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完成了登艦的短暫儀式後,董成正式開始履行自己作爲艦長的職責。
在海拉號的副艦長、海軍中校沈嶽的陪同下,董成視察了他的戰艦。在參加穆斯貝爾海姆遠征時,作爲旗艦的海拉號從未靠近過高位軌道,也從未遭遇過任何攻擊,它所受到的創傷全部來自於與黑船2309號擦身而過時的衝擊。
而現在,這艘整修一新的巨型戰艦,遊曳在太空時就是一個小小的獨立王國。今後,這十幾公里長的範圍就是他管轄的領域了。從踏上海拉號的那一刻起,董成就感到一種全新的壓力。
這種壓力甚至要大過在耶夢加得號時的臨危受命。那時,雖然,外面有美杜莎來勢洶洶的進攻,內部有異己分子明裡暗裡的作對。但是,耶夢加得號的整個系統是按照戰時高強度進行配置的,艦上人員設備一應俱全。軍務部派駐艦上的監軍朱爾絲又給了他強有力的支持,就是董成身邊也始終不缺乏輔佐人員。
而現在,這艘光榮級的航空母艦海拉號,在它光鮮的外表下面,卻是一副虛空的架子,處於缺兵少將的糟糕的境地。
既來之則安之,董成在心裡給自己打氣,無論如何,惡業軍團重新獲得了他們夢寐以求的戰艦,副艦長沈嶽是個辦事穩妥細緻的人。他早就安排好董成他們的住艙和辦公房間。在他的引領下,董成、廖卿和陳志很快就在艦上安頓下來了。
新任艦長董成放下行李,沒有休息,就趕到了他的辦公室。
主力艦就像一座太空都市,其內部結構也非常複雜,住宿地點往往與工作地點相隔有一定的距離。
不同風格的戰艦配備了不同的設施,來提高人員往來的速度。耶夢加得號主要依靠艦內車輛和自動扶梯,而海拉則另有設計,它的艦內有一整套連接各處的懸浮軌道,高速的班車往來其中,可以在短時間內把人員送到他想去的地方。
此時,艦上人員稀少,董成沒費太多周章,就從住宿地趕到了艦長辦公室。過去,太空上將卡恰耶夫是將在艦上的一間特殊的大艙室改作了辦公室,董成顯然不想行使那樣的特權,他依然沿用了過去艦長的房間。那間艙室與海軍一貫的風格相符,寬大方正,整潔氣派。房間內,一個大大的辦公桌後面放着舒適的靠背椅,房間裡面的各種辦公用品和指揮設施一應俱全。就連會客的沙發也是真皮精工製作,看得出,沈嶽還是用了心思。
就在董成剛剛坐下來,想要熟悉一下辦公設備的時候,他的副艦長沈嶽就敲開了他的房門。
“我現在立刻打擾您,是不是有些冒昧?閣下,不過,這邊的確是有些緊急事務,需要您來處理。”那位海軍中校的聲音緊跟着敲門聲。
在得到董成的許可後,依然是一身海軍禮服的沈嶽推開門走了進來。
大概是在耶夢加得號上見多了另類的海軍,董成這才記起,海軍軍官的常態,他說道:“我一路以最快的速度趕過來,就是爲了這邊的緊急事務。既然已經到了艦上,我準備好立刻履行艦長的職責了。”說完,海拉號的新艦長伸手向沈嶽示意,請對方在自己辦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
按照聯邦軍隊的習慣,只有將軍才能被稱呼爲“閣下”。而海軍卻有一點點例外,對主力艦的艦長,無論軍銜,一律冠以“閣下”。
剛剛步入中年的沈嶽,看上去非常幹練,且富有活力。董成在穆斯貝爾海姆遠征軍期間,與艦上的海軍軍官接觸不多,他和沈嶽,也只在太空上將卡恰耶夫安排各方首腦一同用餐時,見過幾面。兩人真正接觸,卻是在黑船2309號的擦身而過,對海拉號造成重創的時候。當時的代理艦長沈嶽非常冷靜的調配各方力量,而董成與他合作,終於化解了那次的險情。
後來聽說,海拉號的軍官因牽連到遠征軍的黑幕中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處分。除了被軍務部認定有罪、時任艦長的凱瑟琳·伯頓少將背叛苦役之外,副艦長沈嶽爲首的留任軍官,也都被降級一等。
董成只是由於參與了特勤上校朱爾絲·斯卡雷特的調查工作,且加入遠征軍較晚,纔沒有被軍務部列爲懷疑對象。
令人沒有想到的是,他和沈嶽現在卻作爲上下級又在海拉號上共事了。
沈嶽在董成面前就坐後,先摘下軍帽,拿在手裡,保持着端正的坐姿,纔開口說道:“艦長閣下,我想,您應該也接到了命令,也很清楚海拉號下一步所面臨的,是怎麼樣的作戰任務了吧。”
董成點了點,他對後續的任務也心知肚明,於是說道:“後續的作戰命令,是與任命同時下達的。”他停頓了一下,複述着自己接到的命令,“海拉號暫時編入惡業軍團作戰序列,爲惡業軍團戰時母艦。完成整編後,惡業軍團加入新組建的赫爾海姆遠征軍,參與討伐叛逆行星斯利德的作戰。”
這份命令意味着,董成將率領他的惡徒們重返斯利德,到那顆霜凍行星上進行作戰。離開與世隔絕的耶夢加得號後,董成也在努力的蒐集關於斯利德戰事的消息,可受制於條件,依然所知甚少。
“重編之後立刻投入作戰,對現在的海拉號來說,存在着一定的難度。”沈嶽說着,拿出一張打印的整整齊齊的名單,輕輕打開後遞給了董成,“艦長閣下,請您過目,這張表格上打出來的,是海拉號各個部門需要的軍官,和我們現有軍官。”
董成接過那份名單,目光飛快的掃過上面的內容,他發現,所需要的軍官人數遠遠大於現有的軍官。很顯然,現在海拉號在各個崗位都嚴重的人手不足。
面對新艦長投來的問詢的目光,沈嶽接着解釋道:“遠征軍解散後,海拉號也經過了幾次調查,稍微有些污點的軍官首先被剔除出去。之後,在軍中有些門路的,也紛紛想辦法調離了。現在的海拉號,如果只作爲一座大型的運輸艦,勉強算是合格,可是遠遠達不到主力艦級別的作戰能力。”
董成也明白好的指揮人員纔是戰艦的靈魂。但是,他不想讓副手在憂慮重重中工作。他向後靠在了椅子上,帶着輕鬆的微笑,對沈嶽說道,“你不覺得對抗斯利德的叛軍,我們暫時還不需要海拉號發揮主力艦的戰力嗎,我的副艦長?”
“關鍵是先運轉起來。讓人們看看我們的海拉號又重新回到一線戰場了。”董成的語調中帶出鼓動的意味,他要給這些遭受過打擊的下屬以信心,“你放心,這些需要的人員,我會立刻向星區申請的,或者從惡業這邊直接調人兼任。”
這顯然是解決問題的僅有的辦法了,沈嶽了只能點頭認可。
董成指着名單上最重要的兩個空缺,說道,“而且,導航官和戰備官,我們就有現成的,這次倒也算是一起帶過來了。”
“那兩位?”沈嶽說道。他還不太清楚跟隨董成到來的陳志和廖卿的身份,對他們兩個也幾乎並不瞭解。
“對,他們都是很優秀的人才,算是海軍新一代軍官中的佼佼者。海軍上尉陳志可以暫時代理導航官,而戰備官則由海軍少校廖卿擔任吧。我已經向遠征軍方面發出報告了,他們的具體任命應該很快會下達。”董成說道,像是爲了安定沈嶽,他又解釋了一句,“陳志很老成,他以前就是運輸艦的艦長,經驗豐富。這次,又和我一起在耶夢加得號經過主力艦艇的指揮培訓,馬上就能上手。廖卿,你別看她很年輕,她可是星區出了名的才女。在你的指導下,她應該能很快勝任自己的工作。”
沈嶽說道:“明白了,那我立刻給他們安排工作了,可以嗎?”
董成點頭說道:“當然可以。他們肯定也已經做好馬上開始工作的準備了。”
“不過,還有一個崗位,對現在的情況來說,可能更爲急切。”沈嶽說道,他伸手指向了名單上一個單獨列出的職務。
“調度總監?”董成順着他的指點,唸了出來。
沈嶽點頭說道:“是的,調度總監,就是負責指揮艦上各條交通線路,維持艦上交通正常運轉的職位。目前由技術總監凱文·鮑登兼管,可後續人員到達後,交通上的壓力必然會增加,我覺得,還是安排專人負責比較好。只是,艦上現有人員,並沒有真正能勝任的,所以……”
董成立刻明白了那個崗位的重要意義,如果說艦上的人員是戰艦的血液,那麼調度總監差不多就算是掌控戰艦的心臟的人。
“好的,我會盡快從安排合適的負責人員,你放心。”董成說道。
雖然暫時接下了沈嶽的“見面禮”,可董成明白,他的副艦長提出的人員短缺問題,的確需要妥善的解決。爲了鼓舞士氣,他誇口可以立刻向上峰打報告要人。但是,他知道,海軍方面,肯將廖卿和陳志放過來,已經是大艦長等人狠下了一番功夫的結果了,繼續要人,只怕不會有什麼太好的結果。
也許,應該另外想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