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童卻低着頭,怎麼也不肯說。
“那算了。以後你願意說出來的時候,你再告訴我吧。”張叫花又挑了一筷子辣醬出來,“這辣醬還真是好吃。”
“你要是喜歡吃,下一次,我給你帶一罐來吧。”聶童說道。
“那還是算了,我想吃就到你這裡來蹭一點算了。”張叫花說道。
吃完飯,去洗飯盒的時候,齊夏將張叫花拉到一邊,“聶童家的事情我知道。他家裡真是夠苦的,前年他家裡生個妹妹,家裡的東西都給計劃生育的搶走了,房子也給拆了。聶童爹孃從那個時候跑出去,到現在都沒有回來。村裡人誰都不曉得他們究竟跑到哪裡去了。家裡的房子被拆了,聶童爺爺奶奶用拆下來的木板釘了一間非常簡易的房子。本來,日子過得緊巴巴的,也湊合着能夠過得下去。後來你們梅子坳收野茶,聶童跟爺爺上山採野茶,一年也能賺些錢。誰曉得聶童奶奶得了病,花光了所有的錢,去年還是病死了。現在家裡就聶童跟爺爺兩個人。他家那些叔叔伯伯們看見聶童爺爺奶奶管聶童,都不管聶童爺爺奶奶死活。”
“他妹妹呢?”張叫花問道。
“他爹孃帶走了啊。唉,家家有本難唸的經。”齊夏很深沉很憂鬱地說道。
張叫花一臉不解地看着齊夏,“你家有什麼煩惱?”
“我要是生在梅子坳就好了。”齊夏說道。
“爲什麼?”張叫花有些不明白。
“那樣我就能夠打球打得跟你們一樣好了。連啞巴都打球打得那麼好。我要是早一點跟你們一起練球,我肯定比啞巴打得更好。”齊夏這些天在籃球場上,被梅子坳的屁孩們虐成了狗。
在學校食堂才吃了不到一個星期,張叫花就有一些受不了了。張叫花每天要練樁功,即便上了初中,每天依然堅持。窮文富武,每天練武消耗可不是一般的大,條件允許,還要炮製藥物彌補虧虛。即便不炮製藥物,每天也要攝食大量的肉食來補充消耗。但是在學校裡,就算張叫花有錢,也不可能買到能夠補充他消耗的肉食。一個星期下來,張叫花就覺得有種餓得發慌的感覺。
“啞巴,想吃肉麼?”張叫花問道。
“想吃。”啞巴飛快地點點頭。
張元寶也吧嗒吧嗒嘴巴,他其實沒有張叫花與啞巴這麼嚴重。到了一渡水中學,張元寶哪裡還堅持得了?但是他身材高大,胃口又好,學校裡的這點伙食,肚子也經常處於半飢餓狀態。
“這樣下去可不行,得找個地方弄吃的才行。”張叫花說道。
“叫花,你是不是想去偷雞吃?”張元寶問道。
“偷你的腦殼。我用得着去偷雞?”張叫花白了張元寶一眼。
“我不是這個意思啊。我是擔心潤田回去偷偷告狀哩。我可被這黃毛丫頭害死了,每次一有什麼事情,她肯定回去告狀。”張元寶其實是想跟張叫花一起去偷雞,見張叫花並不是準備偷雞,心中竟然有幾分惋惜。
一渡水旁邊是一片稻田,經常可以看到成羣結隊的斑鳩在田埂上排成隊。但是這一天這羣斑鳩沒有發現地上多了很多細線,發現了田埂上多出了很多食物。它們愉悅地分享着食物,卻沒有注意到細線已經在開始慢慢地挪動。猛然一拉,一條條細繩套在了斑鳩的腳上。驟然受驚的斑鳩猛然騰空而起,但是還沒飛出去多遠,有十幾只斑鳩串成一串掉了下來。
五個少年從一旁的樹叢中鑽了出來,飛快地撲上去,將那些斑鳩捉住。這五個少年自然就是張叫花、啞巴、張元寶、齊夏,還有聶童。
“叫花,這幾隻斑鳩怎麼吃?”啞巴問道。
“走,找個地方烤得吃。”張叫花帶頭往學校不遠處一條小溪走去。那是個野炊的好去處。
這條小溪是白溪的下游,不過到了這裡就叫一渡水了。
張叫花在一渡水邊找了一個河面比較寬,水比較淺的地方,最重要的是河邊還有一片灘塗。不用張叫花吩咐,啞巴幾個已經飛快地在四周撿來了柴火。山裡的孩子,個個都是野外生存的高手。只要帶着火柴,山裡人根本不可能餓着肚子。當然想像叫花這樣吃得這麼高級的,還真是不容易。
張叫花早就偵查過這裡的地形,所以他能夠輕車熟路地找到一處有陶泥的地方,陶泥跟一般的土不一樣。陶泥的肥力非常差,粘性太高,作物的根系在裡面很難呼吸,所以陶泥多的地方,植物生長得非常糟糕。這樣的地方往往荒蕪了下來,只有那些不拘葷素生命力強大的野草荊棘能夠倔強的生存。
這一次張叫花又準備用陶泥將斑鳩包裹起來,做“叫花斑鳩”吃。用隨身帶着的刀子在岸邊的斜坡上輕鬆地挖了一個土竈,撿過來的柴火全部堆在了竈裡。張叫花用調製好的陶泥將其中幾隻斑鳩嚴嚴實實包裹起來,扔進了火堆中。
“啞巴看好火。你們再去撿些柴火過來,多撿一點樹幹。待會要火子烤斑鳩吃呢。”張叫花吩咐道。
有吃的,大家自然行動積極。張元寶立即帶着齊夏與聶童兩個去不遠處的樹林裡撿柴火。
張叫花將幾個人帶過來的一隻鐵桶裝了水放到火上燒,等水開了,便將斑鳩丟進開水中,燙好之後,與啞巴兩個人將剩下只斑鳩很快清理乾淨,張叫花這一次還特地將斑鳩肚子裡的內臟清理了出來。
這些內臟並不是一點用途都沒有,張叫花從身上揹着的小包裡掏出一團魚線,將斑鳩內臟勾在魚鉤上,直接扔進了溪水中。沒想到沒有魚竿的魚線竟然很快就有了動靜,有什麼東西使勁地拖着魚線在水裡亂衝亂闖。
剛剛燒水的桶子立即變成了裝魚的桶子,張叫花一會功夫就釣上來十多條石板魚。
“這魚這麼這麼容易釣啊?”啞巴問道。
“因爲它跟你一樣,貪吃啊!”張叫花笑道。
這種石板魚確實非常容易釣的,它們很貪吃,扔一點餌下去,它們連試探都懶得試探,張口就吃。連釣竿都不要,張叫花直接將一兩米長的魚線綁在一個木棍上,一會兒工夫就釣上來這麼多。當然這也是因爲一渡水鄉這邊很少有人用電捕魚機捕魚。一渡水這邊的人都有事情做,年輕的年老的,隨隨便便都能夠賺錢,誰還去弄那麼危險的捕魚機呢?
張叫花又去岸邊砍了幾根細竹,用刀子削成一根根竹籤。這些事情做完,正好張元寶也帶着齊夏與聶童兩個人揹着一捆乾柴回來了。
“我說你們幾個去這麼半天都不見蹤影呢,你們背這麼多的柴火過來,準備放火啊?”啞巴笑道。
“這一次沒用完,以後我們還可以用。”張元寶知道叫花不可能就出來這麼一次。
“正好,一人一隻斑鳩,自己去烤,調料我包裡有。”張叫花每人手中遞過去幾根竹籤。
果然,人人都是野外生存的高手,清理好的斑鳩到了他們手中很快就變成了金黃色的烤斑鳩,表皮被烤出的油滋滋的響,烤肉的香味在空氣中瀰漫。
張叫花的揹包裡放着各種調味料,其中最爲重要的,自然就是張叫花親手調製的秘製香料,當然,鹽是必不可少的。
“叫花,那魚,你準備燉魚湯麼?”啞巴三兩下就把他手中的野雞吃下了肚子,根本就沒吃飽。一隻斑鳩清理乾淨之後,也就剩下不到半斤,能吃下肚子的,也就是二三兩,這對於這些半大小子,如何能夠吃飽?
“烤得吃吧。烤着吃好吃些。”齊夏連忙說道。
“那就烤着吃。”張叫花也沒想好這些魚怎麼個吃法,烤魚自然更加方便。
吃完魚,叫花斑鳩也剛好能夠吃了,一個個吃得肚子脹脹的。
“叫花,要不我們每天都出來弄吃的吧!”張元寶說道。
“你以爲斑鳩這麼傻啊,天天送上門來讓你吃。明天就不會有斑鳩上當了。”張叫花搖搖頭。
“要不把豹子弄過來,讓它給我們去弄野物。”張元寶說道。
“以後再說。”張叫花懶得跟張元寶囉嗦。這傢伙大嘴巴,回去肯定管不住自己的嘴。
果然,一回到學校裡,張元寶這個大嘴巴就打着飽嗝把今天到外面吃野味的事情說了出去。一些愛打報告的人將情況向班主任報告了。
張叫花自然很快接到了班主任蔡開明的召喚。
“坐。”蔡開明先讓張叫花坐了下來。
張叫花可沒有一般學生的緊張,在蔡開明手指的凳子上坐了下來。
“你們去打野味了?”蔡開明問道。
“嗯。”張叫花點點頭。
“怎麼打的?”蔡開明問道。
“在田裡套了幾隻斑鳩,還在一渡水河裡釣了一些魚。烤着吃了。”張叫花說道。
“要說吃,還是在廚房裡做的更好吃。烤着吃,總是會有一股煙騷味。”蔡開明很認真地說道。
張叫花這下傻眼了,蔡老師這是要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