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雲屈辱的瞪着我,紅着眼眶,備受委屈的樣子,“靜兒,你這是啥意思,咱兩多少年的交情了,你現在是非要護着一個外人不幫我嗎?”
我心裡煩,聲音就更冷了,“我沒有偏幫誰,芳芳又沒錯做什麼事,而且把楊阿婆也照顧的很好,我爲啥要開除她,她既然能幫楊阿婆洗尿布,你怎麼就不能了?想留在我這裡可以,必須幹活,不想幹活就回去!”
“靜兒,你咋變成這樣了?”劉雲眼淚汪汪的。
“幸虧我變成這樣了不是嗎,如果我還是以前的我,現在肯定把你留下了吧,然後呢……你什麼活不幹,每個月再分走我一半的工錢,只有這樣我纔是你的朋友,現在我拒絕了,所以我不配當你朋友了是嗎,那正好,我也不稀罕和你當朋友,拿上你的東西,趕緊走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想幫你分擔一些,不會……”
“那你倒是去洗個尿布我看看啊,你嫌惡心不肯洗,難道以後都是我洗嗎,我也是人,你覺得噁心的東西我也會覺得噁心,憑啥你能挑簡單輕鬆的活做,我就要洗尿布倒夜壺呢?這對我公平嗎?”
我也火了,很快就要開學了,我白天都不在家,放着劉雲在,還不知道怎麼欺負芳芳,鬧的家裡也不安生,我還怎麼唸書?
再說了,我還有鐘點工的生意,如果她再插一腳,那我還要不要做生意了?
“既然你不喜歡我在這裡,那我回去就是了,我不給你添麻煩了!”劉雲低着頭往房間走,走到一半又站在那裡回頭來看我。
估計還想着我能挽留她。
我只當沒看見,她咬了咬脣,衝到房間拿了帶來的小包走了。
我也長長的鬆了口氣,送也懶得送她,直接出去找了芳芳。
芳芳在洗手池那邊洗拖把,低着頭,聽見腳步聲擡頭看了我一眼,飛快的低頭。
我看到她的眼睛紅紅的,輕輕嘆了聲,把拖把拿過來,又拉着她回了屋裡。
“我沒有趕你走的意思,以後不管是誰在你面前說這種話你都不要相信知道嗎,在這裡你和我的地位是一樣的,沒有人能指使你做事!”
芳芳終於擡頭看我,眼睛裡都是委屈。
“你看看你,多大的人了,怎麼還哭鼻子,現在放心了吧。”
芳芳點頭,大概也不好意思了,別開臉去飛快的擦了擦眼,半晌之後才說,“除了奶奶,沒有人對我這麼好過。”
我想反駁她,其實這些活看似我在帶着她,可她何嘗也不是替我分擔,如果不是她在,我以後怎麼能安心的上學,還有那些鐘點工的活,沒有芳芳的話,我根本就做不起來。
“你很好,那些對你不好的人,是她們有眼無珠。”
芳芳看着我,突然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直到這個時候我才意識到她就算平時表現的再冷靜成熟,終究也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孩子,她也會委屈,也會難過,只是沒有人心疼罷了。
我突然就想到了我自己,其實我和芳芳一樣,都是沒人疼的孩子,所以……
我們更應該對自己好一些。
當天下午,我就去菜場買了一個一大有大又圓的西瓜回來,夏天快結束,西瓜也快沒了,價錢更是貴的離譜,可我就是想吃,而且我買得起,爲什麼不吃。
我把西瓜對半切,先挖了一碗瓜瓤出來留着給楊阿婆吃,剩下的和芳芳一道,一人抱着半隻西瓜坐在門口用勺子挖了吃,其實吃多了也沒那麼好吃,可我們兩還是把西瓜都吃了,肚皮撐的鼓鼓的,互相對視着,大笑了起來。
芳芳告訴我,樑曉英那邊已經鬆了口,她挺中意我哥的,願意和我哥在一塊。
至於媽的問題,只要媽不是太過分,她儘量遷就媽。
我也存了僥倖的心思,也許有兒媳婦進門之後,媽會收斂一些,畢竟,她總歸是我們的親媽,再則,留哥在家裡,地裡的活有人幹,她也能輕鬆不少。
老人總是喜歡小孩的,等哥嫂生了孩子,一家人熱熱鬧鬧的過日子。
再則,學校那邊就快開學了,我也要儘快把哥的婚事給辦了,才能安安心心的上學。
我抽空把一個禮拜的活都安排好了,又讓芳芳和她奶奶打個招呼,在這裡住幾天,我則回家去處理哥的事,本來我只打算帶三百塊,後面擔心不夠,又多帶了五十塊。
我還給樑曉英買了一件的確良襯衣,白色的,這次一併帶了回去,打算找個機會讓哥帶去給樑曉英,兩人都認識好久了,哥不能啥都不送給人家。
我是下午走的,到村裡天都暗了。
一路走回家也沒遇到什麼人,進屋之後先把衣服塞給我哥,讓他藏起來別被媽發現了,然後又告訴哥,明天我們就到樑家下聘去,事急從權,找個媒婆一起去,媽那邊先瞞着。
等兩家定了親再告訴她。
我剛從哥屋裡出來,堂屋的燈就亮了,媽繃着個臉坐在椅子裡,臉色怪怪的。
“媽,”我叫了聲,看她不理我,打算直接去自己屋。
我媽突然跑過來,一把拽住我的頭髮,我的頭髮現在長長了,我平時就扎個馬尾,我媽一把揪住我的辮子往下拽,疼的我眼淚差點沒出來。
“小蹄子,你在外面吃香喝辣的,把我和興國撂在村裡,你咋這麼沒良心?”
“你說啥呢,我什麼時候吃香喝辣的了?”我往後仰着身體,拼命護着頭皮,不然我真怕自己的頭皮給我媽拽掉。
“還想騙我,劉雲回來可都說了,你在城裡住的房子又大又亮堂,頓頓有肉吃,我說你咋不肯回來,原來是在外面過上好日子了,明天我和興國就去城裡,你把屋子騰騰乾淨,我們先過去住幾天。”
我心裡着急,腦筋飛快轉着,突然哇的一聲嚎了起來,把我媽嚇的不輕,張口就罵。
“小蹄子,你哭喪呢!”
她總算鬆了手,我趕緊站直身體,離她遠遠的,我可不想頭皮再遭殃了。
“媽,”我委委屈屈的,拼命擠出兩滴眼淚來,“我今天回來就是想告訴你,我被人家解僱,在城裡活不下去了。”
“你說啥?”媽急了,“劉雲咋說你在城裡過上好日子了,你該不是騙我吧!”
“我哪能騙你啊,說來說去就怪劉雲,我本來在城裡待的好好的,劉雲跑去鬧,非吵着我照顧人家老人,她不知道對老人做啥了,人家老人晚上就吐,送到醫院花了好幾十,東家就把我趕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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