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打鬧間,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鬧騰了一會兒的顧念雪也趴在牀上睡着了,王胤丞齜牙咧嘴的揉着腰間的軟肉,拉過被子給她蓋上,嘴裡不乾不淨的罵罵咧咧着:“小娘皮,不識好人心!老子要不是拿你當兄弟看,這會兒你這嬌滴滴的小姑娘怕是都在坐月子了,哎呀,這麼大手勁,掐死老子了。”
顧念雪從被窩裡露出個腦袋,漂亮的眼睛水汪汪的,一副要哭的樣子,給王胤丞嚇了一跳:“誒,你給我掐成傻子了吧?這說你兩句咋還給哭上了?”
顧念雪抽抽鼻子,把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使勁憋了回去,抓着王胤丞的手說:“那你答應我,不要去跟四師姐求親好不好?”
王胤丞嫌棄的撇了撇嘴:“就爲這事兒?行行行行,我答應你,快睡吧!”
“那你哄哄我唄!”
王胤丞揉着顧念雪的頭,就像是正在撫摸一隻小狗:“行了,摸摸頭,睡吧。”然後在旁邊躺了下來,先是側着躺下,覺得不保險,默默地翻了個身,臉朝下趴着入睡了。
次日一早王胤丞依舊是被身上那沉重感給壓醒了,果不其然,顧念雪一如既往地四仰八叉躺着,一雙修長的玉腿壓在他身上,毫不顧忌自己的身體會被王胤丞一覽無餘。
王胤丞瞥了一眼迅速扭頭,朝地上呸了一聲:“臥槽,會長針眼的。都是自家兄弟,不能這樣的。”然後悄咪咪的從牀上爬起。
他這邊一動顧念雪就醒了,眼睛都還沒睜開,一腳踹在王胤丞屁股上:“狗東西,還讓不讓人睡覺了!”然後翻了身繼續睡覺。
王胤丞穿好衣服,就手把顧念雪身體擺正,拉起被子遮住那姣好的身軀開始洗臉漱口。
奇怪了,夢醒來都十幾年了,他對這個沒有空調暖氣,沒有電腦手機,沒有網絡信號倒是有一大堆妖魔鬼怪光怪陸離的現實世界依然沒有適應,特孃的,一大早連牙刷牙膏都沒有,這教人怎麼適應。
王胤丞做過一個夢,夢中去了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那裡有不需要馬拉就能飛奔的馬車,有聳立雲端的高樓大廈,有吃不完的美食飲不盡的美酒,人類沒有修行便可日行萬里,不僅能千里傳音還能相隔數萬裡面對面聊天。
他在那個光怪陸離的世界裡活了一世,離世後再睜眼發現自己依然處在這個妖魔肆虐的現實世界,爲了弄清楚自己的夢境和現實世界,他迷茫了十年。
十年啊,就像個傻子一樣的迷茫了八年,直到九歲那年的春日,他獨自坐在綿綿的春雨中,一個好聽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呀,這有個好看的小朋友,好友,不妨撿回家去做個徒弟吧。”
王胤丞轉過身去,身後一個漂亮的女子笑吟吟的看着自己,眉間如雪,膚如凝脂,五官精緻,就那麼亭亭玉立的站在春雨中看着他。
那一瞬間,他甚至忽略了女子身旁那同樣是一身白衣,氣質溫潤的白髮男子,那名白髮男子手持一柄玉質摺扇,輕敲了那女子額頭,在女子呼痛聲中,對王胤丞微微一笑:“小友爲何獨坐於此?春雨綿密,看你衣衫已被打溼,不如早日歸家,既可避免沾染風寒,也免得家中長輩掛心。”
王胤丞也不回答,就那麼癡癡的看着眼前的一對璧人,女子上前揉了揉他的頭,依舊是笑眯眯的問他:“你是否無家可歸?”
王胤丞愣了一下,搖頭否認,女子粲然一笑,遞給他一個牛皮紙包說:“這可是好不容易纔買到的飴糖,送與你了,快回家去吧。”
王胤丞怔怔的結果飴糖,看着二人重新走入那雨霧之中,只聞得歡聲笑語,獨自在這春日細雨中體會着那於天地都不相容的孤寂感。
突然他雙眼猛地睜開,卻是聽聞那女子說了一句:“你這麼博聞多學,那我來考考你,天王蓋地虎,快對下聯!”
聲音似乎已是細不可聞,王胤丞默默地低下了頭,還帶着稚嫩的聲音脫口而出:“寶塔鎮河妖!”
眼前一暗,那名女子竟是又回到他身前,滿臉不可思議的扶着他的肩膀問道:“奇變偶不變?”
“符號看象限。”
“詩仙?”
“李白,詩聖杜甫 。”
“怎麼證明?”
“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
隨着二人一問一答,那氣質溫潤的白衣男子發現自己的好友變得激動起來,自從數百年前兩人相識以來,就沒見到這名好友如此失態。
女子不管不顧的將王胤丞抱在懷中,哭聲痛徹心扉,良久纔在男子和王胤丞的連番勸說下收起哭聲,滿是淚水的俏臉甚是惹人憐惜,王胤丞不動聲色的用袖子給對方擦了擦臉。
女子後退一步,雙手抱拳向王胤丞行了一禮:“商莫離。”
“王胤丞。”王胤丞同樣起身還了一禮。
溫婉男子也施施然一禮:“玉千勝!”
接下來數年間,王胤丞跟隨自稱師父的商莫離跑遍了這萬里河山,商莫離的人脈在整個大梁來講那是出奇的好,什麼道門、佛宗、儒家,什麼四大聖地六大世家,那人頭可是熟絡的很。
王胤丞跟着商莫離到處遊蕩,每到一處總有師父的好友教自己幾手功夫,也會有人送給他們師徒一些天材地寶之類的,大多數都進了王胤丞的肚子。
去年的某一日,商莫離帶着王胤丞匆匆趕到江南不動城,再與不動城幾位城主一番交談後,就那麼的在衆目睽睽之下,化作一道白光沖天而起,自此,武林中再無人得見蒼翠谷主商莫離。
自此,王胤丞開始四處遊蕩,到處拜訪師父的那些故交好友,可惜,無人能給予他答案。
待北方妖獸作亂,樑皇頒佈屠妖令後,王胤丞抱着試探的心理從南疆一路北上,沿途打聽商莫離的消息,他知道自己這半個老鄉的性子,若是聽聞這樣的事情,絕對是會去湊熱鬧的。
他在揚州一個酒肆裡遇到的顧念雪,當時小丫頭在與人拼酒,爽朗可愛的小姑娘誰人不喜歡,他就是讚歎了一聲:“好,豪氣!”想到這兒,他擡手給了自己一巴掌:“讓你嘴賤!”
就這麼三個字兒,顧念雪纏着他一路從揚州到現在的旬陽城,三萬裡啊,除了上廁所不跟着自己,就連住店洗澡都得隔着屏風倆人一人一桶邊洗邊聊。
好幾次王胤丞都衝動不已想要那啥的時候,看着懷裡那十七八歲俏麗少女眨巴着如水美眸一臉驚喜的樣子,他都硬生生的忍住沒有任何動作,這讓期待着發生點什麼的顧念雪大失所望,屢屢拿這事兒刺撓他。
一路上打打鬧鬧的多少是個伴兒,時間一長王胤丞也看開了,顧念雪這小丫頭身世背景通天,聰明好學卻始終只是貪玩,從小到大都是活在蜜罐子裡卻生的玲瓏剔透,既沒有那些嬌生慣養的臭毛病也沒有自作聰明的小動作。
雖然初相識的時候她古靈精怪、調皮搗蛋,但隨着相處的日子久了,其實發現她骨子裡完完全全是一隻乖寶寶,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是爲了好玩有趣,只要滿足了這點小要求,她也會變成這世上絕無僅有的乖寶寶。
一路上王胤丞沒少因爲顧念雪的調皮揍她,雖然都是輕拿輕放,但手裡始終捏着一把汗,生怕他這邊正收拾小搗蛋,轉眼就是一羣絕世高手從天而降,二話不說圍着他就是嘁哩喀嚓一頓砍瓜切菜,那死的可就太冤了。
等王胤丞從樓下吃完早餐上來,顧念雪依然賴在牀上不肯起身,王胤丞無奈的把手中的早餐放在桌子上,來到牀前喚人起牀,顧念雪在被窩裡哼哼唧唧的就是不肯露頭。
王胤丞冷笑一聲,雙手抓着被子往上一掀,接着拔腿就跑……
走出旬陽城,沿着管道往曹州進發的王胤丞,冷不防後腦勺被一顆小石子砸中,他扭頭瞪了一眼仰頭望天裝作若無其事的顧念雪,牙咬的咯咯作響:“我說你差不多得了啊,這都砸了老子半天了,沒完了是吧?”
顧念雪衝他翻了個白眼,王胤丞轉身繼續趕路,後背又被一顆小石子砸中,登時勃然大怒:“小娘皮,討揍是吧?真當我好脾氣?”
卻看曹雪陽已是從腰間拔出雙刀,神情嚴肅的對他說:“不是我做的,情況有些不對,小心戒備。放心,等下妖獸出來的時候,老孃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