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片的血跡噴在口罩上,就連眼瞼上,也是黏黏糊糊的點狀血跡,鼻息充斥着濃郁的血腥氣。
可張雪婧顧不得那麼多,她的第一反應就是救人!
傷員一直在抽搐,張雪婧喊着兩名士兵將傷員不斷抽動的手腳壓制住,自己戴上聽診器,仔細的聽了聽傷員的心率。
“軍醫,連長他不動了,是不是死了?”按着傷兵的肩膀的那名士兵含着哭腔問道。
張雪婧臉色都發白了,口罩後面的脣齒在哆嗦着,低聲道:“內臟大出血,是失血性休克!”
她說完,動作迅速的爬上了木板,她要跟死神搶人!
張雪婧跪坐在傷兵身邊,一下又一下的做着胸外壓心肺復甦的急救措施,嘴裡不斷的數着:“一二三,一二三,醒過來,醒過來......”
心肺復甦持續做了十五分鐘,張雪婧的臉上一片溼熱,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淚水,透明的液體滴滴答答的掉落在傷員身上。
她身邊擡着傷員來的兩個掛彩的士兵都在哭泣,那種發自內心的悲痛無法遏制無法阻攔,只能化成這一聲聲的嚎啕。
二十分鐘過去,傷員的手從木板牀上頹然滑落。
張雪婧沒能從死神走中將他奪回來,這名戰士,最終還是以身殉國了。
親眼目睹着一個生命在手中消逝自己卻無能爲力的這種痛,讓張雪婧也忍不住哭泣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沒能救回你!”張雪婧從木板牀上滑下來,莊重的對着殉國的士兵敬了一個軍禮。
她無奈,痛心,卻不得不面對。
她是一名醫生,在戰後這個千鈞一髮的重要時刻,她的時間都是屬於急需救治的傷員們的。
張雪婧沒有辦法在死亡帶來的悲痛情緒中停留太久,她敬了軍禮後,轉身又投入到另外一名傷員的救治中。
......
夜幕降臨了,戰場上空的硝煙還未消散,空氣中四處瀰漫着硫磺和血腥的氣息。
飛豹獨立團營地裡,蘇軍身上的那套作戰服,血跡斑斑,臉上也都沾染着星星點點的血跡。
他手中捧着一本花名冊,正一個個清點着飛豹獨立團二營士兵的名字。
“......何曙光”蘇軍一連喊了兩聲都沒有得到迴應,他的心一下沉了下去,銳利的目光落在對面列席坐在地上喘息的戰友們身上,眼睛在人羣中一個個搜索着名字的主人。
“何曙光......”蘇軍再一次拔高分貝。
這個時候,列隊裡有哭泣聲響起,蘇軍以及其他士兵們的目光紛紛落在那人身上。
正在哭泣的那名士兵一隻胳膊吊着繃帶,頭上也纏着一圈紗布,面上殘留着血跡,一雙眼睛沾染着淚水,顯得清透而乾淨。
“營長,何連長他......何連長他光榮犧牲了!”士兵說完,再一次泣不成聲。
蘇軍眼眶通紅,戰友犧牲的消息衝擊着他的心房,他的脣忍不住顫動着,眼淚無聲地滑下了臉龐。
他緩緩的將頭上的鋼盔取下來,目光望向佈滿了煙霾的天際,在心裡爲了犧牲的戰友默哀。
二營的其他士兵,也都紛紛效仿,站起來,取下頭上的鋼盔,望着天際默哀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