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不久,秦嘯和妮妮之前商議的甄原坊小酒館就正式開張了。東北的天氣冷,老百姓有喝酒禦寒的習慣,他們這個新營生,表面上看是賣牛奶和奶製品,現在又加了燒酒和下酒菜,其實是抗聯物色已久的一個地下交通點。不僅傳遞情報,還要擔負抗聯緊需物資籌措和中轉。
也因爲地點的重要性,各色人等,魚龍混雜,鬍匪和僞軍也常來光顧。秦嘯的江湖經驗和原妮妮的夫唱婦隨,剛柔相濟,把小酒館開得風聲水起。原妮妮在前面支撐門面,笑臉相迎八方客,秦嘯雖然拖拉着一條瘦腿,但忙前忙後,十分賣力,他們夫妻倆配合得天衣無縫。
原雅緻一家就是這個時候來到東北虎林的,原家是做獸醫的。其實,原海清是原雅緻父親的本族兄長,當年聽說原海清從關內到虎林開辦學校,只是不知道早已插鏈,更不知道他是原妮妮的父親。
說來也巧,甄原坊一頭奶牛生病,原雅緻的父親正好被請來給奶牛看病。給牛開好藥後,順嘴問了一下是否認識一個叫原海清的校長。這些年他們家到哪討生活,都會打聽上這麼一句,闖關東的山東人不計其數,大家四散開去,或者哪一天真能找得到。
居然有人打聽已犧牲多年的原海清,原妮妮不動聲色,好好招待了原雅緻一家,但未挑明身份。後來來往久了,原妮妮才透露出自己的身份,認下這門本族親戚。
此後,兩家走動便頻繁起來。那時原雅緻還很小,正好與甄威年紀相仿,二人成爲關係密切的少年夥伴。
關東軍虎頭要塞守備司令乃木真光也是這個時候來到虎林的。他來甄原坊是衝着牛奶來的。
乃木真光出生在日本的北海道札幌,和他現在率軍佔據的
中國虎林縣,僅一水一陸之隔。北海道札幌是日本最先養殖奶牛的地方,所以這傢伙自小就養成了每天喝一杯牛奶的習慣,一天不喝就難受。
他從日本來虎林要塞後,軍營裡沒有牛奶供應,他一直忍着。不知道漢奸怎麼知道了乃木真光愛喝牛奶的習慣,便拍馬屁說,虎林鎮上的甄原坊養着好幾頭奶牛,每天產奶。只是這家老闆娘比較怪,以牛奶量小爲由,只供店裡的客人食用,一律不外賣。
當初,只要沒有明確的抗日證據,日本人還不會明面去幹涉商人經營。乃木真光便決定親自到甄原坊走一趟,喝喝中國東北的牛奶,比他家鄉的要差多少。
這一日,一羣日僞軍簇擁着乃木真光的馬車,來到甄原坊。看着荷槍實彈的日僞軍,客人們立即停止說笑。在屋內忙活的原妮妮和秦嘯也是一驚,不知道這夥人的真實目的。
乃木真光走下車,故作親熱地擺擺手,嘰裡咕嚕地說了一大通日本話,立即有翻譯說:“太君今天是來吃飯的,大家各自吃各人的。”又讓原妮妮騰一個包間出來,讓乃木真光坐進去。
原妮妮看到日本人,心中的火壓不住往上躥,本想說恕不招待,秦嘯趕緊拉了她一下,笑着臉讓乃木真光等數人坐進北邊的一間空包房,然後拉着原妮妮走進廚房。
原妮妮立即向秦嘯發火,說:“爲什麼要接待日本人?”
秦嘯陪笑說:“我說姑奶奶,小日本是自己來的,又不是我請來的,我們是做生意的,不招待,小日本正好有理由封我們的酒館。小不忍則亂大謀,我們先冷靜觀察。”
原妮妮說:“日本人就是不能接待,他們要是經常來,以後聯絡點怎麼辦?”秦嘯微微一笑說:“把飯菜做得難吃一點,他們下次就不再來了嘛!”原妮妮馬上領會:“對啊,很狠地放鹽,齁死這幫小鬼子。”
秦嘯讓原妮妮待在廚房,自己拎着茶壺一瘸一拐地走進乃木真光所在的包廂,一邊斟茶,一邊問他們想吃點什麼。翻譯告訴秦嘯:“先要兩大壺鮮牛奶,其他的菜一會兒再點。”
秦嘯裝着很遺憾的樣子,說:“吃飯的話好說,只是這牛奶,實在不巧,奶牛生病了,吃了藥,恐怕沒法喝。”乃木真光嘟了幾句,翻譯說:“那不吃飯了,太君只喝牛奶,你們奶牛病好後,送些給太君品嚐,太君會付高價報酬,你們等着發財吧。”
想想又補充了兩句:“過幾天,我親自來幫太君取奶,你們把奶牛伺候好。”
小鬼子警惕性很高。一會兒工夫,乃木真光一行起身離去。
聽說小日本要甄原坊供應牛奶,原妮妮更不幹了,秦嘯開導地說:“從衣着打扮和剛纔的出行儀仗來看,這個日本鬼子應該是個大官,而且這傢伙應該對牛奶情有獨鍾,我們需要立即向上級彙報。”
原妮妮心中還是不願,但爲了抗日大計,表示認同。是夜,秦嘯通過聯絡的同志,把相關情況向抗聯進行了彙報。三天後,組織上遞話說,情報機關已經探明,這個日本鬼子是關東軍虎頭要塞守備司令,嗜愛喝牛奶,要秦嘯答應提供牛奶,並伺機進入虎頭要塞,查看內部佈置,爲抗聯未來攻打虎頭要塞提供必要的情報。秦嘯和原妮妮表示堅決聽從組織的決定。
接下來幾日,秦嘯和原妮妮坐等小日本上門買牛奶,同時接到組織緊急下達的新任務—連夜做一批烙餅及鹹菜,作爲部隊行軍轉移時的口糧。
原妮妮做事利索,說幹就幹,悄悄買來大批白麪,連夜忙活,2000張烙餅,一天一夜就烙好了。這一天,抗聯的畢連長帶着十來個戰士,化裝成客商,約好時間來取食物。
不巧的是、畢連長前腳剛進院子,後腳偵查兵就來彙報:“30多個穿黃衣服騎馬的僞軍正朝這邊趕來,可能已經發現了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