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諾飛張着嘴巴啞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哄小孩似的回答:“愉快啊,超愉快的!”
“……”褚藍深吸了一口氣:“可是我不愉快。”
這個人根本就沒搞懂自己在爲什麼生氣。
褚藍掙開他抓着自己的手:“我說過我最討厭別人騙我!”
車在小區外停下,褚藍下車摔上車門往前走,身後傳來許諾飛追上來的腳步聲和呼喊:“藍藍,藍藍你等等我!”
褚藍頭也不回,小區裡黑燈瞎火,地上的地磚又東缺一塊西少一塊,坑坑巴巴的,褚藍走習慣了,倒不覺得有什麼,只是爲難了許諾飛,摸着黑一腳深一腳淺地追人,差點被絆了好幾下,等他追到門口,褚藍已經把他關在大門外了。
樓道里比小區外更黑,房間裡的燈光從貓眼裡透露出一個小光斑,許諾飛趴在防盜門上,敲了兩下門:“藍藍,你先讓我進去,我們好好談談。”
褚藍站在客廳中間,緩緩吐出一口氣,擡手把頭髮往額後擼了一把:“回去!我今天不想和你說話!”
許諾飛道:“我不走,除非你不生氣了。”
褚藍說:“我不生氣了。”
許諾飛說:“那你讓我進去。”
褚藍:“……”
這時隔壁屋子的門突然被打開,一個穿着黑色蕾絲睡衣的年輕女人從門縫裡探出了頭,剛準備斥責一下這半夜不睡覺還吵吵嚷嚷不讓別人睡的沒公德的傢伙,結果燈光一照,發現那個沒公德的居然是個九頭身的帥哥,潑婦氣場頓匿,瞬間轉變成柔情小美人,嬌滴滴道:“哎呀,小哥哥,和室友吵架了嗎?要不要先到我家坐一會兒呀?”
說着還往門邊退了退,把門開大了些。
許諾飛額角一抽,剛要拒絕,自己面前的這扇門就被突然推開,要不是他反應迅速往後躲了一下,自己高挺的鼻樑就要斷送在這扇堅硬的防盜門上了。
不等他多做反應,一條白皙的胳膊就從門內伸出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抓住許諾飛衣襟,把人扯進了房間,狠狠甩上了門。
“哐!”
年輕女人掛着嬌笑的臉僵了兩秒,剛纔那一瞬間,她好像從隔壁感受到了兩束帶着殺意的視線,激光似地,像是要在自己身上戳出兩個窟窿,女人打了個寒顫,揉着自己爬滿雞皮疙瘩的手臂悻悻關上了門。
褚藍把許諾飛拽進門,背對他噘着嘴嘟噥:“這都是什麼鄰居啊,大半夜的居然敢邀請陌生男人進自己家,就不怕遇到個變態嗎?”
許諾飛順着他的話:“就是,太缺乏警惕了,不行,我得過去好好教育她一下。”
聽見身後傳來一串腳步聲,褚藍以爲許諾飛真要去隔壁,驚詫地回頭,只看見對方其實還站在原地,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褚藍:“……”許諾飛這個騙子!
許騙子上前一步,低頭看着他又窘又氣而憋得泛紅的臉:“我看上去很像變態嗎?”
“不像變態,”褚藍沒好氣道:“你是騙子。”
許諾飛問:“我怎麼就是騙子了?”
褚藍說:“解南枝都告訴我了!”
許諾飛的表情瞬間變得有些受傷:“所以你寧願聽他說也不願意主動問我?”
褚藍愣了愣,然後問:“我問你你就會和我說真話嗎?”
許諾飛鄭重道:“當然了,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
褚藍將信將疑地看着他:“那我問了?”
許諾飛點頭:“問吧。”
褚藍低頭盯着自己的腳尖:“你在HK的時候,他們欺負你了嗎?”
哪怕在鬧脾氣的時候他最先關心的都是自己麼?
許諾飛的心情頓時就像打開了一瓶碳酸飲料,噗嗤噗嗤地不停往外冒着開心的氣泡。
他又向前走了一步,把彼此地距離拉近到就算褚藍不移動視線,也能看到自己鞋尖的距離:“我沒有騙你,他們的確欺負我了……”
褚藍頓時又不開心起來:“可是解南枝說……”
“你聽我說。”許諾飛打斷他:“他們不許我找你,不許我聯繫你,不許我見你,難道還不是欺負我嗎?”
“……”褚藍癟了癟嘴:“你別敷衍我!”
“我沒有敷衍你。”許諾飛說:“對我來說,那些東西都是他強加給我的,他從來不問我真的想要什麼,我在他眼裡和花園裡的景觀植物沒什麼區別,我只需要按他的喜好生長就可以了,至於我喜歡什麼,都是無關緊要的,你覺得我過着這樣任人擺佈的生活,不算被欺負嗎?”
褚藍低着頭思考了好一會兒,才小聲說:“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