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千羽手握細針微微吐出一口濁氣,雙眼中光芒閃過,握針的右手頓時閃電般揮出,經過那本《醫經》上的所述方法練習,邢千羽控針的手法快若閃電,幾乎不到十息的時間,敖楠心口的那個觸目驚心的劍傷已經被邢千羽用細膩的手法緊密的縫合!
鬆了一口氣,邢千羽又在自己的醫藥箱中拿出了童若馨臨走時給她的金瘡藥,微微倒出一些敷在敖楠的縫合處,然後再次動手將敖楠其他位置一些比較深的傷口縫合,然後以《醫經》上所著方法爲敖楠續接斷骨。做完這些,天已經完全的黑了下來,經過一天的跌宕起伏,邢千羽早已疲憊不堪。
雖然面對紫衣青年時,她不是主戰之人,但一顆心一直掛在關蒙和方冬身上,可以說是勞心勞神之極。隨後又帶着三個少年狂奔出數百里的路程,又給敖楠治療傷患,雖然沒有高強度的戰鬥,卻也是累的渾身香汗淋漓。
慵懶的倚在一棵比較粗壯的樹上,自存儲器中拿出一包粉末,這是一種能夠驅趕蚊蟲蛇鼠的藥粉,在野外露宿的時候是再合適不過的物件。將粉末灑在幾人周圍,然後邢千羽又強撐着疲憊的身體支起了兩個帳篷。
這東西還是方冬在剛剛走出平安鎮的時候在德州城買的,依他所言,出門在外難免露宿荒野,備上幾頂帳篷還是有備無患的。
將三個少年放在一個較大的帳篷裡,然後邢千羽自己也鑽入另外一個粉色的女式帳篷當中,只是她進去之後卻並不是休息,而是開始打坐修煉!這是在過去五年中她養成的一個習慣,而且童若馨也曾說過,疲憊以及真氣耗盡的時候立刻開始修煉是對修爲最好的提升,所以以往即使方冬幾人再如何疲憊,依舊堅持着修煉。
而經過實踐,三人也的確感到在疲憊之時修煉確實事半功倍。只是今天方冬和關蒙已經陷入最深層次的昏睡,自是無法修煉了。
待得邢千羽也入定修煉之後,周圍終於陷入了寂靜之中,偶爾的一聲鳥獸低鳴也彷彿是擔心驚擾了幾個沉睡的少年似地轉瞬即逝。
而就在這時,三個少年所休息的那頂帳篷之中,方冬正處於最深層的睡眠調息之中。在他的袖口,一條白色的影子如同一道白色的閃電瞬間衝出,最後落在帳篷外的一棵大樹之上。
赫然便是方冬一直放在袖口中的白蛇小雪!
小雪雖然看起來只是一條白色小蛇,但實際上它的真正實力已經達到了大武師的境界!今日的數場戰鬥,之所以它一直沒有出手,還是因爲臨行前童若馨曾經暗自囑咐過它,不到關鍵時刻不要出手。要培養方冬他們自己面對困難的能力,不能讓他們心中有了惰性和依賴性,那樣對於他們的發展會有很深遠的影響。
所以,直到看着關蒙倒下,方冬大開體內六道之門,隨後退去玄天玉甲。小雪都沒有任何舉動,只要方冬沒有受到生命威脅,那麼它就會一直觀察下去!這,是它小雪的任務,更是那方冬的宿命!
既然踏上了修煉涅槃訣和六道之門這條不歸路,方冬此生就註定了要在不停的殺伐征戰中度過,直到有一天他能夠攀登上真武的巔峰……
因此,小雪只有冷眼旁觀,也只能旁觀!不經歷生與死的考驗,方冬不會成爲真正的強者。強者的意志,就是在一次次的生死關頭磨礪出來的!
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
儘管小雪看着方冬與人爭鬥,被打甚至冒着極大的危險打開體內龍門,它的心都在滴血,都在絞痛,但是,既然選擇了跟隨方冬,它,沒得選擇!
眼見三個少年和旁邊帳篷中的少女都沉寂下來,小雪開始爲他們默默的守護。同時,它還會如同數年來的每個夜晚一樣的吸納吞吐,也以那濃厚很多的月之精華溫養自己和方冬的身體!
說到這裡就不得不提一句,可以說方冬能夠成就先天之體也與小雪十年來如一日的不停吸納溫養方冬的身體有着密不可分的關係!
天地日月之力,乃最爲純粹的精華之力,經過十年月之精華的溫養,方冬才終於厚積薄發,成就無上寶體!這也是爲何方冬能夠小小年紀就修出十二正經之一的手少陽三焦經的原因,而且三焦經當中所運載的先天之氣,正是方冬自小被吊住的一口未散的先天之氣與月之精華共同溫養之後產生的神奇結果!
不然同樣是修煉出了手少陽三焦經,關蒙正經之中就不是先天之氣,而方冬的卻是!
有了小雪這個洪荒異種的守護,周圍的野獸蛇蟲頓時感覺到了那種荒山大澤一般的遠古氣息,紛紛縮在自己的老窩不敢出來了。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隨着朝陽的升起,邢千羽同時睜開了自己那明亮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眨了眨眼,邢千羽起身走出了帳篷,卻見到一個瘦弱的身影正呆呆的立在距離自己和方冬幾人所住的帳篷不遠處的一棵大樹旁,一雙眼睛呆呆的盯着天空,不知在想些什麼。
正是敖楠!
此時方冬和關蒙依舊昏迷不醒,邢千羽到方冬和關蒙所住的帳篷中看了一眼,見二人依舊是老樣子,運功爲二人疏通了一番經絡,之後便來到那少年跟前。
不同於昨日的瘋狂暴虐,氣勢不凡,此刻的少年面黃肌瘦,眼神空洞,而且可以明顯的感覺到他的身體當中空空如也,並不是修煉武學之人!
想不到一個連一招半式都不會的少年進入那狂暴的狀態之後竟然可以爆發出那麼強大殺傷力,如果這少年再修煉些高深的武學,那以後……恐怕又將是一個不次於關蒙和方冬的曠世之才!
即便是幼小的邢千羽都能料想到這個少年未來的成就,可以見這敖楠的天賦究竟何等強悍!
“你好!我叫邢千羽,你是敖楠大哥吧?”少年看起來年紀也就與方冬相彷彿,或許能大一些卻也絕對有限,所以邢千羽便以哥哥相稱了。
碰!
正在望着天空發呆的少年渾然不覺有人靠近,忽然被身旁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連忙本能的想要轉身逃走,卻忘記自己站在一棵大樹旁邊,這一轉身頓時腦門撞在大樹之上,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然後少年雙手掩面直直蹲了下去。
接着少年手指縫隙,邢千羽見到點點血跡溢了出來……
“哈哈……”少女銀鈴般的笑聲響徹周圍森林,讓這略微顯得寂靜的深山當中蕩起一圈優美的旋律。
此時少年才微微反應過來,擡起頭看到嬌憨可人的邢千羽正看着自己咯咯笑着,頓時臉色羞得通紅,三下兩下擦乾了碰出的鼻血,站起身來毛毛愣愣的對着邢千羽鞠了一躬,說道:“小姐你好,我是敖楠,剛纔……剛纔……”說着,少年有些詞窮,而且尷尬的窘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
邢千羽見狀笑得越發大聲了,想不到敖楠竟然是如此木訥膽小的人,與昨日那瘋魔一般的狂人相去太遠。
“咯咯,敖楠大哥,昨天的事情你還記得嗎?”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聲,邢千羽擡眼看向敖楠說道。
這還是邢千羽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看着敖楠,發現他雖然臉色蠟黃,身體枯瘦,但一雙大大的眼睛中卻是十分明亮有神,那種眼神不是方冬那種充滿靈性,機敏睿智,也不是關蒙那般如若驕陽。而是像是一汪深不見底的潭水,彷彿能夠吸住你的眼神,你的思想,如神似魔!
僅僅這一眼,敖楠就給了邢千羽一種這樣的感覺。只是如今的少年,那雙眼睛雖然依舊深沉,但其中卻泛着一些彷徨,不安,以及仇恨!
“嗯,大致記得一些,有個人冒充我奶奶,說我的爹孃已經死了。”敖楠十分認真的回答着邢千羽的問話,而且顯得頗爲侷促不安。
邢千羽點了點頭,然後笑着說道:“後來你發狂之下與我冬哥哥一同對付那個紫衣壞蛋的事情你可記得?”
敖楠略微沉吟,似是在回憶昨天的戰況。良久之後方纔說:“我只記得我好像陷入了一場夢中,在夢裡我抱着那個殺了我父母的仇人,然後有人在用巨大的拳頭狠狠的打他!”
“呃……”邢千羽很想說,你那個不是做夢,是真實。只是既然敖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發狂,她也不想去點破,這些事情還是留給冬哥哥去解決吧。
想到這裡,邢千羽衝着敖楠一笑,看得敖楠一陣失神,道:“敖大哥,你下一步打算如何?”
被女孩這麼一笑,敖楠哪裡見過這麼甜美可人的小美人,頓時彷彿三魂去了七魄,良久才呆呆的看着面前美麗的少女,說道:“啊?你剛剛說什麼?”
“噗嗤!”被敖楠的呆傻憨厚的樣子再次逗得笑開了花,邢千羽實在是有些忍俊不禁,一邊笑着一邊重複了一遍剛纔的話。
這一次敖楠倒是做到了認真去聽,不過他也再不敢擡頭看向邢千羽。只是低着頭說道:“我也不知道,我的親人只有我爹我娘,但他們已經不在了,我也不知道以後自己該怎麼辦。”
邢千羽不忍看他傷心,安慰道:“別這麼說,依我看那個叫蠻虎的大叔只是說來騙你的。說不得你的爹孃還沒有被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