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潛搖搖頭,公主的威名,在虎賁團裡看來比他這個神使有過之而無不及。
聽着公主的腳步聲走遠了,鄭潛才向着帳外喊了喊。
“虎嘯,虎嘯。咱們該去辦正事了。”
半晌,虎嘯探頭探腦的先將大帳裡的情況偵察了一番,發現確實沒有危險了,腰桿才挺直了,大跨步的走進來。
“二哥,怎麼說你也是虎賁團的副團,怎麼見着公主就和老鼠見着貓一樣?”
“四弟,別說我,就是大哥,看到公主都跑的遠遠的。公主太能折騰人了。看來公主也就服你。”
鄭潛苦笑着搖搖頭。公主服倒是服他,不過那也得要皮粗肉厚才行。
“走吧。我們去虎良那兒看看去。”
說到正事,虎嘯面容一整。前頭領路,向着虎賁團情報中心走去。
虎賁團的情報中心,在虎賁團的一個偏角的位置,也只有團裡的百夫長以上的人物才知道這個處所。一般的軍士只知道團裡有這麼個機構,但具體方位是不甚瞭然的。
鄭潛跟在虎嘯的身後,沒有再問些什麼,只是邊走邊打量着中心的建築風格。
情報中心的落坐於虎賁團大營的一角,周圍被軍營的大帳包圍着,不細看,是發現不了在這些高高的大帳之間,還有着一個這麼破敗的小屋的。
沒錯,情報中心給鄭潛的第一感覺就是破敗。彷彿是一棟陳年老宅,因長久無人打掃,而被漸封於時光的記憶中。這是一處被人遺忘的角落。
鄭潛饒有興致的打量着棟孤零零顯的極不合羣的房子。對這個虎良也有了濃重的興趣。
“四弟……這個時候還叫你四弟,沒影響吧。”虎嘯看看左右巡營的軍士,都隔着遠遠的一段路。
“沒事,只要不是過於正式的場合,應該都沒有什麼關係。現在雖然有人,都是自家兄弟,沒什麼要緊的。”
“嗯。四弟,虎良一般不喜歡人去打擾他。平時他也不願意出來。有什麼重要的情報,都是他遣人送到大哥或者我這兒。基本上不用我們煩心。”
“這樣的話,平時的軍事會議他參不參加?”
“不去的。他從來不參加軍事會議,他感興趣的是情報,天南海北,什麼情報他都喜歡收集。”
“有意思。”
“四弟,我還有件事必須要跟你。虎良對於高位的特別反感,所以千萬不要露了你神使的身份。不然可能一點有用的情報都不會給了。”
“還有這樣的人?”
“虎良的脾氣就這樣的。知道了熟悉了就好了。平時我們有事沒事都不來打擾他。他也從來沒有誤過軍機大事。他給的情報都非常精確。如果沒給的,一定是他沒有掌握的,就是來要,也沒有可用的。時間長了,我們都知道了他的脾氣,就形成了現在的這個習慣。”
二人來到了破敗的房子的門前,門前有一個門簾一樣的布條,布條上寫着八個大字:閒人莫進,閒事莫問。
掀開布簾,露出了灰色的木門。
虎嘯敲敲了門。
“虎良。”
好半晌房子裡才發出了一點動靜,似乎是撞倒什麼東西。
“虎良,我虎嘯。來找你有點事。”
門“吱呀”的一聲開了,露出了一個十分蒼白的臉。臉上的一對眼睛卻神彩奕奕精光亂閃,閃的鄭潛渾身不在。
“虎良,這是……團裡新來的一位將領。想到你這兒找點情報。”
門被虎良拉開了一道剛容一個人進去的縫,他轉身淹沒到房子裡的黑暗中。
虎嘯朝鄭潛苦笑了一下,示意鄭潛先進,他跟隨着鄭潛進去之後,隨即反手將門又閂上了。
房子裡大白天也看不到一絲陽光進來的痕跡。鄭潛四下打量時才發現,這裡根本就沒有窗。和外界相連的唯一出口就是那道掛着布簾的門。
房子裡滿滿的堆放着各種成堆的紙張,非常的雜亂。沿着房子的四壁豎着四張巨大的書架,書架被分成一個一個小格。小格子裡被書和紙張塞的滿滿的。
房子裡用以照明的是如停屍房一樣的油燈。整個房子裡透着一股陰暗潮溼的黴味。
“虎良。這位是鄭潛鄭將軍。”虎嘯朝着一頭扎到紙堆裡的虎良介紹道。
鄭潛小心的避讓着地上的擺的到處都是的紙堆,隨手拿起一個紙堆最上層的一張,就着油燈的光亮,看了起來。
“不要動!”虎良頭也沒擡的喊了一聲。
“抱歉。”鄭潛立即將紙放回到了原處。他剛看到了那張紙上寫着“臨冬城勢力臨摹圖”。
虎良低着頭,揮揮手讓虎嘯和鄭潛稍等。自己依舊在奮筆疾書着什麼。
二人等了很長一會兒,纔看到虎良長長的噓了口氣。鄭潛和虎嘯也同時暗暗的噓了口氣。
“完成了。”
“虎良,從你嘴裡能說出來完成了這三個字可不容易。一定又有了什麼重大發現吧。”
虎良擡起頭,這纔看了看了二人。
“虎嘯,這位就是新任神使吧。什麼時候成了虎賁團的將領了?”
虎嘯被問的一噎。
“是最近的事。我覺得神使之位太高,而我歷練不足,所以打算下來鍛鍊一下自己。”鄭潛接口的比較快。
“牙口挺不錯。也幹了幾件驚天動地的事。能當上神使,果然是有點本事的。”虎良對鄭潛沒有顯現出過多的尊敬,只是一幅客觀評述的樣子。
“過獎。”
虎嘯有些尷尬。虎良雖然足不出戶,但是掌握的情報之豐,遠遠超出了他的估計。
“虎良,神使這次來是想……”
虎良微擡了一下手,阻止了虎嘯要說出口的話。
“讓我猜猜。”虎良眼睛裡的閃光,在昏黃的油燈下顯得更加明亮。
“神使,你是不是要查出臨冬城最近的亂子跟誰有關?”
“不錯。”鄭潛沒有過於吃驚。作爲虎賁團情報總管,能猜到這一點不足爲奇。
“你懷疑的對象是不是蛇族?”
“不錯。”
“你是不是懷疑蛇族的隱居地,是在王宮的地下通道?”
鄭潛聽虎良如此說,有些吃驚了。看來,他還是小瞧了這個情報總管了。地下通道這件事,整個臨冬城知道的,不超過兩手之數。
“好手段。”鄭潛只能如此打了個馬虎眼。
“而且……”虎良語氣忽然轉冷。
“你是不是覺得虎賁團是你鋪好的退路?將虎賁團抓在手裡,就可以與蛇族抗衡了?”
心事被道破,鄭潛心裡閃過一絲慌亂,但卻面沉如水。
“虎總管這話說的就嚴重了。虎賁團與我意氣相投,何來抓與不抓?”
“嘿嘿。”虎良輕笑了一聲,露出一排整齊而潔白的牙齒。
“你幹嗎這麼緊張?我只是這麼一說而已。你與虎賁團聯成一體,對虎賁團來說也是利大弊,我當然是歡迎的了。”
鄭潛有種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感覺。但他依舊不動聲色。
“虎總管,既然如此,你能猜得到我來這裡的目的嗎?”
“目的嘛……當然知道的,你是想拓展一下對蛇族的認知。我說的對吧?”
鄭潛點了點頭。
“虎總管說的很對。我是想盡可能多的知道蛇族現在的真實面目。蛇族作爲一個失蹤了兩百年的勢力,現在忽然出現在臨冬城,依我判斷,這兩百年,是他們爲着什麼目的在進行的準備。我相信他們正在進行着一個龐大的計劃。這個情況,想必虎總管一定比我更清楚吧?”
虎良這才露出了些詫異的神色來。蛇族隱藏的極深,關於他們的情報,虎良也花了很大的力氣才弄到,沒想到被鄭潛一口道破。自忖神智的人,對於自己的能力都是極其自信的。能被他認可的人,必須具備讓他認可的條件和資格。鄭潛的這番話,讓虎良初步認可了鄭潛不是隻靠祖宗福廕的酒囊飯袋。
“很好。”虎良一拍紙堆,灰塵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