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你專程來玩遊戲的麼?”
3.“你專程來玩遊戲的麼?”
夏天誠幾乎是一到醫院就被送到了重症監護室。
那邊醫生們還沒忙完,這邊已經有警察趕了過來。
李小白大吃一驚,幾乎要從椅子上跳起來,向夏天藍道:“不是吧?我只是爲了把你哥弄到醫院裡來纔出手的,又不重,你用得着報警嗎?”
但夏天藍自己也一臉莫名其妙,連忙辯解:“不關我事啊,我只給爸媽打了個電話告訴他們哥哥住院的事……”
李小白皺了一下眉,轉向那邊兩個亮出□□的警察,剛剛想問怎麼回事,又有一個人匆匆走過來,看到李小白和沈夙夜便怔在那裡,指着他們問道:“你們怎麼會在這裡?這事跟你們又有什麼關係?”
李小白閉了嘴。
這個男人三十來歲,高大魁梧,濃眉下一雙利眼,目光如鷹,看起來精明能幹。這人李小白認識,是刑警隊的警官,叫周偉嘉。以前也曾經在其它案子中碰見過,因爲工作與立場,有過合作,也有過分歧和矛盾。
周偉嘉本來覺得學生偵探什麼的,未免太胡鬧了,簡直就像小孩子玩過家家一樣。但平心而論,這兩個年輕人的確也算是幫過他不少忙。所以雖然每次都覺得他們太兒戲,但周偉嘉對李小白和沈夙夜印象其實還不錯。
周偉嘉對於李小白那一套怪力亂神的東西自然一概不信。每次總說:“要是真的有鬼神的話,每個案子只要把被害者的鬼魂找出來問一聲就知道兇手是誰了,還要警察做什麼?”
其實人鬼殊途,陰陽兩界各有法則,真要溝通,又怎麼會有說得那麼容易?
所謂“道不同不相爲謀”,反正也說服不了他,所以李小白每次都索性懶得解釋。
倒是沈夙夜淡淡微笑着打了招呼:“周警官又怎麼會來這裡?”
雖然以前有過合作,但周偉嘉還是遲疑了一下,才擡起手來,大拇指向重症監護室一指,“裡面那個人,是我的嫌疑人。”
怪不得這邊前腳纔剛進醫院,後腳警察就跟來了。
夏天藍一聽到嫌疑人這個詞就炸了毛,激動地叫道:“你們到底有完沒完?案都結了,還要調查到什麼時候?我哥不是兇手,我們家也沒有任何人殺過人。于娜的死跟我們根本就沒有關係!”
沈夙夜道:“夏小姐你先冷靜一點。”
夏天藍根本聽都不聽他的,繼續叫道:“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我哥都變成這樣了,你們還要冤枉他是殺人嫌疑人,你們這些警察到底——”
值班室的護士推開門重重咳了一聲,“這裡是醫院,請不要大聲喧譁。”
夏天藍這才停下來,抿緊了脣,坐到走廊的椅子上,將頭扭向一邊,重重哼了一聲。
周偉嘉向那邊的護士道了歉,然後才向夏天藍道:“抱歉,雖然要惹你不快,但有些問題我們還是要跟夏小姐你談一談。”他說到這裡,頓了一下,看向李小白,“還有你。”
李小白一挑眉,伸手指向自己的鼻子,“我?”
周偉嘉道:“夏天誠那裡我們安排有人監視,一直以來都沒什麼事,爲什麼你們一去,他就進了醫院?你難道不應該解釋一下嗎?”
李小白一攤手,“好吧,是我乾的。我們去的時候,發現他已經病入膏肓,但又不肯來醫院,所以我打暈了他。”
周偉嘉微微擡起一邊的眉毛來,“就這樣?”
李小白點下頭。其它的事情就算她解釋周偉嘉也不會信,又何必浪費口舌呢。
周偉嘉雖然有些猶疑,但也並沒有追究,只是繼續盤問了夏天藍一些,她今天去找夏天誠做什麼,當時是什麼情況之類的問題。
夏天藍雖然一臉不情願,但礙於對方的身份,還是如實回答了。
周偉嘉對什麼于娜的鬼魂還陽之類的事情自然嗤之以鼻,但左右也問不出別的東西來,便自顧在那裡皺着眉沉思起來。
李小白也懶得理他,掏出手機來看了看時間,向夏天藍道:“天快黑了,我再回去看看。”
“回去是指……我哥家?”想起那個陰森森的房間,夏天藍不由打了個寒戰。
“嗯,”李小白點點頭,“你如果不放心,可以跟我一起去。”
“不,沒有關係。我想呆在醫院裡等我哥醒來。”夏天藍這麼說着,直接找出鑰匙來給李小白。這女孩子看起來大大咧咧,卻似乎有一種讓人不自覺信賴的力量。至少在夏天藍現在看來,就比旁邊的警察可信得多。
李小白接過鑰匙,向沈夙夜道:“阿夜你在這裡吧,要是有什麼情況就給我打電話。”
按理來說,那隻鬼如果再出現,一般會先回到它習慣的地方,但也不排除它會跟着夏天誠來醫院。
李小白避開周偉嘉,拉過沈夙夜的手,在他手心裡畫下一道符。
她倒並不是想在周偉嘉面前隱藏自己的能力,而是怕被他看到又要對她說教唯物主義科學觀。
沈夙夜也習慣這種事了,看着她畫符,輕輕道:“我之前都沒有感覺到惡意,也許並不用這樣小心?”
“它對夏天誠也許是沒有惡意,對其它人可說不定。而且我們強行把夏天誠帶來這裡,誰知道會不會惹惱它。”
李小白說完咬破自己的指尖,雙指併攏將血滴按在沈夙夜手心,念動口訣,看着符文緩緩隱入了沈夙夜的皮膚,才收回手,自己舔着傷口,含糊不清地道:“那我走了,你自己小心,發現不對就通知我。”
沈夙夜點了點頭,李小白便向夏天藍一揮手,自顧走了出去。
夏天誠家跟他們離開的時候並沒有什麼不同。
只是天色暗下來之後,顯得更加昏暗陰森,加之也沒有人在,似乎連空氣都泛着幽幽的淒冷之意。
李小白進去之後,先四處轉了一圈,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便給沈夙夜打了個電話。那邊也一切正常,夏家的父母都趕到醫院了,夏天誠也已經醒來。他一開始雖然很激動地把自己身上的針頭都撥下說要回去,但是夏家的人和醫生護士在旁邊勸着,現在已經平靜下來了。
沈夙夜最後道:“我覺得他真不像什麼惡鬼纏身的人,其實思想一直都很清醒,大半時候也算得上很理智。”
這一點才奇怪吧?
李小白想,哪個正常清醒的人,會明知道對方是鬼,還堅持要陪着它?照夏天藍的說話,夏天誠對於娜也未必就真的有那麼深的感情。何況她在夏天誠家看到的照片也證實了這一點。
他家客廳和臥室都掛着他們的結婚照。于娜看起來的確是明豔照人春風得意,但夏天誠就明顯的冷着臉不情不願。他爲什麼會在妻子死了之後,反而一往情深起來了呢?
一時想不明白,李小白也不急,索性從包裡掏出遊戲機,坐在沙發上開始玩起來。
夜還很長,她不介意慢慢等。
結果沒等來那隻鬼,倒是沒過多久就聽到了門鈴聲。
李小白湊到門窺鏡邊看了一眼,發現外面的人竟然是周偉嘉。
她嘆了口氣,開了門,“周警官你來做什麼?”
“你又在做什麼呢?”周偉嘉掃了一眼她還拿在手上的遊戲機,“專程來別人家裡玩遊戲?”
“嗯哼。”李小白隨口應了聲,“他家沙發比較舒服。”
這個女生鬼扯的本事周偉嘉早就領教過了,也不想跟她多廢話,直接道:“我想進去看看。”
李小白伸手攔在門口,“有搜查證麼?”
“有的話還用得着挑這種時候來?”周偉嘉將她的手往旁邊一撥,自行擠了進去。
李小白本身倒也沒堅持要阻攔他的意思,只是輕笑了一聲,“這可不合你們的規矩。要是你因爲這個被告的話,我會說你強行武力突破的喲。”
周偉嘉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我也只是看看。”
李小白只是聳了聳肩,回到沙發邊坐下,繼續玩遊戲。
周偉嘉果然只是每間房裡仔細看了一圈,也不知是在自言自語,還是故意說給李小白聽的。“其實發現屍體的時候,現場調查已經做得很細緻了。應該也沒什麼疏漏,這些天又一直有兄弟監視這裡,並沒什麼異常。但我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李小白正忙着遊戲,指尖的傷口有點影響她按鍵的靈敏度,戰鬥時有些手忙腳亂,根本就顧不上理會周偉嘉。
周偉嘉又回到客廳來,道:“夏天誠的診斷已經出來了,是多臟器功能衰竭。這一點也很奇怪,這種病一般是上年紀的老人,身體機能老化之後纔會出現。夏天誠才二十七歲,而且據監視的同事說,他有時候會出門去買東西,看起來還是很有精神。”
事實上直到李小白見到他的時候,他精神也依然不錯。
李小白終於過了那關,索性暫停了遊戲,擡起眼來看着周偉嘉,笑了笑,“你真的想聽我的解釋麼?”
周偉嘉皺起兩道濃眉,半晌才嘆了口氣,“免了。”
李小白又笑了笑,“我倒想跟周警官打聽點事。于娜到底是怎麼死的?”
“割脈。留了遺書。其實不論是根據現場證據,還是我的經驗,都應該是自殺。但是死者家屬,主要是于娜的父親,不肯接受這一點,給警方施了壓,上面自然也就壓着我們繼續查。何況于娜這種女人,的確沒有自殺的理由。年輕漂亮,家裡又有錢又背景,簡直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怎麼會想自殺?如果是他殺的話,夏天誠當然是嫌疑最大的那個。雖然他的不在場證明很完美,但動機卻能找出一籮筐。”周偉嘉也不再隱瞞,扳着手指數,“畸形婚姻,夫妻不和,長期處於妻子家的壓力之下,于娜的鉅額遺產……最重要的是,于娜死了之後,他的舉動實在太反常了。“
他說到這裡頓下來,道:“別的不說,哪個正常人看到自己老婆死在浴室裡,一屋子血,還能若無其事地繼續在這裡生活下去?”
李小白聞言走到浴室門口,這裡的確還有最近使用過的痕跡,不管怎麼說,這心理素質也太強了。
李小白伸出手,試圖在空氣流動中感覺些什麼。
但是什麼也沒有。
一個月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除非是特別強烈的情緒,否則也很難再留下什麼。什麼也感覺不到,就證明當日于娜的確是自己一心赴死的,所以並沒有什麼怨念或者煞氣。
那麼從陰世回來纏着夏天誠的那個,也許並不是于娜?
那又到底會是誰?
李小白站在浴室門口半晌沒出聲,周偉嘉也跟了過來,嘆了口氣,道:“當日的情形的確很慘,那樣年輕的生命,說沒就沒了,還一屍兩命。”
李小白驀地回頭看着他,“什麼?一屍兩命?”
周偉嘉點了點頭,“當時于娜已經有五個多月的身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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