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車時路過高中校門口,又想起了陳易遠,記得以前的每天他都會在這裡送我一杯暖暖的加糖豆漿和一個麪包。可是那時,還回得去嗎。
記得高中畢業那天的聚會上,所有的同學都來了,唯獨沒有他來,我本以爲我會很高興沒有人纏着我了,可是看到他真的沒來時心裡竟然有些落寞。
那天我喝了好多酒,不知道是因爲他沒有來還是因爲要離開這座城市心裡不爽,或許他沒有來這個原因佔更多吧。
那時我蜷縮在背光的角落裡,聽着同學們唱着歌。總是希望會有誰發現我,然後過來問我一句怎麼了,可是我發現除了陳易遠和林惜涼以外竟然沒有任何人關心我。
心裡的失落敢越聚越多,酒也一瓶一瓶地流進嗓子,後來視線開始漸漸模糊,似乎是喝多了,但是在模糊中我卻發現了陳易遠的身影,不知是喝醉的幻覺還是真實的出現,總是在看到那個背影之後的一切事情我都已經不記得了,可能喝醉了之後真的就沒有記憶了。
那天過後,我刪掉了高中所有同學的QQ和手機號,自己也換了手機卡,就這樣和她們斷絕了所有聯繫,唯獨沒有刪掉陳易遠的。
陳易遠和林惜涼同樣都在我生命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可是他們卻又同樣的相愛了,我想,如果我不愛陳易遠的話或許我會幫助惜涼去追陳易遠,可是如今這個樣子究竟該讓我怎麼面對。
看着出租車離高中越來越遠,隨之記憶也越來越模糊,我趕緊的向後面看看,生怕再次錯過些什麼,可是在回頭望去卻發現什麼也沒有了。
世界真的好大,好像一轉身,就會有人不見了。
在精神病醫院,看到了母親那久違的臉,卻找不回曾經的樣子,看着裡面母親變得瘋瘋癲癲的,自己的心像是被鞭子抽着一樣,那麼痛,那麼痛。
鍾辭用他堅定的眼神看着我,向我點點頭,隨後,我也點點頭,我知道,他是在告訴我要堅強。是的,我必須要堅強,我已經沒有了完整的家,如果我在不堅強,就意味着要被生活湮滅,要被現實淘汰。
母親似乎不認識我了,看了我一下然後又開始自顧自的自己跟着自己玩,奶奶看起來很心疼的樣子。
在以前,別人都很羨慕媽媽找了個這麼好的老公,又攤上了這麼好的婆婆,可是如今呢,所有人都在可憐我。
有些東西,或許在一夜之間就會得到,又或許在一夜之間就會失去。這便是人生。
其實人生最可悲的,並不是因爲失去的太多,而是在擁有的時候未懂得珍惜。記着惜涼曾問過我對於我來說在這個世界上什麼纔是最好,我回答她是得不到的纔是最好的,那時只見她搖搖頭,然而她卻什麼也沒說。直到如今我才明白她當初爲什麼會搖頭,因爲最好的並不是得不到的,而是現在所擁有的。
到家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我拿出隨身帶的畫板和鉛筆橡皮來到院子裡擺上,看着這一帶的風景,儘管是在
南方,可有些葉子仍然微微泛黃。用手握住鉛筆思考了半天,終於落在紙上。
唰唰的畫了兩筆,仔細端看,然後又看向遠方的風景。看的是風景,畫的卻是母親。
這時鐘辭走過來在後面給我披上了一件外套,我轉過頭微微笑了笑,然後輕輕的對他說了聲謝謝。
他看向我的畫板,然後嘖嘖地讚歎了兩聲,說:“沒想到你畫鴨蛋還是畫的蠻像的嘛。”
我看着畫紙上臉型的輪廓,的確很像鴨蛋,可雖如此我還是要爲自己保住一點面子的。我掐了下鍾辭,裝作很生氣地說:“喂喂喂,我說你眼睛長的挺好看的可是看東西怎麼這麼瞎呀,這明明就是人腦袋好不好。”鍾辭的眼睛長的是真的很美,他的眼睛是我見過最美麗的眼睛,這雙眼睛,要比陳易遠的眼睛更銷魂。
他躲了躲我的手,生怕我在掐他一下,故作委屈的說:“這也不怪我嘛,明明就是你畫的很像鴨蛋啦,哼哼,討厭。”
說罷,我噗哧一下笑了出來。其實有時他真的很可愛。
後來,我接着在畫紙上畫着未完成的畫像,然而鍾辭就在一旁坐着看着我畫。天上偶爾飛過幾只大雁,可能是天氣冷了,它們回來了。
在即將就要完工時,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真的就在一瞬間就下起來了,還未來得及收拾好畫像,它就已經被雨打溼了。我眉目之間有些憂愁,感嘆的說:“這下怎麼辦。”
鍾辭卻是一副很無所謂的表情,悠閒自得的說:“既然打溼了那又能怎麼辦呢,還不如讓雨繼續將它打溼,你看,其實這樣的也是很漂亮的。”說罷他用手指了指畫板。
我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水彩在畫紙上漸漸擴散,變的模糊,真的很美麗,這也是一種藝術。我淡淡地笑了笑,一時衝動竟然抱住他。反應過來後趕緊鬆開,氣氛突然有些尷尬,隨後我們都笑了。
這場雨很快就過去了,天空的陰霾漸漸散去,這場雨來的也快,去的也很快。
天漸漸暗下來,鍾辭仍然同我坐在院子裡陪着我。
突然想起曾經一直陪在我身邊的人是陳易遠,而如今怎麼變成鍾辭了。突然開始懷念陳易遠成天跟着我的日子,突然開始懷念他隨叫隨到的日子,突然開始懷念別人欺負我他爲我憤憤不平的日子,可是那些都已經過去了,現在的他現在的這個時間,他是不是顛肺在哪個酒吧,懷中抱的又是哪個女人,不,他不會的,我知道,他並不花心。
凌晨三點的夜色裡,天空依舊是一片迷濛。推開窗,我把十指絞在一起,心是那樣的疼,那樣疼。我是個怕黑的孩子,每當夜幕低垂,都會燃起手中的火柴溫暖自己。安靜看完最後一道光從視線裡消失,便開始了藍瞳,密佈在眼眶的淚水再也止不住,劃下兩行淺淺的痕。心也變得越來越脆弱,而脆弱似乎化成了一堵透風的牆,我不懂自己還能拿什麼抵擋孤單。害怕這樣的夜,說不出什麼理由,微光中隱透淡淡哀傷,像是一盞幽暗的琉璃,燭火熄滅了以後便再也無法看見零星光斑。
有人說,“分手後不可以做朋友,因爲彼此傷害過。也不可以做敵人,因爲彼此深愛過,所以我們
變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你不在的日子,一切冷暖自知,不需要關心不需要被打擾。有時候,覺得愛也是種傷害。殘忍的人,選擇傷害別人,善良的人,選擇傷害自己。
你說,我善良嗎?不,我不善良。不用看到我就躲,因爲你根本沒入我的眼。或許雨過天晴後,我會好好再愛你,但誰又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如果忘不了新歡就別談舊愛,傻傻的我會把你的謊言當真。其實我每天回家都在掉眼淚,只是沒有說。其實只想看看窗外的風景而潸然淚下。那些曾經以爲念念不忘的承諾就在我們念念不忘的日子裡,被悄悄遺忘了。你說會陪我一輩子,忘了問你是這輩子還是下輩子。
我們也有過美好的回憶,只是讓淚水染得模糊了。
曾經暗啞的歲月開始變得黑暗,我的世界顛倒了方向,過去美好的時光開始變得荒謬,大地又裂開了縫。這時的你卻出現在年華的分岔路口,伸出雙手要我投入你的懷抱。難道你不懂一切都已經太遲了嗎,我那麼愛你,你以前都去哪了?有些傷痛,是永遠都無法癒合了。
那些肆意的小溫柔,那個曾說一起走到最後的最後,都靜止了。
故事的結局只丟下我一個人,站在這漫長的夜裡,悵惘窗外。
於是,我漸漸習慣一個人窩在房裡,習慣冷冷清清的房間,習慣周圍的一片漆黑,習慣一個人睡,一個人吃飯,一個人逛街,一個人看電影,一個人去唱歌,一個人去醫院,一個人放風箏,一個人去旅行,一個人吃冰激凌,一個人去遊樂場,一個人裝作兩個人一起快樂。
再次回到B城的那天,全世界都變了。
在還剩下一天就開學了的時候我和鍾辭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回B城。收拾到書本的時候我突然問他:“鍾辭,你不上學的嗎?”
鍾辭一邊幫我收拾東西一邊說:“當然上學咯,我是學經濟學的。”說罷,我點點頭哦了一聲,然後接着收拾自己的東西。
收拾好之後才發現這裡幾乎都是我的東西,然而鍾辭除了錢以外什麼都沒有帶。我竟然覺得有些歉意,來的時候這麼多行李幾乎都是他一個人拿着的,可卻都是我的東西。
撓撓頭,想和他說句辛苦了,可是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告別了奶奶,我們就回B城了。
和奶奶告別的時候總會是依依不捨的,差一點沒有哭出來,再回來的時候恐怕只有等到寒假了。
回到B城後,我本以爲進入寢室她們會一把抱住我然後說有多麼多麼的想我,在講訴這七天假期裡她們發生的事情。可是,現實往往是與想象相反的。
記得剛剛進入寢室的時候,空氣彷彿被冷凍住一樣,她們三個人坐在牀上一動不動,面目表情一個比一個凝重,似乎在等待一個即將拷問的犯人一樣,然而這個犯人,就是我。
這樣的氣氛凝聚了好久,直到宋薇薇走到我身邊說的第一句話:“許佳顏,我真的看錯你了。”我很疑惑,我是哪裡得罪她了還是怎麼了,我剛想開口爲自己辯駁,卻聽見宋薇薇先說:“你們三個人好好嘮嘮吧,我先走了。”隨後,宋薇薇輕輕的關上寢室的門,自己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