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寶娘繡坊,貝思甜來到張寶麗的繡房,她正愁眉苦臉地坐在那裡發呆。
“寶麗姐,怎麼了?”貝思甜問道。
張寶麗招呼貝思甜坐下,給她倒了一杯水,將門關好之後,低聲說道:“子全叔那邊不太順,張寶霞肯定跟上邊打了招呼,怕我們走後門,現在我爺爺他們正在想法子,你繡的怎麼樣了?”
“剛開始繡。”
“你安心繡你的,這邊我們來想辦法,千萬不能分心。”張寶麗說道。
說一千道一萬,貝思甜的繡品纔是最主要的!
貝思甜點點頭,道:“她們用什麼圖樣子參加比賽知道了嗎?”
“聽說雙面繡那個繡的是百鳥朝鳳,這個可是不容易繡的,看這樣子應該是有些本事。”張寶麗道,語氣雖然不以爲意,可是仔細聽還是能夠聽出擔心來。
貝思甜雖然也會雙面繡,可是繡的都是手帕枕巾,大件的東西從來沒繡過,圖樣子雖然沒有重過,可都是以簡單爲主。
大件繡品,一般要看繁複程度才能展現出一個人的水平。
所以張寶霞找到的那個雙面繡的繡娘,纔會選擇百鳥朝鳳來展現自己的技術。
貝思甜點點頭,百鳥朝鳳,的確不容易繡。
像花開錦繡之類的圖樣子,雖然也可以修成大件,但是用的顏色不會很多,顏色銜接之間只要不顯得很突兀一般都是不錯的作品,不過百鳥朝鳳不同。
百鳥朝鳳每一隻鳥都是不同的,而且每一隻鳥身上都會出現好幾種顏色,如果繡的不好,很容易給人凌亂駁雜且顏色斑斕的感覺。
所以這個圖樣子在配色上要求很高,整幅繡品的顏色可以多達幾十種甚至上百種,這麼多的顏色,最後繡出的作品卻需要給人一種整體爲‘黃色’的色調,或者其他色調也可以,只要可以體現出‘朝鳳’的神聖。
所以一般沒有那個本事的人,是不會去選擇這個圖樣子的,難度太高,耗神耗力,如果繡不好,根本也沒有補救的機會。
“小甜兒,你繡的到底是啥圖樣子?”張寶麗問道。
她一聽到對方要繡百鳥朝鳳,就覺得不太妙,心裡可是擔心了,她畢竟沒有看見過貝思甜繡過大件,還真不知道她真正的水平。
“還沒有名字,是我自己畫的。”貝思甜道。
自己畫的?
這麼多上好的圖樣子不選,爲什麼要自己畫?
一個人的力量到底是有限,哪裡比的上歷史累積下來的智慧!
張寶麗心裡着急,只是不好直接說什麼,想了想,才道:“小甜兒啊,要不你也繡百鳥朝鳳,這個圖樣子真的很考究個人水平的,姐覺得你要是繡這個,絕對能將那個人給比下去!”
展覽上是不會出現同一副作品的,所以如果貝思甜也繡百鳥朝鳳,還比那個繡孃的要好,那那個人的作品就會被刷下去,根本不會出現在展覽上。
如此一來,她們也算是贏了!
若是正規的比賽,這個方法當然是好的,可是貝思甜即便真的繡百鳥朝鳳,作品最後真的更勝一籌進入展覽的玻璃框中,可卻達不到她的目的。
那樣的一副作品的確能引起很多人的注意,可是想要得到寶娘繡坊東家的注意,卻還遠遠不夠。
貝思甜搖搖頭,“寶麗姐,這方面就交給我吧,剩下的就要你多費心了,看看你家裡那邊是不是能夠走一走,如果不行,我就走正規流程進行審覈,不過這樣一來,一旦被張寶霞知道,很可能會多出很多的麻煩,甚至最後作品遞交不上去。”
張寶麗見貝思甜淡定的樣子,也不知道她是真有自信,還是本身性格就是這樣,嘆了口氣,點頭說道:“行,這邊的事情不用你操心,咱們各自加油努力!”
貝思甜點點頭,又聊兩句便離開了。
回到家之後,貝思甜便開始關在西屋繡活兒,除了中午做飯,下午放羊,她幾乎放下了能放下的事情。
衣服除了貝思甜自己的替身衣服,其餘的大多數都是秦氏在洗,她眼睛看不見,都會幹一些力所能及的來減輕貝思甜的負擔。
所以貝思甜雖然也幹很多的活兒,但是手還算細膩,再加上她來到這裡之後,有意識地包養一雙手,所以張寶麗才覺得她的手很軟和細嫩。
這手做繡活兒是其次,寫字是她保養的最主要目的,即便不寫字,有一雙好看的手,也是賞心悅目的。
羅二家本身也沒什麼農活,家裡也沒有人上山打獵的,所以相對於其他人,貝思甜的時間還算是富裕的。
即便是這樣,也用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她纔將繡活兒繡好。
這期間她又去了鎮子上兩次,一次是將約定好的字交給文房社,其次便是同張寶麗商量事情。
張子全還是有些本事的,他走訪很多次,終於說動一個在家族裡有地位的族叔出面,同上海那邊的展商通了氣,同意給貝思甜走個後門,直接提交繡品終審組。
能夠直接提交終審組已經是最大的便利了,那位族叔也是認識那邊路演的一個負責人,這樣才和上邊有了溝通。
但是能不能通過終審,還是要看貝思甜的水平。
不管怎麼說,能夠直接提交到終審組,張寶霞是不可能插進手來了,至於張子全付出了什麼代價,這個不是貝思甜要關心的,她有信心,只要進了終審組,上了展覽,她給張子全這一脈帶來的利益,絕對比他付出的要多!
繡品參展,繡娘是不需要出現在展覽中心的,所以繡品只要交上去就沒問題了。
貝思甜將繡品裝好帶來寶娘繡坊,屏風的整體框架是她給的意見,因爲要配合這副繡圖,其餘的細節她就沒在管了,今天便可以看一看屏風的全圖。
應該說是照片,而且是彩色的。
“貝姑娘,你怎麼纔來,快快快,讓我們看一看你的繡品!”
貝思甜到來的時候,張子全便站在門口張望,看見她的身影,忙下了臺階迎上去。
“屏風的照片送來了?”貝思甜問道。
“早就送來了,就等姑娘過目呢。”張子全的目光落在她肩膀的包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