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宮門深似海,這一道厚重的宮門在鄭潛的雙拳之下,轟然碎成萬千個細小的碎末,向着王宮之內的廣場激射而去。
轟碎了王宮的那道厚重的門,鄭潛站於進出於王宮這道道高高的門檻之上,掃視着王宮內的情形。
此時的王宮之內的廣場空無一人,廣場的另一端連着宮殿的白玉臺階,也沒有見到平時站崗的軍校士卒。只有剛剛出來的那位年老的宦官,急匆匆的從主殿之旁的走廊裡走過,身後跟着一小羣看上去同爲宦官的人。
宮門被破,這羣宦人跑的更快了些。
鄭潛能看得見他們滿臉的惶急之色。
幾個縱跳,鄭潛就已經閃到了這班人的前面,擋着了他們的去路。
“幹嗎這麼急?國王呢?”鄭潛用屁股靠着一根石柱,兩腿交疊着,向這羣正趕着路的宦人們笑着說道。
打頭的老宦官沒想到鄭潛的速度如此之快,正趕路間,忽然被鄭潛擋住了去路,一時急不得退不得,不知如何是好。正兩相爲難的時候,鄭潛的這一句問話,讓這個老宦人清醒了過來。
“神使大人,鄭大人。陛下已經不在王宮了啊。我們也正在四下找着。還沒找到,你就來了。”
鄭潛仔細的看了看老宦官的面色,看樣子不像是說謊的樣子。
“國王失蹤是什麼時候的事?”鄭潛站直了身子,正面向着老宦官。
“國王讓段大人……段蕭去了虎賁團之後不久,就沒了蹤跡。”
“聽說國王近段時間一直都只是出沒於王宮後花園,你們怎麼知道他失蹤了呢?”鄭潛接着問道。
“內庭人來報的。”老宦官說話之間,眼睛看向了身後的宦人隊伍。
從人羣裡走出一個面容嬌好的年青人,向着鄭潛躬身行禮。
“神使大人,國王失蹤是我第一個知道的。我也是第一時間通知總管大人的。但我們找遍了王宮,也沒有找到陛下。這才確定陛下失蹤了。”
“你是國王的內侍?”
“是的。”年青人腰躬的更狠了些,將臉完全的遮了起來。
“擡頭,讓我看看你。”
年青的宦官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遵照着鄭潛的吩咐擡起了頭。鄭潛發現在這個宦官長的頗爲清秀,和段蕭的帥氣各有千夥。
只是這二人的身上都有一個共同點:過於陰柔了些。宦人如此倒情有可原,但是身爲執金吾的段蕭也如此陰柔,只單看段蕭如此時,鄭潛不以爲意。但現在有了對比,段蕭倒顯的有些可疑了。
這個疑點,在這個年青的宦人一擡頭間,鄭潛就感覺到了其中的蹊蹺。
說起段蕭和這個宦人,都可算得上是美男子一類的人。鄭潛自小長於深宮,耳聞目睹的也對國王的脾性有了一個大致的瞭解。
真正的國王有些好女色,宮庭之中美嬪如雲倒是真的。像現在的這樣的連男人都一色的這麼清秀,卻是從來都沒有聽說過的事。
爲了確證一下,鄭潛又向老宦官問道,“還有誰是內侍的?”
鄭潛的眼睛在這一羣宦人已經掃過了,發現了幾個面相清秀的。只是在等着,看自己的這個猜測是不是準確的。
“我等是內庭的。”站出來的幾個人紛紛答道。
這幾個人和鄭潛的想法完全雷同。果然是一色的俊秀男人,並且都很年青。
“你們是什麼時候進內宮的?”
“數月之前。”
鄭潛點了點頭,心底已經有了些想法。再轉頭向着老宦官問道:“這些人是你保進內宮的?”
老宦官不敢隱瞞,據實回答:“並不是我保進去的,是陛下親自挑選的。”
“後園有什麼地方是國王經常去的?”鄭潛問這些被國王親自挑選進內宮的年青宦人。
“陛下經常去內園,每次進內園之時,陛下只允許我等在外等候。輕易進入內園者,輕則重仗責罰,重則人頭落地。”
“那你們去了內園找了沒有?”
“這……”
鄭潛再看看那位老宦官,老宦官也一臉的爲難之色。內園重地,他可沒那個膽子隨便闖入。
“你們連內園都沒有尋找,怎麼就擅自確定國王失蹤了呢?莫不是想找個藉口將我隨便打發了?”鄭潛厲聲喝問。
“不敢啊。神使大人。”老宦官被鄭潛的這一聲喝問嚇的一哆嗦,腿一軟,跪了下去。
衆宦官也同樣被鄭潛這沒有防備的一聲喝問嚇的腿一軟,再有着老宦官帶頭,自然而然的跪了下去。這些宦人平時也跪 出了習慣,遇着有事時,第一反應便是跪拜。謝恩也拜,求饒也拜,每天不拜個幾拜,就沒有了主心骨。
“大人,饒命啊。”衆宦人齊聲的求饒着,因爲這些人的聲音已經變細,倒別有一番鶯語之聲。聽的鄭潛身上的雞皮疙瘩一陣一陣的起。
“好了,好了。起來。”鄭潛不耐其煩的揚揚手。
老宦官跪着沒有動,偷眼打量着鄭潛,看看這位神使是真消怒了還是已經不耐煩。消怒了可以保命,不耐煩那他們這些人的小命隨時就可能不保。
“大人,我等確認國王失蹤的原因,還有一個。”老宦官是看出了鄭潛一臉的不耐煩的樣子,心臟咚咚亂跳。
鄭潛靜等着他接着要說的話,鄭潛實在不想跟這些宦人再囉嗦了。纔跟這些少了一部份男人零件的傢伙說沒多少話,鄭潛就覺得自己彆扭的慌。
“大人,國王進入內園之時,一般都有段大人……段蕭相陪。沒有段……蕭相陪,陛下每次進入內園的時間都很短。而這次,如果陛下是進入內園,應該早就出來了。因爲,因爲……”老宦官指了指鄭潛破門之前掛到了腰間的段蕭的人頭。
“王宮內還有什麼人?”
“除了我們,基本沒有人了。”
“那些嬪妃呢?”
“這……”
“快點說!”
“我等不知。”
“什麼?”
“被陛下不知帶到什麼地方。如今的後宮,空無一人,沒有一個嬪妃。”老宦官看到鄭潛發怒,渾身便哆嗦不停,趴在白玉鋪成的走廊的地上,更不願意起身了。
“臨冬城看來還真要變天了。你們各自回房,不要亂跑。”鄭潛留下這樣的兩句話後,便從宦官們的眼睛裡消失,如同鬼魅。
老宦官半伏在地上,呆呆的看着鄭潛站過的地方,老半天才回過神來。回神之後,便不停的朝着鄭潛站立過的地方磕頭。
深宮呆久了,腦子也會轉不過來,這些人見鄭潛憑空來又憑空走,當鄭潛是神,已經將那個“使”字去掉了。
鄭潛憑着記憶裡的地圖,直接闖到了繞到了王宮的後園。
王宮的建築是一個主殿之外,連片的建着一些裙樓。這些裙樓通常就是臨冬城的王室各軍政的辦公場所。而所謂的後園,則是裙樓之後的一片被高大圍牆圈起來的地方。
後園在以前的時候常做爲國王宴請重臣和功臣的場所。所以每每便能聽到後園裡傳來的絲竹笙歌之聲。
而今的王宮後園,在鄭潛的眼裡卻是一片的蕭條。那些他兒時曾見過的奼紫嫣紅的場景再不可見,就連四季長青的冬青樹也只留着光禿禿的枝幹,以前常見的流水假山組成的園林,現在只剩下毫無生機的灰濛濛的假山,孤單單的佇立着。整個後園裡透出了一股腐敗破爛的氣息。
在這腐敗的氣息之中,鄭潛向空氣中吸了吸鼻子,他聞到了一絲血腥以及腐臭。那種腐臭的味道,鄭潛很熟悉,這是在暗夜森林的深處絕壁之上的那個蛇族的山寨留給他特有的印象。
血腥味混合着腐臭味,這兩種味道在空氣裡盈盈的飄蕩着。讓鄭潛的神經一下子繃的很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