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有多傷人,前世知道,她一定知道。
看見陸禮承眼睛像光芒忽滅的繁星,特別揪心。
我悲傷的,恰恰是知道這僅是個開始,在我還有殘存意識的時候,就能見到無底洞般的傷害。
佔用我身體的前世,哪裡會管我辛苦築基建下的世界,她正想一併摧毀,重組再生。
顯然,她已經開了個好頭。
“你究竟想怎麼樣?”陸禮承比任何時候都來得平靜,彷彿剛纔從“我”口中說出的話不是針對他的一樣。
“你說救你一條命事?你就苟且活着吧,讓開,我還有事要做。”
“我”語氣裡透着濃烈的不耐煩,但胸口的情緒卻翻滾似海,爲什麼,爲什麼說短短這幾句話的時候,前世的情緒好像波動得非常劇烈,就好像是隱忍的某些感情快要徹底爆發了一樣。
“別想方設法的猜測我,你知道了又有何用?”
前世警告我別多猜忌,自己的情緒也收起了一些。
“放他下來,別嚇壞他。”
“他這孤鬼能投機取巧找地方重生,就不是心裡抵抗能力差的存在,不能長了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就該被憐憫,弱者就該滅亡!”
“我”說完這番話的時候,陸禮承的眼底裡突然閃過劇烈情緒,他激動的伸手抓住我胳膊,看我的眼神變得尖銳:“你剛纔說什麼?”
彷彿根據剛纔的話,陸禮承捕捉到什麼,竟然能這麼激動。我心裡冒起了些許希望,只要陸禮承能發現就好了!
“你沒見證過黑暗?我見證過,那七天裡,我見證的絕望教會了我一些事情。”
撒謊!她在撒謊!她想把自己的觀念推脫到這七天上,可七天能改變什麼?!
“抱歉,辛苦你了。”陸禮承氣勢一下軟下來,他鬆開手,想摸摸我頭,卻被“我”快速躲閃,避開了。
陸禮承的手懸在空中。
“感謝我嗎?感謝我的話,喏。”我把雙手往前伸,就着雙眼大睜的豆豆麪前,把他退給陸禮承。
“你也知道他不是你的孩子對吧,他就是借你女人身體出生的邪物,你這麼要強的性格,肯定不會允許這種侮辱你尊嚴的事情發生,現在就清瘦解決掉這一切誤會吧,別讓傷痛放大,以免後悔莫及。”
見陸禮承不動作,“我”卻不介意的繼續往前推遞豆豆,把豆豆推到陸禮承胸口的時候突然收手,陸禮承捕捉到我動作,趕緊伸手把豆豆接過去,一臉詫異的盯着我。
是。我現在截然相反的行爲不可能不讓陸禮承懷疑。只是他真的會想到,這是跟前世有關係嗎?
陸禮承掃了我一眼,抱着豆豆要往樓下走,估計是不想再理我了。
“我”卻一把抓住陸禮承胳膊,逼迫他站住,可陸禮承固執要走,還是掙脫開“我”的手,往下走了。
“爲什麼不求我了?”前世的注意力轉移到我身上。
“有什麼好說的。看來你一直都有了自己的打算,我說什麼都沒用,但我就告訴你一點,千萬千萬,別讓我奪回身體。”
“哈哈,還威脅起我來了?有意思。”
“我”站在天台門口一會兒,又慢慢往下走,回到房間裡的時候,恰好看見背對我的小白,似乎正在忙什麼東西,她聽到動靜轉過頭來,再直起身體,正準備說話,卻露出了她背後的東西。
“我”勃然大怒,走過去一巴掌扇在小白臉上。
“啪”。
這一聲響,和着小白驚訝的目光。
小白是九階獵鬼人,敏銳度比我要高出許多,剛纔那一巴掌她沒理由躲不開,只是……沒想到罷了。
“誰讓你個賤婢隨便碰我東西的?你以爲你拿上了輕舞就能如何,你也配?”
小白咬了咬脣,神色複雜道:“我見輕舞髒了,想擦擦。”
“胡扯,有賊心沒賊膽?滾出去。”
“我”低聲咒罵,一副聽不進去小白解釋的樣子。再來小白不善言論,只好委屈的出去了。
“你一定要做的這麼絕嗎,你想過沒有,我現在是腹背受敵的狀態,沒有隊友就少一分希望,你是徹底不想活了還是……”
“哈,是你,也只有像你這樣的廢物纔會想要依傍任何人,自己強大就是最好的保障,只有自己不會背叛自己,沒有人,沒有人能永遠忠誠。”
前世的話像戳破的苦膽,苦味溢滿了整個胸腔。
我一愣,淡淡問道:“你是被誰傷害過,陸禮承?”
“閉嘴!”前世的反應非常激烈,正好證實了這點。
的確是被陸禮承傷害過,那是因爲……
趙氏?
“閉嘴閉嘴!”
前世已經進入狂躁狀態,她被我的話徹底激怒,充斥怒火的視線掃到角落的輕舞,她三兩步上前,抓起輕舞立馬往左手臂上一割。
我目瞪口呆的感覺到左手臂暖流淌過的感覺,可衣服還好好的,手卻受傷了。
前世此時哈哈大笑,聲音癡癲:“你以爲我就傷不了你治不了你了,你放心,我懂怎麼讓你生不如死。”
前世咬牙切齒的說完這番話,的確嚴重恐嚇到我。我不是故意要說出這番話來惹惱她,只是我們兩共用一個身體,我想什麼她都知道!
明明委屈,卻知道多說無益,前世現在近乎崩潰的狀態,真的跟趙氏有關?趙氏……是風歌嗎?
身體還在前世控制下,可好在她的想法跟我不謀而合,她首先打聽的,就是風歌。
小白幫她找好資料放在面前一一排開,有報紙有雜誌還有平板上的一些網絡新聞。
“我”隨手拿起其中一本雜誌,封面就是風歌。
她濃妝豔抹的躺在個單人浴缸裡,露出白長的大腿,身上的着裝性感火辣,臉卻露出無辜似兔的神色。
這樣的反差感,無疑是最惹眼球的。
在這段時間裡,風歌可謂熬出了頭,粉絲已驚人的數量增加,已經是嚴柯手上的當紅頭牌。
不知怎的,我注意到一下一下翻完所有資料的前世心情比我想象的要平靜太多。
這種情緒太過於反常。
常理而言,面對陸禮承的時候,前世的情緒都能激動的無法抑制,更何況是在面對情敵的時候,這麼說來,一個大膽的猜想劃過我腦海裡。
風歌,真的是趙氏嗎?
如果風歌不是趙氏,她又會是怎樣的一個存在。
爲什麼前世見到她一點負面情緒都沒有,是前世故意隱瞞的好,還是另有隱情?
“幫我找到她。”我把雜誌往前推了推,輕輕點了點封面。
小白低了下頭,神色閃過爲難,但還是同意了,出去後沒幾分鐘,左徵進來,他掃了眼雜誌封面後,優雅的坐到我對面沙發上。
“你是想怎麼做?你也知道,她現在正當紅,檔期很滿,要找到她沒有想象的容易。”
左徵這麼說,我挺詫異的,但前世卻瞭然於胸的樣子,冷靜開口道:“你要多少,我給。”
左徵扯了扯嘴角:“思思想見她的心情我理解,不過這價格,不是思思能出的起的。”
“不,我是說,你要多少。”
“我”咬字極重。
左徵會晤的挑眉,笑道:“思思是明白人,我要的很簡單,豆豆留下,別出變卦。”
左徵這麼一說,我徹底明白了,心裡有一陣暖流淌過。我沒想到在這時候,他居然能這麼護着豆豆。
爲什麼我當時能那麼義無反顧的進陸宅,或許潛意識裡就明白,這幫人,我身邊的人無論怎麼算計我,他們可能,或者一定,都會幫我照顧好我孩子,無論我在或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