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這雙鞋感興趣?要不,我帶你去我學校那個小店看看,說不定能找到生產商。”何久安壓住了心裡所有的委屈,還是想要幫助許知念,至少,這能增加他們接觸的時間。
許知念點點頭,說道:“對對對,這可是大事,咱們馬上就出發。”
許知念將蛋糕放在了前臺,便催着何久安跟她一起離開。
兩人坐着公交車來到了政法大學附近,何久安帶她找到了那家小店。
小店又黑又暗,環境破敗不堪,裡面的木架子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男女鞋,但看的出來,檔次都不高。
在何久安的詢問下,老闆才帶他們到了最裡面的一個貨架,上面擺了一些運動鞋,這些運動鞋款式好看,做工也不錯,在這樣一個小店裡,有種鶴立雞羣的感覺。
許知念從店主的口中得知,這批鞋的供貨商在一個批發市場,於是告別了何久安,又順着線索找到了那個批發市場。
到了批發市場,她又被批發商指路到一個很偏遠的鎮。
據說那個鎮上家家戶戶都是加工鞋的,有個小作坊似的工廠,沒有正式工人。
這個鎮的名字叫做雲水鎮。
得知生產商在雲水鎮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三點了。
許知念猶豫了一下,出於一個商人的野心,和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性格,她還是踏上了最後一班去雲水鎮的車。
顛簸到雲水鎮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六點,太陽正在落山,整個鎮裡一片蕭索,最繁華的主幹道上都沒有幾個人。
許知念拉住了一個面善的大娘,打聽哪裡有生產有旅遊鞋的廠家。
大娘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了她一遍,說道:“小姑娘,這鎮上沒什麼廠家,就一個老鎮委大院,鎮上家家戶戶都在做鞋,大姑娘小媳婦也不用去上班,就去大院裡領了半成品之後回家做,這工作好啊,不耽誤看孩子也不耽誤做飯,按件計費,誰不願意幹?”
大娘介紹的情況和許知念想象的差不多。
她順着大娘的指引找到了那個鞋廠大院。
的確如大娘所說,這裡完全沒有工廠的樣子,整體上看上去就是個危房。
院子裡堆放着各種各樣的半成品,有男鞋,有女鞋,各個鞋碼、各個顏色的都有。
雖然生產環境非常的髒亂差,但許知念看得出來,這些鞋的款式還是很洋氣的,接近她對大品牌運動鞋的預想。
現在運動品牌急需推廣上市,讓馬寶娟這個服裝設計師再重新去學習怎麼設計鞋,恐怕來不及,倉促研發生產,從用料到舒適度上都會存在問題。
最好的辦法就是直接找一個自己看得上的夥伴合作生產,有基礎,總比從零開始要強。
“有人嗎?”許知念朝着亮光的窗戶喊了一聲,不一會兒,一個五十多歲的大叔迎了出來。
許知念跟大叔表明了來意,說想要全資收購大叔的鞋廠,並且給他以及鎮上的熟練工安排工作。
大叔從腰間摸出了一張捲菸紙,不緊不慢地包上了菸絲,又不緊不慢地點燃,朝着許知念露出了一個憨厚又意味深長的笑容。
“小姑娘,你要收購我這破地方?你看上我這作坊哪一點了?”
“這些鞋的款式,比市面上那些好看多了,我特別想知道,這些款式是誰設計的?”
大叔沒想到許知念會是因爲款式才動了收購的念頭,笑了笑,坦誠地說道:“這些款式都是我兒子從雜誌上扒下來的,喏,你看看。”
大叔走進屋裡,拿了基本外國雜誌遞給了許知念,說道:“這上面不都是麼,就照着這個樣子做,沒想到賣得還挺好。”
“這就是傳說中的高仿了……”許知念看着滿院子的半成品,心中有些感慨——沒想到在八十年代,就已經有人在仿造大牌了,而且,仿造得還挺像,不得不說,能做出來,並且完成度這麼高,也算是技術鬼才了。
“大叔,我是真心實意要和你合作的,我想讓你手底下的成熟工人都有正式工作,在雲水鎮就地建一個運動品牌產業園,你拿原始股,做副廠長,我再給你配上一些技術人員,採購人員和設計人員……”
這些想法在許知唸的心裡已經盤旋了好幾天了,終於有機會說出來,自然說得行雲流水。
可眼前的大叔只是笑,不拒絕也不同意。
許知念思謀了一下,在大叔面前伸出了五根手指。
“這個數,怎麼樣?”
“五千?呵呵。”大叔搖了搖頭,一邊往屋裡走一邊說道:“不賣不賣,這是家裡的飯碗,哪能因爲五千塊錢就賣了呢?”
“我說的,是,五萬。”
許知念用這兩個字,直接把大叔定在了地上,他半天才緩過神,轉過身。
“你說啥?五……五萬?我這野作坊,你要花五萬?你不是騙我吧?”
“大叔,這是我的學生證,這是我的名片,你要是訂報紙的話,應該也能聽說過許氏恆達集團,你要是還不信,我可以先給你付定金。”
許知念將錢包拿出來,說道:“只要你和我達成協議,我現在就可以給你一千塊的定金。”
大叔看着那厚厚的人民幣,仍然不敢相信,表示要等着家裡人回來之後再決定。
“大叔,我這麼有誠意的收購商可不常見,我希望你能認真考慮,你應該知道,即便你不和我合作,只要我提供雄厚的資金,完全可以在鎮上平地再建一家工廠,到時候,你這飯碗還能端得起來嗎?”
許知念來了一個先禮後兵,讓對方根本沒有拒絕的理由。
在對方馬上要答應的時候,她又及時打斷,說道:“不着急,既然你猶豫,我就先收回定金,你慢慢考慮,我還得再考察幾家,後天我再來。”
這一招,叫做欲擒故縱,她已經把對方的心思拿捏的死死的。
“那你後天……你可一定要來啊。”大叔的態度急速轉變,一直把她送到了馬路上。
告別之後,許知念才發現,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她竟然苦口婆心地跟大叔聊了一個多小時。
她記得剛下大巴車的地方有一個小型的招待所,看現在的天色,也只能在那裡湊合一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