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太不習慣用叉子,可筷子太長,放不進飯盒裡,但她不喜歡用小叉子,於是老宋頭給做的小筷子。
木叉子而已,還真沒人去注意。
但是,有一個急匆匆走過來的乘警看到了。
他的眼睛就是一亮。
站在了宋玉暖的身前,客氣的問道:“那個……小同學,你的木叉子還有多餘的嗎?”
宋玉暖默默的從拎包裡拿過一個鐵盒,打開,裡面有十幾個打磨光滑的木叉。
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啊。
於是這個乘警喊來了,站在門口說話的幾個同事。
然後他們就非常驚喜,不過其中一個乘務員比較艮,就非要問宋玉暖:“你爲什麼有這麼多的木叉,吃麪條用筷子不好嗎?”
宋玉暖:“我用筷子不捨得扔,木叉我用一次就可以讓扔掉了。”
另一個人拍了一下他的後背,會不會說話?
人家小姑娘是江湖救急,你在這問來問去的找抽是吧。
還不趕緊告訴列車長一聲,他正聯繫下一站,看看能不能聯繫上還給送個叉子來。
於是,他們用乾淨的餐盤裝了十個木叉子,走之前和宋玉暖說要給她錢,宋玉暖忙擺手:“不用啦,這是我爺爺抽空做出來的,如今能解燃眉之急,他老人家不知道該有多高興呢。”
不要錢也不好硬給,列車長來給宋玉暖道謝,跟她說,那個阿麗婭很喜歡木叉,還說木叉做的好像工藝品。
宋玉暖就順勢介紹了一波:“……我爺爺是南城工藝品廠的顧問,廠子裡的草編收納箱等都是出口的,其實這個木叉有些粗糙的,不過臨時用一用沒問題的。”
列車長也順勢誇了幾句老宋頭,等要離開的時候,宋玉暖管他叫劉伯伯,老劉直接喊上小暖了,還說以後買票不要找別人,直接去窗口買就行,他給南山火車站打招呼。
還問宋玉暖什麼時候回來,如果是他的車,買不到硬臥沒關係,先買一張硬座,然後上車來找他就好。
這年代的火車票也一樣不好買,尤其是臥鋪票。
宋老太覺得她孫女這個本事,可不是誰都能學到的。
——
吃過晚飯,宋婷和石景蘭聊了一會,石媽媽在一旁給兩人削蘋果,眼裡再沒有前些時日的擔憂和發愁。
石景蘭檢查過了,有些小問題,但並不嚴重。
應該是送來的及時。
治療一個月,就可以重返單位了。
宋婷從石景蘭的嘴裡問出了當時站在她身後的幾個人。
石景蘭擔憂的說道:“婷婷,要不然就算了吧,這幾個人關係特別好,你不但問不出什麼來,她們還會反過來嘲諷你,我沒證據,當時就是恍惚的感覺了一下啊,也不確定是不是有人在背後推我。經過這麼長時間我更不確定了。”
宋婷:“……我不一定找她們,不過你半個月之後就能回去上班,我得找老師跟她說一下,還有住進我宿舍的柳霞,讓她搬出去,半個月之後咱倆還住一個宿舍。”
宋婷出了實驗基地,站在大門口,看到季老笑眯眯的看她,還很欣慰的說:“這就對了,你要總是跟我們這麼見外,我和你姐心裡也不好受,你得學學小暖,聽到沒有?”
宋婷笑了。
不知道爲什麼,她將景蘭送到二叔這裡之後,就感覺好像做成了一件很了不得的大事兒。
她仔細的回想自己前幾次和景蘭說這事時候的心態和神情。
可能是自己都沒有信心,然後敏感的景蘭也不相信。
直到她在此之前和二叔打電話,二叔說他可以到石家給景蘭看病。
她就一下子有了信心。
當然更多的是小暖要來。
似乎一下子就有了底氣!
可同時,宋婷很羞愧。
她是姑姑是長輩,本來應該是她照顧小暖,結果現在卻反過來讓小暖處處照顧她。 早知這樣,還折騰她來一次幹嘛呢?
還不如上次就帶她去歌舞團看一下自己的生活和工作環境。
也許小暖真的就能幫自己衝出困境。
宋婷臉上笑着,心裡卻一點都不好受。
她覺得自己就是個廢物,是個處處拖後腿的廢物。
不但什麼都幫不到小暖,反而連累小暖爲她東奔西走。
用老孃的話就是:爛泥扶不上牆。
不過,宋婷本來和季老爺子有些隔閡,相處也是拘謹,但這時候卻一下子親近起來。
她還和季老說等五一演出的時候,她多弄幾張票讓辛夷姐和小狄他們都能來看演出。
看着她離去的背影,季老爺子點點頭。
還好,不那麼拘謹了。
也算是一個進步吧。
宋婷沒有回海棠花衚衕,而是騎着自行車去了歌舞團。
先是找到朱曼跟她說她已經將景蘭送去了二叔那裡。
如今已經用上藥了,半個月之後就能痊癒上班。
朱曼也很高興。
看着似乎有點不一樣的宋婷跟她說:“那……宿舍的柳霞,你打算怎麼處理?”
宋婷說:“是我太軟弱了,總是學不會拒絕,我現在就去找她,讓她搬走。”
朱曼想了想,試探着問:“那你們不又產生矛盾了嗎?”
宋婷:“我儘量好好處理。而且本來就有矛盾,也不差這一個了。”
朱曼掩去了心底的詫異,這樣的宋婷很好,對待她的態度竟然很親近了。
朱曼很高興。
宋婷回到宿舍。
柳霞看到她回來,皺了下眉頭,不過卻沒和她說話。
宋婷攥了攥手,做了好幾個深呼吸,腦子裡想着小暖和人說話時的神情,於是她終於開口說:“柳霞,我今天將景蘭送到我二叔那裡治病,我二叔說半個月之後景蘭就能回來上班,這本來就是她的牀鋪,你收拾收拾東西搬走吧。”
柳霞不可置信的看着好像變了一個人的宋婷。
半晌才憋出一句話:“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其實這時候的宋婷心裡非常緊張,她後背都冒出了一層冷汗。
從小到大她都沒有這樣處理過一件事。
可開弓沒有回頭箭,她強忍着緊張的心情,緊緊攥着雙手,沉着臉色,聲音冰冷的說:“你本來就是不請自來,現在宿舍同住名單上還寫着石景蘭的名字。
我當時和你說景蘭還會回來,可你卻說景蘭不可能回來。就算是回來,她也會被調去後勤。
那時候沒有帶她去看病,我也不敢確定。
我二叔的醫術非常好,這個你應該也是知道的,診斷之後,我二叔說沒問題,那就百分之百沒問題。
所以你現在就搬走吧,我可以幫你收拾東西,反正你原來的牀位也空着,如果你不同意,那我就拿診斷書找團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