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跟我有如此深仇,要殺我而後快?”
“會不會是……”公主有遲疑。算計心機之類的事情她不擅長,看向鄭潛的眼神裡,探尋的意味很濃。
“你是說,那個段蕭?”
“我只是覺得有這個可能性。”公主見鄭潛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心下歡喜。這種感覺叫心有靈犀。對男人或者女人的殺傷力,都是致命的。
“段蕭的爪子伸到了吉祥茶莊裡了?”
鄭潛從地上爬了起來,走到了女子的身邊。女子靜靜的躺在牆角,臉色很安祥。鄭潛不能明白的是,能露出這麼安祥神態的人,竟然也是一個殺手。
鄭潛心裡不由的升起一陣說不清的楚痛。
殺手他太熟悉。每一個成名的殺手背後都着一段不爲人知的故事。這些故事成爲殺手們最後的自留地,是他還能成爲人的證明。
如果沒有了這塊自留地,殺手只是一個殺伐機器。
這個女子無論從哪方面看都不是窮兇極惡之徒。這個安祥的神態,鄭潛以前看過。那個人死前也帶着這樣的一副安祥神色。那是因爲他生前揹負的太多,死對於他來說反而是種解脫了。
現在同樣的神態出現在同樣身份人的臉上,又是同樣的場景之中,鄭潛已經被遺忘的記憶被勾了起來。他蹲了下來,將她還留在嘴角的血跡擦去了。
女子的皮膚還有一些溫暖。鄭潛將沾在手指上的血跡,放到自己嘴裡,吸吮了一下。有些甜,還帶着點酸。
想來,死亡對她,也是一種解脫吧。鄭潛沒有來由的如此想着。
他站起了身子,走到了窗戶前,看上了窗外的深潭,以及遠處萬花之中遙遠的小樓。
他的耳中又傳來一陣很急促的腳步聲。
鄭潛知道這一定是段背山來了。
“公主,鄭勇士……”段背山似乎也被眼前的一幕驚的目瞪口呆。
他慌忙的跪倒在公主面前,低着頭,眼睛卻斜斜的看着女子的屍體。發覺女子真的已經氣絕之後,才暗鬆了口氣。眼神裡又掠過一絲凌厲。
“公主,鄭勇士,在茶莊發生這樣的事情,我有失察之職,還請公主和鄭勇士責罰。”
“算了。段背山,這事也不能怪你。只是你這吉祥茶莊的守衛力量似乎很弱啊。什麼人都可以混的進來。現在是我跟公主,萬一哪天換着是段峰大公也遭此毒手,你們的罪過就大了。”
這話鄭潛當然是有所指的。
段背山似乎一驚。他沒想到這個時候,鄭潛忽然擡出了段峰大公的名頭來。
段峰大公在臨冬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身份尊貴無比。段峰大公對於吉祥茶莊來說,是貴客之中的貴客。而且,每次大公來的時候都極其隱蔽,鄭潛應該不會知道。段背山一邊琢磨着鄭潛話裡的意味一邊向着公主和鄭潛求死。
“小人該死。小人該死。”語氣誠懇的很,可伏下去的臉上顯出來的神情卻並沒有惶恐。
“起來吧。段掌櫃,茶還沒喝上,命差點沒有了。我今天這個茶喝的可真是玄得很啦。”
“段背山,你給我聽着,幸好今天鄭潛沒事,不然我掀了你的吉祥茶莊。”公主心情平復之後,就是一臉的怒氣了。如果不是前面有鄭潛擋着,今天說不定真要鬧出什麼轟轟烈烈的事情來。
“謝公主開恩。謝鄭勇士大人不計小人過。”段背山伏着的臉上已經露出了些得意的笑容了。擡起頭來的時候,這些笑容立即消失的無影無蹤。取代的是一副驚恐不已的神色,如戲法中的變臉一樣。
“這個廳不適合喝茶了。還請公主和鄭勇士移步,我另外安排了一個廳間。這次保證萬無一失。”
“呵呵。好一個萬無一失。我們去看看。”鄭潛向着公主道。
公主現在亂得很,今天隨着鄭潛來這裡探情報,誰知情報沒有探到,卻幾次遭遇了危險。公主都有些不明所以了。既然鄭潛堅持還要把這個茶喝下去,那就繼續喝了。反正跟着鄭潛,特別有安全感。
公主捱到了鄭潛的身後,將圓滾滾的大胸貼在鄭潛的光着的後背上。這只是公主的下意識的舉動,沒有刻意勾引的意思。
可鄭潛被這圓滾的感覺一刺激,身體內的血嗡一聲就往腦門上竄。礙於段背山在面前,他也不好有什麼動作,只是雙手勾成鷹爪,目露兇光,要吃人一樣。
段背山被鄭潛忽露的這個神色嚇一跳,這個鄭家遺孤的心思極其深沉,就是被天魔音劫殺,也沒有露出常人應有的慌亂。現在忽然的目露兇光,好像是發現了什麼秘密似的,段背山的後背一陣冷風抽過,冒了冷汗。
“請……請……”段背山退到門外,躲過了鄭潛的眼神。
公主大膽的挽起了鄭潛的胳膊,貼在她的胸前。一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樣子。
鄭潛的意志力還是非常強的。天魔音那麼強的攻擊都能承受,公主的大胸攻擊自然也能死扛了。不過在感覺上,公主的大胸攻擊比天魔音要強太多了。鄭潛咬着的牙齒都格格作響了。
他急步跨了出去,手臂一拖,公主能挽着的就是鄭潛的手了。
鄭潛長長的噓了口氣。
“段掌櫃,再去哪間?”
“高山流水。”
“帶路。”
“請。”
“天籟”這一層的廳間,全部都是在同一條走道里。走道很長,四壁的木質結構,完全的將通道與外界隔絕。每個廳間都由主通道延伸出的狹長通道連着。從整體外形上看,這些廳間像是掛在主通道上一樣。
與“廣陵散”那個廳間不同的是,“高山流水”這個廳間和深潭之間有着一道小門。打開這扇小門,就可以跨到一個容兩人通過的橫架在荷塘之上的小曲橋上。曲橋的盡頭有一個小亭,在小亭的中央,擺着一張漢白玉石桌和四個完全由古木的木樁構成的木凳,深深的嵌進了青石的地面之上。
幽雅古樸,一切建築風格都是圍繞着這個格調進行的。看來茶莊的主人段落,是個雅興不淺的人。
鄭潛和公主到了“高山流水”廳之後發現了這道小門,自然要到小亭裡來觀光一下了。
這正合了鄭潛的心意。
坐定之後,鄭潛讓段背山快點弄茶上來。便愜意的享受着荷塘裡吹過來的陣陣香風。他的眼光,卻飄過荷塘,在吉祥茶莊的中央小樓上盤旋着。
“我要洗個澡。”鄭潛向公主說。
“洗……澡?”公主臉刷的一下紅了。
鄭潛也不管公主的異狀,只將自己的撕成條縷的褲管一紮,“撲咚”一聲,跳進了荷塘裡。
水面濺起的水花很淺。足見鄭潛對於泅水也非常有一套。
公主看着鄭潛跳進荷塘之後,老半天沒有起來,心裡越來越有點擔心了。
“鄭潛,鄭潛。”公主朝着廣闊的荷塘喊了起來。
此時,段背山已領着四位姑娘端着茶具,沿着曲橋走來。看到亭子裡只剩下公主一人在大呼小叫,露出十分疑惑的表情。旋及又換上一副急切的表情匆匆的趕到公主身邊。
“公主,怎麼了?”
“鄭潛下去了。還沒上來。”
“多少時間了?”
“有小半個時辰了。不會出什麼事吧?”公主急切的說道。
事情關己則亂。以常理推斷,鄭潛一級霸師的層次,怎麼也不會落水而亡。但公主久呼不見人應答,心裡的陰影逐漸擴散,變成了焦慮了。
段背山的臉色瞬息數變。公主不知情,他可是知道,這深潭之下,機關密佈,稍有不慎,真保不準會出什麼事情。
他也像公主一樣的朝着荷塘喊着鄭潛的名字,背過臉時,卻露出了狂喜的神色。
“終於還是落套了。”段背山的心裡暗暗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