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峰只肯告訴我芳芳和丁奶奶出事了,情況不太好。
至於更多的,他無論如何也不肯再多說。
我要求馬上就會錫城,顧峰說他已經都幫我安排好了,兩張機票,除了我之外,還有一張是給陳校的,他說不放心讓我一個人回去,他走不開,讓陳校陪着我。
我們很快就到學校找到了陳校,雖然現在是宵禁的時間,宿管還是給了通融。
等陳校的時候,我借用宿舍這邊的電話往芳芳那打電話,電話響了很多遍都沒人接。
我又往汪姐家打電話,這一次電話倒是有人接,接電話的是汪姐的媽媽,她聽着聲音就知道是我,告訴我汪姐不在家,纔剛接了電話,趁着夜色就出門了,好像挺着急。
怎麼能不着急,是芳芳出事了,我們那麼喜歡的小姑娘芳芳啊!
陳校稀裡糊塗的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就被顧峰塞進車裡,他親自開車把我們送到機場,我們趕了飛錫城最晚的一班航班。
到錫城的時候天剛剛亮起來。
在飛機上陳校已經知道是芳芳和丁奶奶出事了,他一直安慰着我,不過我的一顆心七上八下,再多的安慰也沒什麼用,剛出了機場,我們就看到了陸然。
這會天才剛剛亮,他既然算準了時間過來,看來應該是和顧峰通過氣的,看到陸然的時候,我就忍不住了。
“芳芳和丁奶奶怎麼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顧峰怕我擔心,什麼都不肯跟我說。
陸然當時就嘆了口氣,“先上車再說!”
我的心揪成了一團,這幾個小時來,我一直不敢去想到底發生了什麼,因爲想象力這種東西他可怕,想到的全是些可怕的。
而我當時想的是,芳芳那麼好的姑娘,老天爺不會對她那麼不公平。
然而,陸然接下來的一句話就將我的信念擊的粉碎。
“據我得到的消息,芳芳和丁奶奶在搶救,兩人可能都有生命危險。”
我一下癱倒在座位裡。
完全不明白怎麼會這樣,明明前兩天通電話的時候,芳芳還說她不會怕那些人,他們趕來她就把他們趕走,她長大了,能保護自己和奶奶!
而且,而且還有顧峰朋友的人看着,就算他們一時沒來得及趕到,聽到風聲之後趕來也不會花太多時間。
那芳芳和丁奶奶怎麼會?
陸然說現在具體發生了什麼要等芳芳和丁奶奶醒過來才知道,不過據張阿姨說,昨天傍晚那會,有個女人過來鋪子買東西,大米菜籽油還有面粉和蔬菜什麼的,買了很多,她又說自己裝不下,芳芳就說用三輪給她送過去。
那之後過了得有一個小時還沒看見芳芳回來,她們都着急了,丁奶奶讓張阿姨把門鎖好,看好小勇,她就出門去尋芳芳,這一去也沒回來。
“人還是顧峰的朋友找到的,被丟在野外的荒草地裡,兩人身上都是血,氣息微弱。”
我閉上眼睛,眼淚嘩的全淌了出來。
到了醫院,我們立即朝裡面手術室那邊趕,汪姐坐在手術室前面的長椅,痛苦的抱着頭。
聽見腳步聲,她擡起頭來,見着我,眼淚刷刷的直掉,“丁奶奶、丁奶奶沒了——”
送到醫院沒多久,丁奶奶就斷了氣,她身上中了好幾刀,失血過多,沒有扛過去,在凌晨5點多的時候閉上了眼睛。
芳芳還在搶救。
我們幾個人沉默的站在手術室外,誰都沒有說話,也沒有走開,這個時候任何話都是多餘的,什麼事也不能做,只有芳芳的安全。
不管如何,芳芳一定要活着!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我感覺自己好像站不住,隨時都要昏過去的時候,手術室的門終於打開。
醫生說,“病人搶救過來了!”
汪姐兩腿一軟,直接坐在地上。
我也差不多,如果不是陳校扶着,我當時就能給跪下去,雖然芳芳搶救了過來,不過她暫時還沒有脫離危險期,還得再觀察。
芳芳醒來已經是兩天後,她身上也捱了好幾刀,有一刀幾乎是擦着心臟過去的,醫生說再如果再往左移一公分,芳芳必死無疑。
“奶奶,我奶奶呢?”
芳芳尖叫着坐起來,扯動身上的刀傷,疼的又跌回牀上,汪姐趕緊摁着她,不讓她再亂動。
芳芳尖叫着,歇斯底里,因爲失血過多,也因爲乾渴,她的嗓子都是沙啞的,尖叫發出的聲音特別的淒厲。
我和汪姐的眼眶一下就紅了。
芳芳用力抓着我的手腕,眼睛直直盯着我,“孫靜姐,我知道你不會騙我的,你跟我說實話,我奶奶呢?”
我看着她蒼白的臉蛋,狠心咬了咬牙,“丁奶奶她……去了。”
在我說完話之後,我和汪姐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死死盯着芳芳,就怕她做出過激的反應。
可芳芳什麼反應都沒有,她只是鬆開了我的手,默默靠回牀上,眼淚不停的流,不停的流。
“我知道的,我就知道,奶奶她活不了了……”
汪姐早就哭成了淚人,“芳芳啊,你要是難過了就哭出來,千萬別憋着,丁奶奶已經走了,你還得好好活下去。”
芳芳咬着牙,眼睛裡全是恨,“我一定會活着,好好活着,給我奶奶和自己報仇!”
芳芳剛醒來,說不了太多話,又昏睡了過去。
我和汪姐互相看了眼,從病房裡悄悄的退出去,“你回去洗個澡,修整一下,我在醫院這邊看着,等你收拾乾淨了再來替我,等芳芳醒過來,咱們還有好多事要做。”
可不是嗎,丁奶奶的遺體還在太平間放着。
傷害芳芳和丁奶奶的兇手也沒抓到。
我們要做的事還很多。
我從住院部出來,經過醫院大堂的時候,竟然看見了丁才根,他和翠蘭在一塊,兩人東張西望的在找什麼。
突然,翠蘭瞧見了我,立即推了丁才根一把,兩人拉扯着跑到我面前,丁才根抹了把眼睛就開始哭。
“我苦命的侄女呀,打小就沒了爹媽,現在自己也不在了,死了也好呀,總好過孤苦伶仃的活在世上呀,等我把她的屍身斂回去,和她爹媽葬在一塊,也好讓他們一家三口在地下團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