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不可一世的美杜莎,在董成的內部破壞和耶夢加得號主炮的連番攻擊之下,拖着殘破的身軀墜入了星球的大氣圈。
“就這麼墜下去了?”看着屏幕上主力艦墜落大氣留下的紅色光亮,指揮室內的大艦長似乎還有點意猶未盡。
在她的身邊,第三副艦長愛德華多·潘多拉貢卻沒有顧得上呼應上司的感嘆,這位埃蘭族的海軍上校一直在聆聽遙感偵測中心發回的報道,似乎有一支頗具規模的艦隊,正從網道內穿行而出。
現實宇宙內的監控攝像也很快捕捉到了那支隊伍,是埃蘭的戰艦編隊。他們的陣型齊整,趕在大戰進行掃尾的時候到來,應該算是姍姍來遲了。
“我們的埃蘭盟友終於到了,要不要先向他們打給招呼呢?”大艦長隨口說道。
愛德華多知道,那位太空少將並不是在尋求自己的意見,只是在進行自問自答的。
又過了一會兒,大艦長才緩聲說道:“我們已經做了我們應該做的。接下來,就是等着董成那個臭小子回來就行了。一味的伸出手,也是會累的。”接着,她下達了命令,“艦隊讓出航線,看看我們的盟友有什麼打算。”
可埃蘭艦隊抵達時機未免有點太巧了,不早不晚,剛剛把美杜莎打下去,他們就趕到了,愛德華多想着。只是大艦長開口後,他立刻按壓下自己心底的想法,將大艦長的命令貫徹下去。
龐大的“中庭之蛇”挪動了身軀,爲埃蘭艦隊讓出了航行的道路。
與此同時,埃蘭的各個艦艇也都看到了耶夢加得主力艦龐大威武的身影。人類艦隊在戰場上大獲全勝,讓旗艦勇氣無雙號上的艦隊領軍人物查爾莫斯議員的臉色頓時變得青白晦暗。
艦橋指揮室內的操作人員在偷偷的交換着眼色,私下裡揣測着。他們都知道,查爾莫斯一向慷慨激昂的極力主戰。而他帶領的艦隊卻在聯合作戰中,姍姍來遲,一炮未發,難怪議員的臉色如此難看。
查爾莫斯鐵青着臉,急急向艦隊下着命令:“立刻投入戰場,看到美杜莎留下的蝦兵蟹將,統統幹掉。”一面開始措辭,準備向人類盟友耶夢加得號的總指揮官發一封熱情洋溢的賀電。
對,我們必須先開口,查爾莫斯對自己說道,雙方都很有合作的誠意,我們只是在路上耽誤一下,他們也許會有什麼怨言,但應該不會有所懷疑的。我現在需要做的,是找出遲到一步的適當理由來。
他走出了艦橋指揮室,回到了自己專用的辦公房間。到底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人類的耶夢加得艦隊居然來的這樣快?查爾莫斯議員在腦海裡搜索着答案。
查爾莫斯琢磨了一會兒,開始坐在辦公室裡調兵遣將。
“布萊恩,來我辦公室一趟。”他打開了內部通訊。
一會兒,一個文質彬彬的中等個子的年輕男子走了進來。
“擬一封電文,讓艦上的通訊官發給耶夢加得號伊麗莎白艦長閣下。祝賀他們在與美杜莎的作戰中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順便委婉的問一下,在如此複雜的太空星海中,能準確的找到敵艦,難道是源於他們先進的導航系統嗎。”主戰派議員指示道,“注意措詞要誠懇,謙恭。”
思考了片刻之後,查爾莫斯立刻推翻了自己先前的想法,他改口說道:“還是不要試探他們了,省得節外生枝,還是我們自己先從內部查起吧。”
查爾莫斯:“另外再擬一封,通過我們的專用通訊發給我們的夥伴,詢問他們地面上的具體情況。”
“是,議員。”布萊恩點頭答應着出去了。
“契卡,你在哪兒?馬上來我這裡。”查爾莫斯接着呼喚另一個人。
隨着埃蘭議員的話音,一個精瘦的埃蘭青年戰士走了進來。
“議員,您有什麼吩咐嗎?”青年戰士問道。
查爾莫斯說道:“契卡,我讓你做的事,都做了嗎?”
“我都查過了,勇氣無雙號在航行期間,對外發過聯絡信號的只有這個人。”契卡伸手在腰間比了一下。
“是她?”查爾莫斯議員對他說道,“你在暗中再徹查一遍。另外,管好你的人,隨時注意我這兒的一切。”
“是!我知道了。”契卡點點頭。
“烏雲議員過來了,說要見您。”門外的衛兵一聲通報。
“噢,請她稍候。”查爾莫斯衝門外說了一聲,然後對契卡說,“你先出去,記住我剛纔說的話了。”
“是。”精瘦的契卡起身向查爾莫斯敬了個禮,走了。
查爾莫斯在房間裡來回走了兩圈,定了定神,回到辦公桌後面坐定。然後,衝着門外說了一聲,“請烏雲女士進來。”
身穿一襲白色長袍的埃蘭族水晶先知烏雲,在衛兵拉開門,做了“請”的手勢後,態度安然的走了進來。
“烏雲女士,您來的真巧,我正好有事情想找您商量。”查爾莫斯趕緊從辦公桌後迎出來說道……
烏雲說道:“您有什麼需要我的地方呢,查爾莫斯議員?”
查爾莫斯說道:“我在想怎麼樣與我們的人類盟友展開對話,您一定能在這件事情上幫助我。您覺得,我們派出代表與他們進行新一輪的磋商如何,可以在他們的戰艦上,當然還要是在消滅了美杜莎殘餘勢力之後。”
烏雲說道:“您是說徹底消滅美杜莎勢力,一丁點兒的殘餘都不剩的時候嗎?”
“差不多是這樣吧。”
“不過,經歷了上次會談的襲擊之後,人類方面會不會對邀請代表過去有所顧忌呢?”
烏雲繼續說道:“據我瞭解,之前的一次,導致對方最高指揮官受傷的襲擊者,似乎跟您是舊識。”
“哦,有這種事情嗎?”
“沒錯,在您率領艦隊追捕美杜莎號的時候,在耶夢加得號上爲舊時代支配者振臂高呼的那瓦卡,是您當時的左膀右臂,您應該不至於那麼健忘吧。”
“那瓦卡?怎麼,上次在人類戰艦上搞自殺式爆炸的,居然是他嗎?”查爾莫斯議員瞪着眼睛驚奇的問道,“怪不得,後來那裡也找不到他了。”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原來您竟然一點也不知道。可能是一直以來您插手的事情太多,把他完全忘到腦後去了。”烏雲慢慢的走近查爾莫斯,用她那深潭一樣的眼睛緊盯着他,直到後者躲開了她的逼視。
“不過,我這裡有一份與那瓦卡相關的通訊記錄,記錄的內容是他與某位大人物的對話,包括他是怎麼被那位大人物洗腦,成爲其狂熱的走卒,並接受‘感染’,化身爲活體炸彈的。”烏雲將菱形的藍寶石掏出來,寶石離開她的手後,在查爾莫斯的辦公桌上懸浮着,“在記錄的最後部分,他說那位大人物交給了他一個偉大而神聖的使命。”
查爾莫斯看也不看那個懸浮物,帶着不滿的口氣說道,“難道您是在懷疑我與那位狂熱者有關係?”
“一份簡單的通訊記錄可能說明不了什麼問題,可這份文檔還有另外一項紀錄,您的活動時間,在您行蹤不明的時候,差不多與那瓦卡寫下的與神秘大人物見面的時間絲絲入扣。”烏雲面無表情的說道。
查爾莫斯盯着旋轉的藍寶石看了一會兒才說道:“您居然在窺探我的隱私,這個不像一位議員應有的做法。”烏雲說道:“您不也一樣,攜帶美杜莎的詛咒病毒,恐怕也不是議員應有的做法吧。”
“美杜莎病毒?我身體裡已經攜帶了,笑話!你有什麼憑證說我感染了病毒?”查爾莫斯的眼睛又瞪起來了,咄咄逼人的反問着烏雲。
“我當然不能靠一張嘴就斷定你攜帶了病毒。”烏雲沒有被他的氣勢嚇住,神情自若的說道,“您大概不知道吧,人類已經研製出了一個不大的小儀器,它能測出您的身體裡有沒有病毒。恰巧,他們送給了我一臺。在您有空的時候,我願意隨時給您再檢查一次。”
“即使我感染了詛咒,也說明不了我和美杜莎之間就有聯繫。”查爾莫斯氣哼哼的說道,“我曾經調查過美杜莎的詛咒,試圖找到剋制他們的方法。我也曾追蹤美杜莎的足跡,希望能夠把它徹底消滅。說不定,正是在這種執着的工作中,我接觸到了病毒,感染上了它。”
“可是,您爲什麼沒有發病呢?難道是您有過人的體質?”烏雲不緊不慢的說道,“如果,我再推測一下,那瓦卡在自殺式爆炸現場散佈的詛咒,其實就是您給他的,這可能會更合理吧。”
“你,你……你這只是推測,定不了我的罪。”查爾莫斯的眼睛眯了起來。
“如果說,那件事是我的推測,我這裡還有另外一件事可是事實俱在。”烏雲的語氣變得嚴厲起來。
“那是什麼?”查爾莫斯有點心虛的問道。
“我這裡有一份從勇氣無雙號上發給人類艦隊集合地點的電訊。那上面說明的地點,可是離着美杜莎出沒的地方差着十萬八千里呢。”烏雲終於發出了最後一擊。
“那也有可能是通訊人員把地點發錯了。”查爾莫斯無力的辯白道。
“問題是,你擬寫的電文,通訊官因爲此事關係重大並沒有按你要求的及時銷燬。現在,在我手上。不想,再看一遍嗎。”
“人人都說水晶先知精明強幹,聰明過人,我一向還沒有領教。今天看來,果然厲害。”查爾莫斯被逼進絕路後,反而神態放鬆了下來,他微微一笑,“您大概沒有預知到,所有,您手上的東西,隨着人的不知去向,可能也都會隨之灰飛煙滅吧。”
“你這是什麼意思?”烏雲問道。
查爾莫斯手掌一拍,他相信契卡會立刻從門外衝進來,徹底抹去那位先知,和她知道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