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來,華夏禮儀就有禮尚往來的說法,你給了我什麼,我以後就還給你多少,這並非是計較,而是力圖能夠長久的相交下去。
若我有喜事,你每次都給我三兩百,而你有喜事,我條件好每次都給你數千上萬。
一次兩次你可能不會覺得有什麼,可次數一多,這感情必然會出現各種裂痕。
等價交換,是利大於弊的。
許寧的手機一響,錚哥就接了起來。
現在和沒有什麼來電顯示,只能看到一排電話號碼。
“喂?”
“謝錚啊!”那邊的聲音是秦釗,“寧寧呢?”
“在廚房做飯,你和她說……”
“不,和誰說都一樣!”秦釗在那邊說道:“老太太沒了,你們來不來?”
謝錚看了眼廚房裡媳婦的背影,“怎麼沒的?”
“突發腦溢血,送到醫院沒有搶救過來,兩小時前剛走的。”秦釗嘆口氣,“我已經給姑姑打過電話了,他們準備定的今晚的飛機過來。”
“我去和寧寧商量一下看看,到時候給你回電話。”
“好!”
許寧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心內沒有半點波動,好似死的就是一個陌生人一樣。
事實上只見過樑露兩次的她,還真的就對樑露沒有半分的親情,和陌生人一點區別都沒有。
不過到底是名義上的外婆,現在人都沒了,她也不過就是耽誤兩三天而已,去看看也行。
“咱們明天去吧,反正人也不在了,早點晚點沒什麼區別。”許寧可不想自己兒子跟着被折騰,現在這個時間了,什麼都沒交代,他們是不打算帶謝洋一起過去的,等明天送他去學校後,就讓爺爺奶奶過來住兩天,幫忙照顧一下謝洋。
“晚上我給秦釗回個電話。”
晚飯的時候,許寧和兒子說了準備出一趟遠門的事情,這兩天太婆婆和太公公會過來照顧他,小傢伙乖乖的沒有鬧騰。
當晚謝錚和部隊那邊請了假,第二天一大早,把兒子送上校車,開車來到了許家。
“你倆幾點的飛機?”於春花問道。
“上午十點的,這兩天您二老就去我那邊住着吧,反正許銳也在學校裡回不來,幫我照顧洋洋兩天。”
“銳銳昨天和你爸媽一起去了。放心吧,你倆就安心的去,我和你爺爺下午就過去,接到孩子會給你們打電話的。”
“行,那我們這就直接去機場啦!”
“走吧走吧!”
兩人抵達魔都已經是下午快兩點,是秦釗親自來接的。
坐上車,秦釗透過後視鏡看了許寧一眼,“二叔也回來了,你還從來沒見過他吧?”
“嗯!”許寧點點頭,“我媽沒和我提過!”
知道有這麼個小舅舅,也是在很多年前聽秦湘說了那麼一次,知道他們倆膝下有一個兒子,叫秦蕩。
“他們一直在南邊,常年不回來。”秦釗解釋了一下,“不過二叔二嬸可能你相處不來,但是秦蕩還是很不錯的。”
許寧有些好奇,“爲什麼會相處不來?”
秦釗抿脣,沒有正面回答,“待會兒到家你就知道了。”
一路車子平穩的行駛到秦家,客廳裡此時也聚集了不少的人,其中很多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大概都是樑露生前經常相處的,年輕人也就只有秦家這些,遠走法國的秦湘這次也回來了,她是今天凌晨快六點抵達魔都的,在樑露進醫院的時候,秦釗就給她去了電話。
“你們來了。”許建軍看到女兒女婿,“洋洋沒來嗎?”
“我讓爺爺奶奶這兩天住在家裡,幫我接送洋洋上下學,他還小,就沒帶過來。”許寧和父母說了一聲。
畢竟自己兒子剛滿三歲半,這種喪禮她自己都不想來,更別說是兒子了。
在場好幾個人聽到這話,也沒有說什麼,一個孩子嘛,或許根本就不懂事,不來也不會有人在暗中說些難聽的話。
不少來弔唁的人都在安慰秦天朗,畢竟這三兄妹中,就屬秦天朗的狀態最差。
樑露的女兒和小兒子臉上卻不見多少悲傷,這讓不少和樑露關係不錯的老太太都覺得挺可悲的。
心裡也直接認爲,這兩位都不孝順。
許寧對這位小舅舅倒是挺好奇的,他的模樣和秦天朗比較相似,而且聽說還是政府高官,而他的妻子則是南邊的當地富家女,多富貴許寧不知道,不過卻理解了秦釗說的小舅舅夫婦和她相處不來的說法。
這位小舅媽的年紀看上去比她母親要蒼老不少,雖然穿着打扮都很有派頭,可到底不如自己母親保養的好。
秦雪娟從很多年前就喝的女兒空間裡的水,內調外養,整個人看上去皮膚狀況和三十歲出頭的女人沒什麼區別,只是那通身的氣派和歲月的沉澱,讓她的年齡彰顯出來。
而這位小舅媽,氣場也很盛,卻是那種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覺,明明她臉上或許帶着笑容,可眼神裡卻在拒絕你,頗有種眼高於頂的態度。
至於小舅舅,看似笑眯眯的很好說話,或許是習慣了現在的地位,說話總是帶着不自覺的官腔。
許寧這個人看似溫和,卻也有自己的形式準則和做人原則。
她覺得好的人會願意與你走動,和相處不來的人,許寧也不會說你不好,頂多就是不聯繫或者是少聯繫而已。
至於秦蕩,也已經結婚了,這次過來還帶了他的女兒,小姑娘很活潑,長得也很可愛,倒是讓人喜歡。
秦蕩這個人也挺好的,年齡比許寧大一歲,今年29,據說是接管了他外公的產業,現在也算是一個青年才俊。
而他的妻子同樣也是當地的富商之女,聽說是小舅媽親自給他把關娶進來的,好在夫妻倆婚後的感情還算不錯。
只是秦蕩妻子也不愧是讓婆婆中意的,婆媳倆的氣場倒是詭異的相似又融洽,說話雖然帶着南方姑娘特有的較濃軟糯,卻和她婆婆一樣,看人的時候那含笑的眼神裡都似乎帶着鉤子,感覺時刻都在心裡算計着什麼,這點讓許寧很不喜歡。
讓許寧意外的是,秦湘倒是和秦蕩妻子聊得熱火朝天。
晚上,所有人都是在附近的酒店吃的,家裡人太多,做飯也要忙活很久,而且這麼多人也坐不下。
飯桌上的氣氛算不得多融洽,至少言語中都有各種試探和暗語,許寧好歹也打拼到了現在的身份地位,這點小打小鬧,她還是不看在眼裡的。
連她都能免疫,當做聽不到,更不要說是心態圓滑的秦雪娟和秦釗,一桌人都是表面談笑風生,暗中打着異樣主意的吃着飯。
錚哥給媳婦剝了蝦蟹放到她面前的盤子裡,秦蕩妻子笑吟吟的說道:“你看看人家夫妻感情多好。”
秦蕩眉峰幾不可見的蹙了蹙,然後問道:“你想吃什麼?”
傅佳言笑道:“連我喜歡吃什麼都忘記了?”
秦蕩也沒有再問,拿起一個螃蟹給她簡單處理了一下,放到對方面前的盤子裡,“吃吧。”
謝錚夫婦根本就沒理會那兩人的舉動,依舊不緊不慢的吃着飯,許寧低頭和身邊的賀敏邊吃邊聊,姑嫂倆相處的很融洽,倒是傅佳言,她不主動開口,這倆人也沒有和對方說什麼。
關鍵是性格真的不和,這個姑娘在許寧看來,簡直矯情的可怕,而且她能敏銳的察覺到,在對方的心底深處,居然隱藏着不爲人知的怨恨和嫉妒。
許寧不瞭解,自己和她這算是第一次見面,對方這種惡毒的情緒到底是怎麼產生的,簡直是莫名其妙。
她或許還自以爲掩飾的很好,可許建軍夫婦都是身居高位多年,秦釗更是對人心很是瞭解,傅佳言的這點心思可是瞞不住這三人。
這家人對秦釗看上去很好,可是和許家的人也僅僅是維持着表面的和諧。
秦湘大概還不知道,她現在真的是徹底的耗盡了和秦釗最後這點兄妹感情。
就在她這次從法國回來,直接將法國那邊的別墅以虧本的價格給賣掉了,然後回國託人在港城買下了一套房子,秦釗得知後,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評價這個妹妹了。
法國那邊的別墅,最初秦釗買下來,是因爲去法國出差的時候,看中了這套房子,周邊的環境好,而那邊的空氣質量也很高,想着等孩子長大了,他可以和妻子帶着孩子們去那邊度假。
之後想讓秦湘躲開魔都這邊的閒言碎語,他就把那套房子給了秦湘,沒想到的是,就在和秦湘打完電話的次日上午,那邊照顧秦湘的人就打來電話,秦湘已經爲這套房子找好了買家,賣出的價格比起秦釗當初買入的價格都要低了三成。
現在的放假,只要裡面沒有發生過命案,歷來都是隻高不低的,當初他買下來的價格還算是公道,可現在居然被她以白菜價轉手賣掉,秦釗如何能不生氣。
他心裡明白,之前給秦湘的那五百萬,估計被她揮霍的差不多了,那邊來過消息,秦湘之前還在法國那邊交往了一個法籍華人的男友,在對方身上花費了不少錢,最後還沒有好結果。
對於這個妹妹,他是真心懶得管了,完全就是從骨子裡就已經廢了。
他可不想讓這樣一個妹妹,來拖累自己一家人。
如今的秦釗有子有女,婚姻幸福,公司的發展也是越來越好,至於秦湘,她就去自生自滅吧。
飯後,衆人回到秦家。
今晚秦蕩一家人要住在這裡,而許家人則是和賀敏一起,住到秦釗的別墅。
不然秦家老宅沒有這麼多的房間。
“大姐和許家關係不太融洽啊。”傅佳言踏着燈光,來到了後院的花房裡。
秦湘嗯了一聲,這個也沒有什麼可隱瞞的,畢竟她當年設計許寧,這件事還沒有人能忘得掉。
“你不是也不喜歡她!”秦湘不在意的說道。
傅佳言勾脣輕笑,在旁邊的藤椅上坐下,“我是覺得和她不是一路人。”
“沒相處過怎麼知道不是一路人。”
“直覺!”傅佳言給自己倒了一杯花茶,“第一眼看到她,我的心就告訴了我答案。”
“許家現在可是很了不起的。”這點,秦湘不得不承認。
之所以和傅佳言走得近,其實也是沒辦法,在這個家裡,她和許寧是無法和解的,而賀敏那個賤人她同樣不願意接觸。
二叔一家現在就在南方,距離港城並不遠,這次奶奶下葬後,她會和二叔一家一塊走。
不走也沒辦法,這次因爲她做的事情,大哥已經不和她說話了,秦湘有點後悔,可也不認爲自己做的事情,就真的那麼難以讓人原諒。
她這也是沒辦法,手裡沒錢,也沒找到合適的工作,不買房子她吃什麼喝什麼?
大哥不會再給她錢了,沒有花銷讓她喝西北風嗎?
那套房子賣出的價格秦湘還算是滿意的,至少在港城自己有個高檔公寓,而且那邊的發展相對要快很多,秦湘相信自己肯定會有機會找到合適的工作的。
兩家離的不算遠,乘坐客車也就是三個小時的車程,這樣倒是可以經常走動着。
而且二叔還是當地的政府高官,靠着二叔她好歹也不會吃虧。
在國內至少要比讓她獨自一人在法國要好吧,天知道在那邊她有多麼的孤單。
“了不起,咱們也沾不得一點便宜,既如此,何必還要往前貼。”
這纔是傅佳言心裡真正的想法。
她在最初用過素美的一套化妝品,得到的效果是喜人的。
後來知曉素美的老闆居然是親戚,她就想讓對方給自己辦理一張會員卡,可素美專櫃根本就沒有所謂的會員卡,不管誰買,都是統一價格的。
這讓傅佳言心裡就不舒服了,既然是一家人,怎麼就不能便宜點,再說她也沒要求對方免費送不是嗎?
當然這還算是小事,可得知許寧的出身後,傅佳言心裡就有點瞧不起了,在她眼裡,這家子人就是暴發戶而已,她的出身比起許寧不知道高貴多少,畢竟他們祖上就已經開始做買賣了,到現在生意做得也不小。
而且秦雪娟並不被秦家所接受,可他們過年回秦家的時候,樑露可是非常熱情的。
因此在傅佳言看來,許家真的即使純粹的爆發戶,寧瑞地產做得再好又如何,還不是不被秦家所接納和承認。
總之,女人的心思其實是很複雜的,傅佳言這個人就是那種自小被當做“公主”培養的女孩子,嬌氣卻又有心計,好似這個世界就該圍繞着她轉似的。
許家沒有主動討好她,那麼許家在傅佳言心裡就是反派,再有錢也上不得檯面的暴發戶。
自己都主動給他們認親的機會了,對方居然還不樂意,這點她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的。
只是她平時很善於僞裝和隱藏自己的心思,畢竟秦雪娟也是她公公的親姐姐,而且婆婆看似不好相處,卻不會在背後說自家人的壞話,若她爲了凸顯自己,在婆婆面前給許家穿小鞋,或許婆婆心裡會一面贊同的同時,還要對她產生不好的想法。
其實說白了,這就是兩個高級白蓮花婆媳。
曾經的小舅媽可是個很不錯的女人,可自從被樑露無疑害死了她腹中的孩子,她就很少回秦家了,平時逢年過節也只是讓人帶東西回來,人倒是不常見。
而在南邊這麼多年,小舅舅的官職也一升再升,她就成了徹底的官太太,身邊的不少人見了都是討好着,奉承着,也讓她的心態漸漸改變,變得開始端着姿態,高高在上的官太太脾性,如今就算是在親人面前,也卸不掉臉上的面具了。
大概是戴的久了,她整個人也被面具給同化了,認爲這就是最適合她的姿態和身份。
“反正我從小就不喜歡許寧,最厭煩她那一副什麼都懂的表情,若是沒點心機,能嫁給謝錚?怎麼可能。”秦湘似乎找到了知音,說話也變得無遮無攔起來。
而大概是因爲和婆婆住在一起,傅佳言整個人也憋得厲害,此時倒也和秦湘聊得投機起來。
“他們倆不是自小一起長大的嗎?”傅佳言好奇的問道,這個已經是衆所周知的事情了。
畢竟還真的沒見,哪位國家機關人員的婚禮辦的那麼風光的。
“一起長大的多了去了,能走到這步的有多少?”秦湘自以爲很瞭解的說道:“謝家的人雖然不在了,可謝錚好歹也是謝家的子孫。你知道的,謝家在咱們華夏到底是個什麼概念,就算是在農村長大,也無法否認他出身於謝家這個事實。可許寧呢?她不管現在多有能耐,也無法否認她是個鄉巴佬的出身,兩人根本就不相配。”
“難道大姐你喜歡謝錚?”傅佳言笑着問道。
秦湘到底也不是真正的傻白甜,這種心思可是無法表現出來的,不然她可沒好果子吃。
“長得好看的我就得喜歡?好看的男人我見得多了,我大哥不好看嗎?還是你老公不好看?真要喜歡,我喜歡的過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