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去廚房拿東西,把外公也一起拉過去,兩個老人不在,我反倒鬆了口氣。
大概是從小就沒享受過什麼家庭的溫暖,以至於和長輩相處時,我都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
陳校酸酸的說,“你看,外公外婆多喜歡你。”
我倒是沒忽略剛剛陳校外婆臉上一愣的樣子,隨口笑了笑,我說去上個廁所。
這邊的房子我住過,知道衛生間在哪邊。
進了衛生間,我把門關上,就聽到牆外傳來兩人說話的聲音,衛生間挨着圍牆,隔壁外面就是小院子,院子旁邊則是廚房。
說話的正是陳校的外公外婆。
外婆說:“我看咱們阿校對小孫是真上了心了。”
外公說:“我看你不是也挺喜歡孫丫頭!”
外面安靜了會,外婆又說:“你又不是不知道婉婉的脾氣,就當年然然的婚事,如果不是她這個當姐姐的干預,然然也不會……”
外公的聲音也低沉了不少,“現在說這個不是還早,事情也沒到那一步。”
“真要到了那一步就晚了!”外婆氣呼呼的。
外公也不說話了。
我已經上好了廁所,自然不方便再留着聽他們談話,洗了手就從衛生間出來。
“外婆拿個冰棍怎麼去了這麼久?”見我出來,陳校嘀咕着,朝後面的廚房走。
“來了來了,你外公手忙腳亂的,拿錯了!給,都是買的奶油棒冰,你舅舅上次回來幫我們去買的,說是特別好吃。”
外婆剛把冰棍拿出來,陳校迫不及待接過來,撕開包裝遞給我一支,又去拿另外一支。
外婆笑了笑,“冰箱裡還有西瓜,你們要吃就自己拿,我先去給小孫把房間收拾出來。”
外婆和外公上樓去收拾房間。
我們吃完冰棍之後,陳校又去冰箱拿了西瓜,拉着我去樓上,樓上的客廳裝潢過,還放着一臺電視。
我和陳校坐在紅木沙發看電視,外公和外婆收拾好房間就下樓了,他們兩個睡在樓下,不用爬樓,更方便一些。
我用勺子挖了一大塊西瓜放在嘴裡,盯着陳校看,腦子裡想到的則是剛剛聽到的話。
陸然到底有什麼故事?
“陳校,”
“嗯,什麼?”
“問你個事,你舅舅和你舅媽感情好嗎?”
陳校放下勺子,一本正經的看着我,“怎麼突然想到問這個?”
我吐了吐舌頭,“就是好奇,有次見到你舅媽,就覺得她人特別漂亮有氣質,感覺跟你舅舅特別般配,他們兩個感情應該挺好吧。”
陳校歪着脖子想了片刻,突然搖頭:“在我的印象中,舅舅在和這個舅媽結婚之前,其實另外有喜歡的人。”
嗯?
我一愣,再回想剛剛外公和外婆說的話,結合我和陳校現在的情況,再放到陸然身上……
很顯然,陳校的媽媽當年應該也插手過陸然的感情問題,後面陸然才和現在的妻子結婚。
“對吧,我應該沒記錯,舅舅結婚之前跟我們一起住在京城,他也當過兵,還有一個很要好的女朋友,至於後來……好像出了什麼意外,他的那個女朋友死了,舅舅就從京城回來這裡,後來又找了現在的舅媽。”
“你是說他之前的女朋友死了?”
如果說原先的話我只是當個看客一樣聽着,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卻是整個汗毛倒豎!
陳校驚訝的看我一眼,“好像是出了什麼意外,反正就是不在了。”
我吃驚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把勺子丟在西瓜裡,大步走到陽臺,望着外面的夜色,陷入了沉默當中。
“靜兒,你怎麼了?”
陳校拉過我,和他面對面,我看着他着急的樣子,將心裡的燥意用力壓了壓。
這些事跟陳校沒關係,我也不應該遷怒到他身上。
我笑了笑,“沒事,剛剛覺得有點悶,到陽臺喘口氣。”
“我把電風扇搬過來!”
“不用!”我趕緊拉住他,“現在好多了,我們還是去看電視。”
到晚上差不多九點的時候,外婆上來一趟,看我們還在看電視叮囑我們睡覺之前別忘了關燈關開關就下去了。
我看時間差不多,也說要睡覺了。
我們各自回了房間,關了門,我不免又想起陸然的事,陳校那時候顯然還小,或者說很多事家裡的長輩瞞着他,所以他知道的不多,我也不能去問外公外婆,我沒這個身份和立場。
想來想去,只能等回到城裡去找陸然。
或許,陸然能告訴我實話。
一晚上心緒亂糟糟的,我也不是怕什麼,只是心悸,如果陸然前女友的死不是意外,那我會不會和她走上一樣的結果?
更可怕的是,我暫時還不能把我的擔心告訴陳校。
第二天在家裡吃了早飯,外婆說要去買菜,我和陳校決定和她一塊去,買了菜回來,我搬了張板凳,和外婆一起坐着擇菜。
陳校坐了會覺得沒勁,就跑去逗外公養的鸚鵡了。
我猶豫了下,還是試探的問了:“外婆,你和外公怎麼不去城裡和陳校的舅舅一塊住,還能看着孫女。”
外婆擇菜的手一抖,說:“不了,還是別去給他們添麻煩的好,我們老兩口在一塊也自在。”
我說:“那也是你和外公福氣好,陳校的舅舅那麼優秀能幹,娶的妻子美麗大方,一家人和和美美的,你和外公只管頤養天年就行。”
外婆乾笑了聲,“你也見過陸然的媳婦?”
“就見過一次,長的特別好看也特別有氣質,人看上去也溫柔,一看就是出身很好的人,我還挺羨慕的,他們夫妻感情應該也很不錯吧。”
外婆的臉色十分不自在,兩隻手更是哆嗦着,直接把一把菜掉在地上。
我趕緊把菜撿起來,“怎麼了,外婆?”
外婆臉色發白,勉強朝我笑了笑,“沒,我沒事,就是突然有點頭疼。”
“那我扶你進去坐會,這些菜我來弄就行。”
我把外婆扶起來朝屋裡走,等她坐下之後,又倒了杯桌上涼着的茶水給她,轉身往院子裡走,打算把剩下的菜都整理乾淨。
“小孫啊!”外婆突然拉住我,她的手很瘦,卻用了很大的力氣抓着我,像是在下了什麼很重要的決心一樣。
我也跟着緊張起來。
外婆用力握着我的手,說:“聽着,將來如果有人不同意你和阿校在一起,你不要硬抗着,更不要想不開,一定要來找我,聽清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