼着,可是任誰都能看出來,他始終這個小小的陣法擋在面前,又顯得如此的無力,如此的軟弱。
王建大多數時間都在觀察着月行的舉動,他每一次偶爾轉頭看向顯得格外冷靜,臉上卻似乎又透出些喜色的方天,不知怎麼地,王建的心裡竟然對月行生出了一些憐憫來。遇到方天這麼一個小怪物,纔是這位元嬰高手的悲哀。這個念頭一經升起,就變得不可控制了。連王行自己也被他的這個念頭嚇出了一身冷汗來。憐憫月老魔,自己居然有了這種心思來,月老魔可是貨真價實的元嬰高手啊。
方天對“陣格”的體悟也越來越深,那些分散的佈置在陣法中的陣盤在他靈識催動下,竟然與他的靈氣漸漸的聯結成了一個整體。
以靈識開陣與靈石成陣的不同之處很大,因爲靈石本身就自具靈氣,當陣勢一成之後,靈石中就會涌出靈氣來,在大陣中流轉不息,這樣一來陣法纔算有了威力。而方天卻是以靈識開陣的,他的靈識之所以能取代靈石,就是因爲這些靈識能自行分出數千上萬束,並聚於陣眼之中,最後凝而成陣旗,在通過陣旗引入天地靈氣灌注到大陣之中。
靈石佈陣在於先有靈氣而後成陣,靈識開陣則是先行開陣,其後纔會有靈氣灌入其中。
方天之所以一直習慣於以靈識開陣,就是因爲他手中並沒有多少靈石。其後,雖然手中的靈石越來越多,可方天卻已經知道了靈識開陣能讓他更好的掌控陣法。到了現在方天才明白過來,靈識開成與靈石成陣最大的區別還有一個,以靈識開陣,再將陣法經靈識激活後,自己佈置的陣法似乎也有了他們自己的生命與感受一般。
所以當方天的靈識在“困仙陣”中循環往復時,他能感覺到這座陣法分明也有着自己的喜、怒、哀、樂。而且這座陣法不但自行的依照大陣的動行規律運轉着,陣旗與陣旗,陣眼與陣眼之間還能互通靈氣的多少,至此,陣法才真的成爲一體,如同活了過來一樣。陣眼之間互相依靠,又更加強着陣盤之間的聯繫,陣法當然就變得更無懈可擊了。
方天靈識不斷的與“困仙陣”交流着,他甚至看到陣法上竟自有一絲若有若的靈念隱隱地開始出現。就是這些靈念,在與方天體內元氣接觸後,才能將這些元氣再次加以提純強化。這種將靈氣與大陣中的靈氣砥礪磨鍊的效果竟然比獨自練功還要快上不知道多少倍。
當然這也是因爲有了月行這個境界極高,卻又沒有高到離譜的元嬰修者相助的原因。不知過了多久之後,方天體內的靈氣就已經全部被提純了一遍。
月行在外面攻的的痛快淋漓,而方天則在大陣裡修練了一個不亦樂乎,築基頂期巔峰大圓滿了,方天相信再過一會,他可就可以突破了。
這一次,可就真可以在現實中直達金丹期了,只要一想到自己通過“大自在功”的蘊養方法所培蘊出的超九品金丹,方天心裡也是一陣的熱火。
就在方天可着勁藉助月行的渾厚的靈氣錘鍊着自己的體內靈力時,一個意外打亂了方天的計劃。
正在高興的等着“困仙陣”爆開的月行停了下來。
月行發現趙布他正在朝這面衝過來了。
月行那裡願意在這種況下再與這個陰險小人趙布他遭遇?就在方天大喜過望,在即將突破築基期直達金丹期時,他忽聽得月行高呼一聲:“該死的,老賊趙布他又來了。”
返身月行帶上月天凡馭劍而起,方天一臉懊悔的看着月行遠去的背影,就聽到遠處傳來趙布他的怒喝聲,“月老魔,你往那裡跑。”
三人你追我逐的如風般的閃身就去得遠了。
看到這種情況,王建與方礫陽也一時面面相覷起來,趙布他身手如此高絕都被月老魔晃點的失蹤了這麼久?
只有佔足便宜還上了癮的方天雙眉一皺,星眼微眯了一下;他也在暗恨着趙布他這個老小子,心裡還嘶喊着:“月行啊!月老魔啊!月老兄,你別急着走啊,再給我一點時間我就金丹了啊。”
“趙布他你這個沒眼色的你倒是晚點來啊,好歹讓哥哥我到了金丹期你再來啊。”
可剛纔還勇不可擋的,一味相助方天衝擊境界的月行早就跑得不知去向了,這讓方天再到那裡去找這樣的大好人?
月行離開後,“困仙陣”因爲也沒有了外力攻擊,也慢慢地穩定下來。
從滿心的失落中回過神來,方天才想起自己身邊還站着其他人呢。他忙笑着擡頭向附近看去,但是他卻看到了兩張已經變形了的老臉,突兀的變化嚇得方天也大叫一聲“鬼啊”。
喊完之後,方天也知道是自己的錯覺,果然再細看過去時,他就認出了這兩位是誰了。眼前這兩張已經變形的老臉,都是很熟悉的。
一張臉赫然就是他家的老祖宗方礫陽的臉,這張臉兒雖然看上去青燦燦,卻是笑得很是燦爛陽光。緊挨着在另一側的一張老臉卻赫然是王建的,兩張臉當然一個是以青色爲底,一個黑色爲釉的。
方天稍穩了一下心神才明白過來,老祖方礫陽的主修功法中《青木訣》,再加上一臉的笑,看上去就像是“青花”了,而另一個王建顯然習練的是王家的“風雨漫天訣”,他的臉自然透着黑所以纔會像“元青花”的。兩位老祖顯然是被方天的搶眼的表現給驚着了。
方天也是才喊完一聲“鬼啊”,就知道不妥了,他又連忙撫着胸口,看着被驚醒的老祖宗,發起呆來。
“我暈啊,真的有些忘形了,竟敢對着自家的老祖宗喊“鬼”,我這不是沒事找事嗎?”
方天裝作纔回過神來的樣子,撫胸吐了一口濁氣後,這纔對着老祖陪着笑,嬉皮笑臉的揖手說道:“老祖宗,剛纔太緊張了,都不知道是怎麼撐過來的。”
“我聽幾位直衛說你找我?不知你找孫兒過來是有什麼事要交待的?”
老祖宗驚喜交加的搖頭嘆息不已,如果不是自己讓這孩子來見自己一面,再向他囑咐一些大事,他自己這會兒早已不知道身死在何處了。而眼下的情況還是相當不妙的,月行與月天凡都逃了,這一次的任務也沒有完成,方家怕是不反也得反了?家裡還有一大堆事要緊急處理一下,這一次回去後,方家就要象孫家一樣要開始四處流浪重新尋找出路了。
方礫陽整理了一下思路後,認爲還是要先把方天這孩子遠遠的打出去,先保住了他的命再說,至於其他的人,包括自己在內,只希望能逃得一個算一個了,逃不得的也就只有聽天由命了吧。
方礫陽想到這裡後,也一臉神秘的傳音對方天說道:“天兒啊,憑你的這身功力,一身本領,其實天下也大可以去得的。”
“呵呵,之所以喚你前來,是因爲老祖我聽說一個月後百萬大山那裡會有大變化出現。你到一座名爲坐忘峰的山上去看一看,興許會有一些驚喜的。不過福緣這東西是極難講清的,你只需切記,要在那裡住滿一個月。即便沒有發生什麼,你也不要在意,過些日子我自會安排人與你聯繫。”
“好了,你這就去吧,記得路上要小心些,不要再招惹事非了。”
老祖宗的這一番話,聽得方天也是星眸圓睜。其實他也皺了不知道多少下眉頭,但畢竟說話的人是自己家的老祖宗,比自己不知道長了多少輩的老人家,對他方天也只有腹誹不已:“又是天下大可以去得?”
經歷了砂海中的風風雨雨後,方天怎麼可能還不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
這樣的天下,那裡就是一個築基期修者就可以去闖得的?就連自家的金丹中期的老祖宗,也要縮着腦袋小心做人呢,更何況自己一個築基期?
想歸想方礫陽吩咐完後,方天也不得不低頭應是。別看方天心裡暗自腹誹着,也對老祖宗的話很不以爲然,可他卻不敢違了老祖宗的安排。隨後方天才再一次感受着“困仙陣”中傳來的親切感,將一面面陣盤逐一取下。這一次如果不是他將丹田中的靈氣盡數投入其中,在巧合之下與“困仙陣”陣識合一,還不知道要在自己佈置的陣法中,被困多久呢。這種事情的確是不足爲外人道哉,收起陣法後,方天轉頭又看向老祖宗,可老祖卻不再說話,只笑看着他不停的擺着手命他速去。
方天這才帶着朵兒,轉身向着百萬大山方向走去。
方天想不明白,老祖宗安排自己去百萬大山處究竟是要等什麼變化呢?
不過方天卻不知道老祖宗是要騙他離開是非之地。
生活不總是攸閒的,但攸閒的生活一段時間,纔是經歷了生死之人,所必不可少的調節。
或許因爲燥氣過盛,又或者是初夏風乾,這些日子天空總是蔚藍的。
纔有一絲兒雲從天際飄過,隨即就被吹得不知去向了。
這樣的天氣無疑不是很適合趕路的,方天與朵兒卻不得不懶散的騎在馬背,漫步在去往百萬大山的路上。
百萬大山離無垠砂海足有千里之遙,距離雖然很遠,但一個月時間趕到到也綽綽有餘。不過一路走二人還是一直在暗自嘀咕着。
老祖到底在想些啥呢?到百萬大山怕不是就要走上一個多月,再在那裡等上一個月,有必要這麼急就過來嗎?
那裡難道真的又有異寶要出世了?
一想到異寶這件事情,方天的頭上差點就有一陣瀑布汗冒出,並似乎要飛流直下三千尺了。有異寶出世那也是輪不到他方天啊,而且就算是我們方家一家老少全上陣,琢磨着那也是沒什麼戲的吧?
可看老祖宗這麼鄭重其事的安排着,似乎是一件好事啊,可會有什麼事發生呢?經歷了生死,又見過了無數前輩高人,再加上領悟了部分“回”字仙文符字,方天已經沒有了纔出方府時的意氣飛揚,所以對於可能會出現的好事,他幾乎是敬謝不敏的,這樣一來,兩人也就更加隨意了。一路上,方天與朵兒非常低調的繞着小路而行,偶爾才找一個小鎮去補充一點食水,倒也沒有遇着什麼危險。方天心事重重的走在路上,雖然始終摸不到頭腦,他卻把疑惑都壓在心裡。
方天與朵兒走遍了千山萬水,走了近一個多月,這才由無垠砂海來到了百萬大山附近,再往遠處走就是綿延不絕的大山,那裡的靈氣已經變得格外的暴烈。
“坐忘峰”就在大山裡,即使是靈氣暴虐,方天也不得不硬着頭皮向裡闖。朵兒已經達到金丹,體內靈氣自成一體,到是無妨的。可方天只不過是築基頂峰大圓滿的修爲,他的靈氣在天地間暴虐的靈氣的引動下,早就如翻江倒海般的不停地在體內翻轉不休了。這幾天裡,方天也全仗着“大自在功”的蘊穴藏氣才能行走自如。
頂着暴虐的靈氣,撫着頭上的長髮,方天也自憐不已起來:“可憐哥哥我跑了這麼遠的路,到底是爲什麼啊?你看這個鬼不生蛋的窮山惡水實在是太沒意思了吧。不好玩不說,大山裡還有不知道多少大小妖呢,若是有一個妖族從裡面衝了出來,是我降妖呢,還是妖來吃我,這還真是值得深思的。”
方天心裡哀嘆不已,再想到還要在這裡呆足一個月時間,他的心就更涼了。
在百萬大山中被盤王逐出的怪物,那個長的牛首,鹿嘴,蛇身,馬頸的小龍以比方天更沮喪地心情,在走出百萬大山的路上跳躍着。
一路上但凡碰上那些未開識的妖獸後,小龍決要衝上去嚇嚇他們,藉此來出出自己心裡的惡氣,但這樣做卻讓他的心情越發不痛快起來。
這個小龍的軀體生來就十分的堅固,遠勝一般的小妖,只這一般長處,就讓他一出生就在百萬大山裡,在那一羣從沒有開過妖識的羣獸中得以立足,並很早就稱霸一方了。
這個小龍是天地生成的,他自出生就自然的是一個妖族了。這小龍與那些開識的小妖不同,他的妖識卻不是象剛開妖識的妖一樣靈動,開妖識的妖一般妖識都是由虛海中生出來,自然能輕易的被發現,而小龍的妖識雖然是生就有的,他的妖識卻與衆妖不同。因爲小龍生而就有着寵大的妖識。可惜的是他的妖識與肉身同在,並不能輕易動用。只在軀體每一處遍佈,再加上他沒有化形,妖識雖無比凝練,卻只始終藏納於軀體之內,行轉於百脈之中,就算是想盡了一切辦法後,他自己也無法動用這些妖識,於是,他就無法與別的妖族們正常的交流。
小龍是生而有識,生而知之的妖族。卻因爲不能與一個妖族順利的交流,他同樣也是很寂寞的。他的唯一的最順利的交流就是與胡鮮鮮的交流,那也是妖識單方面的交流。被胡鮮鮮的發現讓他生出了希望,也在盤王手中,他的一線希望再次被盤王無情的打擊了。
孤獨,被嘲笑,被小妖們所看不起,又讓沒有妖識的野獸排斥恐懼,這就是小龍的悲哀,幹什麼都覺得沒有了意思,連着在水邊看到自己的身影他也覺得自己看着自己也是如此厭惡的,“啪”地擊碎一地水花後,小龍再次向百萬大山外走去。
這一天小龍終於成功的站在百萬大山外。
他擡起頭看了看外面的天地,發現這裡還是那樣的無聊,那樣的讓人厭惡,他開始覺得自己也許不該出來,不如找個地方歸隱不問世事,了此殘生如夢吧。
可就在小龍已經看穿世事,直欲歸隱之時,他就看到了自己的面前出現了一個“大妖”。
小龍之所以認爲出現在眼前的這一位是一個大妖,因爲他看到出現在眼前的這一位是很自然的站立着。
種種跡像表明,眼前這位是妖,而且這“妖”已經化形了。這妖已經化去了皮毛與甲殼,看上去皮膚格外的光滑。雖然他並不是很厲害的樣子,但是小龍認爲,這種弱不禁風的樣子只是一個表面現象,這樣能化形的大妖並不是現在的他就能戰勝的。
先發現方天的小龍心虛的想要躲開,方天在這時也是哀嘆完後方轉頭看了過來。他就看到了出現在自己眼前的這個怪物了。
看到小龍後,方天才驚呆了。
方天的第一個反應是老祖真個神算驚人啊。
接下來纔是第二個反應。
眼前的這個可是“龍”啊,他可是我們炎皇子孫的圖騰,可是難道世界上真的有龍麼?方天着實沒有想到,剛進入百萬大山,自己就驚喜地看到一條真正的龍。
而且這條龍就站在自己的身前。
這條龍還睜着一雙亮晶晶的龍目,盡是好奇地打量着自己。
做爲一名炎皇子孫,能看到真正的龍,方天心裡的驚喜就可想而知了。
方天興奮的都有些壓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他小心翼翼地向着“龍”靠了過去。一邊靠近着,方天還是小心地暗自戒備着。
要知道,傳說中的龍可是很厲害的神獸。
所以如果不小心讓他給自己來上這麼一爪的話,半條命就沒有了。
又或者是被他給咬上一口的話。
他方天不就很快就變成了龍粑粑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