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淒厲的慘呼,響徹天地!
伴隨着這聲淒厲的慘呼,皇城廢墟的四周也有了巨大的變化:彷彿是某種結界在這一刻破碎了,於是一聲聲的脆響不斷響起。
如同有人向着一塊玻璃潑灑了很多的水,而後水會滑落——結界的崩潰,也有着水洗玻璃不留痕的輕柔和絢爛。
但韓靖沒有心情欣賞這樣的絢爛,更不會在意皇城結界已經因爲兩名異族的死亡而消失了。
他在乎的只有百里藝,只有百里藝的生死!
落在地上,他立刻將天識送入百里藝的體內,看到的都是觸目驚心的重創。
百里藝已經失血過多,而且體內筋脈血絡斷裂得極其厲害,彷彿是承受了一場天威的碾壓一般,無數筋脈血絡都已經損毀了;除此之外,她的渾身肌膚、骨骼等受傷頗重,體內五臟六腑都已經大量破碎,丹田幾乎徹底枯竭……
這樣看來,百里藝必死無疑!
但韓靖不會放棄,哪怕百里藝早已奄奄一息。
“你不能死……”
於是一枚枚的丹藥不斷地被韓靖送入了百里藝的嘴裡,可惜百里藝已經無法嚥下,即便是不需要嚥下去的入口即化的丹藥,她也無法吸收了。
至於韓靖源源不斷送入她體內的魂力,也如同送入到了竹管裡面的水流似的——這邊進入,那邊流出……
百里藝的身軀,接受不了韓靖任何的“幫助”!
“不……不要啊!”
諸多嘗試之後,韓靖的雙眼更加血紅了:“你不能死!小藝……不能死啊!”
他不想她死!
他不想她爲了自己而戰死在了自己的懷裡!更何況,百里藝只是十五六歲的少女,難道就要這麼早的香消玉殞了嗎?
不……韓靖不要這樣的事情發生!
但是她……真的要死了……
無力迴天,就是現在的情形!
望着百里藝緊閉的雙眼,韓靖的腦海裡終於一片空白,而後很快地又出現了無數的畫面,無數熟悉的畫面!
……
“小女百里藝,見過韓家哥哥!”
那一年,大夏帝國臨滄城內,初見的百里藝對着韓靖施展了魅惑之術卻被韓靖一眼看穿,只換來了冷冷的教訓以及隨後的無視。
因爲無視,百里藝反而更加地任性了!
她化作了那個韓靖嘴裡“無聊”的女孩,賭氣一般,就是想要韓靖不再“無視”自己,無論如何也要記住自己!
……
“韓少,我以真鳳訣的涅槃之氣暫時幫助九天暮雪叔叔穩住了傷勢,但是……我不確定他還能支撐多久!”
那一年,大夏帝國九天暮雲謀反,聯合紫月帝國四大巫師和刺盟強者同時算計韓家以及帝國皇位。
百里藝知道自己一旦選擇錯誤,或者會死在這個跟自己本不相關的戰場上。
但她還是毅然決然地留在了韓府,站在了看上去實力最弱最沒有勝算的韓家一方。
而後等到韓靖異軍突起,最終幾乎就要“以殺入魔”製造滔天血災的時候,百里藝心鏡明徹——她不能叫韓靖因爲憤怒而生出心魔。
所以她對着如同魔神一般的韓靖,吶喊了一句!
一句話而已,她告訴了韓靖什麼是輕重緩急,也把即將成魔的韓靖呼喚了回來!
……
而後是東宮,是資格戰,是選拔戰。
她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永遠在他的眼睛裡都那麼“無聊”,她要的僅僅是陪伴他,幫助他,看着他。
因爲她……
確定自己喜歡上了這個男人,這個叫做韓靖的傢伙!
於是,她要做那種敢愛敢恨的女子……
她幾乎是一己之力,將自己整個百里世家的生死存亡和未來,全部押注在了他的身上。
她說:“韓靖,小藝永遠相信你……永遠!”
……
接着,韓靖在第一城救下百里藝,百里藝也就一直跟着韓靖,進入到了落星沼澤當中!
滅殺了紫魂,救下了封劍,收了藍魂爲奴,韓靖曾經給過百里藝安全離開神隕界的機會。
但是這個丫頭拒絕了,哪怕她不能真正地跟在韓靖的身邊,哪怕她只能留在雷心手鍊的第九臺空間內。但是她依舊很滿足。
她說:“嗯嗯嗯,第九臺是你那個神秘的空間嗎?也好,小藝在裡面最好了,不會成爲韓靖的累贅,但至少還能跟你說說話,不叫你感到孤獨呢!”
不怕生死的考驗,不怕前面或者就是九死一生的刀山火海!
她要的,就是跟着他,伴隨着他!
……
此刻摟着幾乎沒有了呼吸的百里藝,韓靖的腦海裡不斷地閃現着曾經無數的過往,又聽到了百里藝不久之前說過的話語。
“和百里藝相比,大家更需要你不是嗎?還有……你終於會記住小藝這個無聊的丫頭了……不是……嗎?”
“韓靖,你知道嗎?小藝現在很高興呢!因爲小藝終於可以替韓靖分憂了,真正可以跟你一起生死同闖了!”
“小藝是一個無聊的女孩,無聊得只希望你能夠記住我,但是現在,小藝可以不再無聊了!可以爲愛而戰!因爲我愛你,所以我願意爲愛而戰!”
這每一句話,如同雷鳴卻又那麼輕柔,最後匯聚成爲了百里藝的最後一句話:“韓靖,我……還能爲你一戰!”
每一句話都是一道鋒利無比的劍氣,在割裂着韓靖的靈魂!
每一句話更是一道道的驚雷,在轟擊着韓靖的心臟!
無力了嗎?
一隻手攬着百里藝血跡斑斑、傷痕累累的腰身,一隻手抓住了一把黃沙,但黃沙不被魂力控制而化作虛無的話,終究會灑落一地。
握不住!
“我如果擁有前世的力量!我如果擁有前世那絕頂的力量!只要你肉身還在並且魂魄不散,我都可以……”
閉上雙眼,韓靖在嘶吼着,半仰頭迎向了第一道黎明的曙光,而後睜開了雙眼。
他想到了什麼:“我可以,我可以如你一般將我的精髓之力和精血之力送給你……”
突然想到了那隻鳳凰鳳冠上射向自己的一條血絲,韓靖笑了。
緊接着雙手輕柔地攬起了百里藝的頭顱,他自己的頭顱也緩緩低下,最終兩個人的眉心,輕輕地碰在了一起!
……
(注意:標題是問號而不是確定了什麼的驚歎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