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充盈的眼淚遮住了視線,在雜光裡見陸禮承眼睛裡的痛楚覺得荒謬到極點,他陸禮承有什麼資格受傷痛苦!!
他害得我兒子偏體凌傷生死未卜。我要他償命!我要他償命!!
惡毒的詛咒像匕首,傷他三分自傷七分。
狠的用毛糙的衣袖胡亂擦拭流不乾淨的眼淚。我開口的每個字都在無意識的劇烈發抖。
我想隱匿我的懦弱,試了幾次都是徒勞,太難了,究竟要怎麼做,才能比得上他陸禮承前千百分之一的狠心。
“如果,如果你的命關聯的是我的命,我寧願用刀刺穿心臟也要拉着你一同下地獄。你陸禮承不就是想活在這世界上久一點嗎?好!你一定,一定要好好活着,活到我兒子百年之後,我一定也會死守到那天,親手割你血肉給我兒子陪葬!”
太痛了。說出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像一隻無形的手兇狠的拽緊我心臟。
我哽咽的抽泣,又一遍遍低聲呢喃:“你陸禮承有什麼了不起,你陸家有什麼了不起?!你們憑什麼把我兒子的命當成草芥嫌棄,那是我的心頭肉啊,你不如讓我死……”
嚎啕大哭到直不起腰來,我抱着腦袋把臉埋在雙膝裡,顧不上此刻的狼狽,我在他陸禮承眼裡,不早就是個笑話了嗎。
從睡空屋那一天開始,我沈思思被所有人耍得團團轉!不會有下一次了,不會了。
我突然站了起來,眼皮腫脹的快看不清陸禮承的臉,我從上衣口袋裡摸出那塊白玉牌,一直被我假裝不經意的隨身攜帶着,這一次拿出來,卻是這種場景。
陸禮承眉峰皺得很兇,他似乎預感到我的做法,右腳突然往前一邁,我不給他任何機會,狠得把手中的玉佩往地上一砸。
玉牌斷成碎片的聲音,是我心死的徵兆。
陸禮承眼神在掃到玉牌摔碎那刻突然變得暴戾,像狂風暴雨襲來的徵兆,他繃緊表情,抿着脣,低啞的聲音裡摻着痛楚。
“你終究是從來沒信過我。”
從來?我誇張的捧腹大笑,扭曲的表情一定猙獰不堪。
“你也配?”我惡毒的狠啐了一口,我恨他入骨,信他?“我最後問你一句,一開始找我配冥婚,是不是爲了用我兒子換你長壽?”
“是。”陸禮承不避不否,低聲應下。
我緩緩閉上眼睛,憎惡那一刻心裡閃過的動容。
呵呵。
我忍着心臟的抽痛,艱難的轉身,再重新面對小幸運,比我想象的困難千百倍。
以爲流乾了的眼淚又如數跑了出來,刮在我淚痕未乾的臉上。
我深吸口氣,冷風灌進心臟裡,難受的再說不出一個字。
酸楚的看他被鐵鏈困住的髒兮兮小手,他曾用它比出勝利的手勢給我希望。
他是我的小幸運,卻一直遭受非人折磨。
此時上衣口袋裡未掛的電話傳來牛忙忙焦躁不安的聲音。
“出來吧思思,小幸運在那暫時不至死,活人只會奪去他的生存儲備,能救小幸運的方式多的是,千萬別碰他,你出來,先出來吧。”
我貪戀的最後看了小幸運一眼,毅然的轉身,視線由寵愛轉爲憎惡,經過陸禮承時沒減速,走過兩步後,才停了下來。
我沒回頭,冷冷說道:“也請你趕緊離開,雖然小幸運跟你沒任何關係,至少你現在的命,不就靠他養着嗎。”
說到這我自己的心痛的像撕爛成碎片,我怕再忍不住又哭出來,步子不由得加快。
重新回到地面,牛忙忙急竄過來,上下打量我好一會兒,猶豫下伸手過來抓我肩上的揹包帶,我嫌隙的打掉他的手,瞪着他。
牛忙忙臉上又委屈又愧疚,他支支吾吾道:“我是怕太沉壓壞了你,車就停在山腳下,我送你回去思思。”
我卸下肩上的揹包沒接,由着它摔在地面上就走了。牛忙忙不惱,撿起包跟在我背後,下山後的路燈並列成兩派,除了牛忙忙的車外,還有一輛豪車停在旁邊,等我下去,後車座的車窗降了下來。
婆婆嘲諷的抽動嘴角,似很不屑跟我講話又刻意壓着怒火。
“收拾完一個又來一個,是你日子過得太安逸了?再這麼折騰我兒子,你千萬做好心理準備,別怪我不顧及我兒子的臉面。”
婆婆保養的很好,精緻的臉上看不出她該有年紀的歲月痕跡。她爲了自己兒子三番兩次的警告我,卻把最惡毒的計謀施加在我兒子身上。
我迎上她警告的視線,冷笑一聲道:“你動我一下試試看。”
估計沒料到我會這麼說,婆婆的臉上又驚又氣,我多看她一眼都嫌髒,趕緊別過臉,轉身上了牛忙忙的車。
無視他拉開的副駕駛門,快速往後座上去。
車上的我始終閉着眼睛,看不着牛忙忙的表情便懶得猜他心思,好在他始終沒說話,給了我僅存的喘息時間。
“對不起,思思。”
我眼皮子跳了一下,沒接腔。
連夜趕回市裡,我挑了家豆豆醫院旁邊的旅館,選了七八家後折回去選了枕頭最矮的那家。
顧不上乾不乾淨裹着衣服躺在殘留着隱約怪味的牀上,我努力合上僵硬的眼皮,明明知道不是做夢,卻太想不要醒過來。
睜開眼看鬧鐘才知道自己只睡了三個多小時,望着乾乾淨淨的枕頭心裡突然空牢牢的。
將就着身上的衣裳去到豆豆病房裡,豆豆在臨牀的牀上躺着,眼睛睜開盯着天花板,意識到我來後,黑黝黝的大眼珠子一轉溜,輕聲喊了聲:“媽媽。”
小白原本坐着,開門那一瞬突然站起來,她始終沒有表情的臉上有罕見的慌亂,我哄了一會兒豆豆後,示意小白出去。
醫院走廊上,我直截了當的問她:“你有沒有要跟我說的?比如豆豆這次發燒。”
受夠了拐彎抹角的折騰,我僅存的精力留着救小幸運,其他的聽了,再選擇要不要信。
“對不起思思。”
好笑。
真是好笑,前後兩天一連兩個我信任的人因爲背叛跟我說對不起。
對不起究竟有什麼用?這些圖謀私利的人究竟有沒有去看過我孩子的慘烈遭遇,爲什麼不看過之後再來跟我說聲對不起!?
我從來沒這麼厭惡過“對不起”三個字。
如果對不起能當一切都沒發生,如果對不起能讓小幸運免於折磨,我願意朝他們任何一個跪下說三天三夜的對不起!
可是。
有用嗎?
“是左徵的意思。”小白紅透的臉,儘量剋制情緒,看得出來她很內疚,卻已經不在我關心的範圍內了。
“豆豆的發燒跟陸禮承沒任何關係,陸禮承的血脈流傳的血脈只是小幸運。他說需要讓豆豆的高燒引起你的重視,好讓你順水推舟的猜到陸禮承的生死跟孩子有關,你會去找小幸運並目睹一切。”
是了。
這一刻我恍然大悟。之前的猜想被小白的話徹底證實。
一開始牛忙忙給我看的黃布圖女人也是故意設計的局,他從那時候就開始在提醒我整件事情,故意讓豆豆發燒給我提醒小幸運的處境,給我一個所謂的測兇球,找牛忙忙旁敲側引的把我帶到陰靈崗處,考驗我究竟會不會冒險進去找到小幸運。
他處心積慮的引導了這一切,明明只用他來當面清楚了當的告訴我,設計如此複雜,左徵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我拿出手機,準備給左徵撥個電話去,卻像感應般,他直接給l我打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