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手悄無聲息的現身,毫無徵兆的出手。在地面陷落、失去平衡時,董成的機動靈活和雷茵的鬼魅身形都沒躲過他的凌厲一擊。它揮出鞭子一樣的柔軟的手臂,掃中了他們的小腿,跟着一拉,將他們狠狠摔在下沉後的地面上。
在倒下的一瞬間,董成想起了之前在叢林裡發現的捕蠅草巡查隊的屍體。獵手的攻擊又快又準,巡查隊是不是死在它的手裡呢?
獵手就這樣,在董成鎧甲射出的燈光中出現,雙爪伸向董成的脖子,試圖掀開他的頭盔。他的尾巴掃向了黑妖精海盜船長雷茵·哈斯塔。
實驗室一層的燈光在它出手的同時一起熄滅,似乎在告訴董成,這裡是它的地盤,它的遊戲場,一切是由它說了算倒在地上的董成,揮手擋開獵手的爪子。在獵手再次撲擊前,進入實驗室後經歷的種種,讓他突然靈光一閃,當即高聲喊道:“阿爾伯特!”
聽到喊聲的獵手遲疑了片刻,動作稍微有些僵硬。董成手臂一掄,趁機甩開它的雙爪。他側身翻滾起身,逃出來獵手的控制範圍。抵達這顆星球以來,他還是第一次這麼狼狽。
而黑妖精海盜船長似乎更慘,不知道爲什麼她沒能逃脫獵手的控制,還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
董成的心懸到了嗓子眼,那隻黑妖精可不能死啊,不然可能白來一趟了。“雷茵,你還活着嗎?”他一邊喊着,一邊連續後退了幾步。
“你叫我名字了,人類武士……”雷茵的聲音聽上去五味陳雜,“我還活着,不過只有半口氣了。”
之前殺死大叔時,在動力甲頭盔上留下的破損成了黑妖精此刻的罩門。獵手的尾巴也找到那個小洞,插了進去,尾巴尖端的針刺就在雷茵的眼前晃來晃去。像是被卡住了,也像是隨時能刺入,讓雷茵不敢動彈。
聽到雷茵的聲音,董成算是能把心暫時發下來了。如果獵手不立刻殺死她,多半有它自己的盤算,雷茵短時間內可能沒有太大危險。
董成讓動力甲開始快速確認地形,周圍的地面整體下沉了半層,插入了實驗室一層下面的鋪設管線的隔間。董成只覺得腳下的地面破碎起伏不平,也不知道附近是否牆壁或格擋。同時緊盯着出現的獵手。
獵物和獵手,重新審視着彼此。
董成終於開始看起獵手的樣子了。
一隻另類的蟲子,他第一眼看上去,就有這種感覺。
獵手與襲擊機場那些蟲子們完全不一樣,它沒有堅硬的外殼,一身白色的皮膚看上去不夠堅硬,活像一隻人形的蠶。它的面孔也是形似人類的骷髏臉,兩條手臂細長,身後還拖着一條尾巴,尾巴的尖端釘在雷茵的頭盔上。
那是一隻體型較小的異型。說它體型較小,也有超過兩米,幾乎和身披動力甲的董成一樣高了。
“你剛剛說了什麼,人類?”異型發出聲音,說的是人類的語言。它也後退了一步,在黑暗中變得模模糊糊。
可雷茵·哈斯塔還倒在地上一動不敢動,異型的尾巴穿過頭盔的破損處,伸到頭盔之內,在她的眼前晃動着。
“我在說你的名字,或者說你還是人類時候的名字,阿爾伯特。”董成看着處於危險中的雷茵·哈斯塔,嚥了一口口水。他需要想法子,把雷茵從異型的手中救出來。
“你知道我是誰?”異型偏着頭,好像有點不相信。
是在考察我的智商嗎,之前那些聲音信息,難道不是你有意發給我的嗎?根據之前聽到的訊息,董成組織着話語:“我知道,我知道很多很多事情,你想聽嗎,阿~爾~伯~特?”
董成又一次的講出了那個名字,這一次異型沒有那麼激烈的反應了。它果然不是一般的蟲子,機動部隊中校思考着應對的辦法。
“你曾經是這個實驗室的主要負責人,與傑克一起爲將軍服務。”董成說道。
“這一點你說的沒錯。”異型果然曾經是人類。
“你曾是個出色的科學家,此前一直懷才不遇。好不容易你得到了爲將軍研製生物武器的機會,一心想着出人頭地的你,就把全部心血都傾注到對這些蟲子的研究上了,你要培育出一種能對抗靈能的生物戰士,讓那些小瞧你的人刮目相看。”
這一部分有很多是董成的推論和猜測,其中有多少能猜中,他還要進一步觀察。
而那個異型只是一動不動的聽着,沒有什麼反應。
董成只能繼續下去,說道:“爲了你的驚人成就,你甚至不惜違揹人類的良知,犧牲人類來飼育蟲子。”
“亞人類根本不是人,只不過是一羣沒進化好的猴子、猩猩。”異型開口反駁道,“只有百分百人類基因的纔是人類。”
一名種族主義,董成想着,要是過去,他大概是那種把黑人視爲黑奴,熱衷於獵殺印第安人,或者治理消滅猶太人的傢伙。
“你自己呢,阿爾伯特,你是什麼?”董成問道。
“我……我是什麼?”
“你覺得自己現在是什麼,是人咧……還是……”
“住嘴!住嘴!”異型嚎叫着,向着董成逼近。
找到它的軟肋了,董成一邊後退保持距離,一邊說道:“人類可不會破壞了實驗室的安全系統,把蟲子們——它們現在是你的同族了,全部釋放了。是不是這樣,阿爾伯特?”
“實驗室的工作人員,都感染了,他們最後都變成了蟲子,對不對,阿爾伯特?”
“大概你是第一個轉化成蟲子的人類,這種轉化在你身上的效果並不好。你成了一隻蟲子中的殘次品,阿爾伯特。”
董成咄咄逼人的一連串問話,似乎讓它的大腦無法招架。這一句一個“阿爾伯特”的叫着,好像提醒他曾經的人類身份,一時間他顯得有點不知所措。他原地站立着,尾巴下意識的在雷茵的頭盔裡機械的甩着。
“你曾經想讓自己成爲神,成爲蟲子的神。但是它們早就知道你的想法了,它們假裝對你言聽計從,實際上卻利用了你,欺騙了你。當你把它們放歸自然的時候,它們就成了你的主宰。這些忘恩負義的蟲子,先是咬傷了你,然後把它們的基因注入你的身體,把你變成了它們的一員,卻是其中無足輕重的一個。多麼可悲啊,阿爾伯特。”
成功了,它徹底被激怒了,像一頭被紅斗篷招引的公牛,猛衝向了董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