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潛一步一步逼近着段蕭,他很滿意段蕭臉上流露出來的恐懼。
一個將死之人的恐懼,總會帶給勝利者一種感觀上的享受。鄭潛現在就這樣享受着。
“不,不,不要殺我!你不敢殺我!你不能殺我!”段蕭蹬着雙腿,身體向後退着。他的眼前一花,鄭潛已經失去了蹤影。接着便感到自己的喉管處一片冰冷。
他原本還想喊,被這份冰冷一阻,硬生生將要喊的話吞了回去。他的臉上滲出了大顆的汗珠。他的頭僵着沒敢動,眼睛卻四下的轉着,想看清楚鄭潛的人在何處。
“不用找了。我就在你身後。”鄭潛的聲音貼在他的耳邊,話說時噴出來的氣流將段蕭的耳朵吹的癢癢的。段蕭剛想動一動袖管,喉官處立即傳來一陣痛感,他立即停止了動作。
“你別殺我,你想要什麼我都答應你。我的父親在帝都,只要你今天放了我,我一定會報答你,我的父親也一定會報答你。求你放了我吧。”段蕭帶着些惶恐,帶着些哭腔。
這次他不是裝的,他的褲子上,已經溼了一大片。
“我問你,現在的國王在蛇族裡是什麼地位?”鄭潛冷冷的聲音依舊離段蕭的耳朵很近。
段蕭心裡一顫。
“我說,我說。國王在蛇族只是一個下三級的護法。”
“蛇族的計劃是什麼?”
“我不知道啊。真的不知道。國王從來沒有跟我說過蛇族的計劃。國王只是告訴我,如果辦事辦得好,將來臨冬城的王位就可以傳給我。”
“那麼……”
“還有,還有。我還有重要的信息。”
“哦?”
“國王和千鳳樓的聯繫非常緊密。我替國王傳過好幾次話。千鳳樓的大當家叫青菜。我只知道這麼多,求你別殺我。我知道的都已經說了。求你……”
最後一句話還沒說出口時,鄭潛的虎骨匕已經在他的脖子上一拉。一股鮮血噴涌而出,段蕭想要求饒的那些話從喉管處與鮮血一起噴了出來,已經聽不清字音,只是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音。
鄭潛將虎骨匕又在他滿是鮮血的身上擦了擦。現在的虎骨匕上的那層淡紅的光暈已經消失,刀鋒恢復了以往的那種鋥亮。
鄭潛忽然想起了什麼,又蹲下去,用虎骨匕在段蕭的頸脖上輕輕一劃,段蕭的腦袋便被鄭潛拿在了手中。頸脖處如瀑布的一樣的向下噴着血。
大白小步跑到了他的身邊。他翻身坐上大白的背,抓着段蕭腦袋的手伸直了,怕向下噴着的血將大白的身體弄髒了。
“大白,今天的這場戰役是一場完美的勝利。”
大白擺了擺頭,似乎不同意鄭潛的觀點似的齧了齧嘴脣,露出了牙齒。喉間發出一陣低鳴之聲。
“是了,是了。我知道了。當然不會就此罷休了。”
大白這才輕快的踏着小碎步,向着虎賁團的那一片黑壓壓的人羣跑去。
雪狼營沙場上的戰鬥基本結束。除卻逃跑的負傷的,被應召過來的老兵,總計死亡一萬一千人。其中的十幾名千夫長全部戰死,俘虜了幾十名百夫長和兩千多名士兵。
這些雪狼營的老兵此時雙手抱着頭,蹲在地上。
兩軍的最高長官,此時正騎在馬上,商議着關於俘虜對接的事。
本次戰鬥,虎賁團最大的優勢得益於雪狼營的精銳釋數沒有參戰。雪狼營只是以旁觀者和見證人的身份,默默的再次見識了虎賁團的勇猛。
“段魂,這些人原就是你雪狼營的人。如果你出面保他們,自然我會盡數送還給你。畢竟此次大捷,與你們沒有參戰有很大關係。”
這些話像針一樣扎到了段魂的心口上。雪狼營的這些退役老兵,雖然大多數都不是段氏直系或者旁系的子弟,但是因爲在雪狼營服過役的關係,和營裡的軍士和將官總是有相熟的。此次段魂壓着他們沒有動,這些將士的心裡已經升出了很大的怨氣。
可是雪狼營軍令如山,沒有主帥的命令,誰也不敢妄自出戰。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同室被虎賁團在自家的地盤上虐殺。有些將士的眼裡都已經飽含了淚水。他們的信心和榮譽感都受到了極爲沉重的打擊。
“虎威,這些人也都是我雪狼營的軍士,雪狼營欠你一個人情。”段魂恩怨極其分明。不管別的客觀條件,現在從虎威手上接過俘虜,而自己卻沒有對等價值的東西送還給虎賁團,這份人情是欠定了。
“小事一樁。只要你雪狼營以後少仗勢欺人就行了。”虎威哈哈一笑。
虎威讓虎嘯將這些雪狼營的老兵送還給了段魂。再朝着段魂一拱拳。
“段魂,雪狼營和虎賁團鬥了這麼久,這一次算是兩軍的合作。你雪狼營有損傷,我虎賁團也有損傷。以後這種自相殘殺的事情還是少幹爲好。自家人打自家人,沒死在敵人手裡,卻死在自家兄弟的槍下,划不來。”
“虎威,這次戰鬥並非出自於我們的本意。不過事已至此,多說無益。你將你的虎賁團領回去。除了這個,”段魂指了指正一臉沮喪的走回雪狼營方陣的俘虜們,“今天就算我們兩不相欠。”
段魂能說出這種話確實已經很不容易了。換着平時,受了這麼大的氣,不討回個面子是絕不罷休的。這一次因爲段峰的原因,雪狼營被虎賁團欺到頭上去了。
“哈哈,好。兩不相欠就兩不相欠吧。”虎威的戰甲早被扔到不知哪裡去了,此時,他光着上身,健碩的肌肉帶着些黝黑,在陽光下閃着健康的光澤。
虎威將手中的烏鋼槍往馬上一橫,拔轉馬頭就欲回陣。
“兩位主帥,你們等一下。”
騎在大白背上的鄭潛,拎着段蕭的人頭,快步趕了過來。段蕭頸脖處的血此時因爲流盡的緣故,只是一滴一滴的往下滴着。
段魂看到鄭潛手裡拎着的段蕭的人頭。面色變了變。雖然說早就知道這個結果,但這個結果直接出現在他面前時,他還是有些動容的。
虎威停下馬,看着遠遠過來的鄭潛。同樣虎威也看到了鄭潛手裡拎着的段蕭的人頭。他倒顯的很平靜。
是鄭潛做的事,他沒有必要,也沒有理由去懷疑這件事的正確性。鄭潛是神使這件事在虎賁團已經深入人心,不管國王封不封,都改變不了這個既成的事實。神使殺個把臨冬城的官員,本就是很平常的事。
更何況,現在虎威又身兼了鄭潛長兄的角色。殺對殺錯,如果有事,大家一起扛就是了。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神使,看來你逮了條大的啊。哈哈。”虎威看到段魂的表情,哈哈一樂,打趣的向着鄭潛道。
“呵呵。這只是條小魚。”鄭潛邊應着邊趕到了兩位主帥的面前。
“今天你們就打算這麼算了?”
“你還想怎樣?”段魂有點不耐煩鄭潛。雪狼營損失都這麼大了,難道你鄭潛還嫌不夠亂?
因爲國王又封又殺的,鄭潛的神使身份,已經對雪狼營不具備威懾力。段魂對於鄭潛的態度也有了很大的轉變。他敬畏的是神蹟,不是鄭潛。
鄭潛向段魂搖了搖頭。
“我知道雪狼營這次損失很慘。但是你不想想,是誰讓你們搞的這麼慘的?”鄭潛說着話的同時,眼睛卻掃向了夾在雪狼營中間的段峰。
這一場戰役如果說國王是第一幕後主使,那麼身爲大公的段峰,則是第二幕後主使了。這兩人唱的戲有點不搭調,這是一個好機會,鄭潛沒有理由放過去。
段峰知道鄭潛已經看到了自己。他也不急於要出去露把臉。只是靜靜的呆在隊伍的中間。他已經猜到了鄭潛的打算。但是……
謀逆之罪,那可是大罪啊!段峰如此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