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第 113 章

第113章首都購物

沈烈在最初的震驚後, 終於反應過來,趕緊把頭髮擦了一把,把毛巾放在旁邊, 之後一步上前握住了冬麥的手:“這是變戲法嗎?怎麼老陳師傅一下子變成了你?我沒眼花吧?”

冬麥聽到這話忍不住笑出了聲:“沒錯, 我就是老陳呀, 我是老陳變的!”

她笑聲清脆, 分明就是故意逗他呢。

沈烈無奈地捏着她的手指:“別和我開玩笑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你怎麼過來了,什麼時候到的, 怎麼找到我們的?老陳人呢?”

才洗個澡的功夫,思念的妻子突然出現在房間裡, 還低頭給自己收拾衣服, 那種感覺太玄乎了。

冬麥便笑着把自己跟着哥哥到首都來找他, 結果在這個招待所遇到了老陳的事兒,最後道:“老陳跟着我哥哥去另外開一間房了。”

老陳去另外開房間, 她自然是住這兒。

當提到這個的時候,冬麥笑着的眸子泛起一絲羞澀。

沈烈這才明白來龍去脈,當下忍不住捧着她的臉說:“我正想你呢,我剛剛洗澡的時候就在想你,沒有想到一進屋就看到你了, 我差點以爲自己眼花了, 覺得自己真傻。”

冬麥想起他剛纔的樣子, 更加笑起來。

才分別了那麼幾天, 但是兩個人都發生了許多事, 冬麥自然有很多話想問沈烈,也有很多事情想告訴他。

不過現在她確實有些累了, 奔波了一天,身體疲憊,而她現在懷孕了並不是逞強的時候,所以她說:“我有些累了,想先躺一會。”

沈烈也看出冬麥的臉色有些憔悴,當下連忙把牀鋪開,又把枕頭給她放在那兒:“好,你先躺下,歇一會,我買了一些水果,人家首都有些水果咱老家沒有,剛纔放在人家招待所前臺那裡,還沒拿出來,我拿上來給你吃。”

冬麥其實想躺在這裡和沈烈說話,不過當下也沒說什麼,點頭。

沈烈便下樓拿水果去了。

這個招待所是挨着一處居民小區,居民小區好像也是紡織廠的宿舍,六層紅磚小樓,種着爬山虎,從冬麥的角度,恰好可以看到窗戶外頭居民樓上一簇簇的爬山虎。

身在異地,不過心裡卻踏實了,她疲憊地閉上眼睛。

很快沈烈回來了,拿來了香蕉,橘子,還有獼猴桃,果然是陵城比較少見的。

還有幾串葡萄,那葡萄叫玫瑰香,陵城那裡也沒這品種。

沈烈洗過後,提着一些水果,去給江春耕和老陳送過去,回來後,就見冬麥半靠在牀邊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吃着葡萄。

冬麥:“這個葡萄長得小,不過吃起來真是甜,比咱們老家的葡萄好吃。”

沈烈:“嗯,這個葡萄品種好,你喜歡的話,咱弄點種,回去也種這個。”

冬麥倒是覺得沒什麼要緊:“好東西多得是,哪可能我們什麼都有,吃個稀罕就挺好的。”

吃着葡萄,冬麥隨口問:“當時車禍,到底是什麼情況,你和我說說。”

沈烈:“沒什麼情況,也就是那個人喝醉了酒,和我們碰了一下,根本沒什麼大事。”

冬麥放下葡萄,擦了擦手,之後把沈烈的胳膊拉過來,挽起他的襯衫袖子。

沈烈不想讓她看,不過看她這樣,也是無奈。

冬麥挽起他襯衫袖子後,便見胳膊那裡纏着繃帶,繃帶上還有隱隱的血跡。

看着那痕跡,心裡早就有準備,所以也說不上多麼的傷心,只是有些心疼罷了。

沈烈自然看出冬麥眼中的意思,便給她解釋道:“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是皮外傷在車門上撞了一下,其實沒什麼事兒,這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而且對方還賠了錢,賠了咱們兩百多塊錢呢,佔大便宜了。”

當他說“佔大便宜了”的時候,語氣有些誇張,冬麥想笑,可是又覺得心酸,他哪是在乎那二百多塊錢的人,就是安慰自己罷了。

沈烈見她這樣,當下擡起手,輕捧住了她的臉。

修長有力的手,指腹處略有些糙,但是卻很溫柔,溫柔到像一片樹葉,他就那麼捧住了自己,手指尖沒入鬢髮中,略有些粗糙的拇指輕落在耳朵下方敏感的肌膚處。

他的動作中充滿了無限的呵護和憐愛,這讓冬麥原本的失落和心疼,變成了一種混合了酸澀和喜歡的情緒,也許還有點別的什麼說不上來的。

她覺得自己的心好像泡在橘子水中,酸酸的,但是酸中又有絲絲的甜。

她咬着脣,再次開口,聲音竟然有些發哽:“這一次你出門,真是受罪了。”

何止是受傷,還有別的呢,真是處處挫磨。

沈烈沉默的看着她,之後低聲笑了。

他微微俯首下來,額頭輕輕的抵住了冬麥的,這個角度讓他的鼻子也恰好緊貼着了冬麥的鼻子。

男人和女人皮膚狀態自然不同,一個細膩,另一個卻要糙一些,這麼緊密地貼着,冬麥便覺有些異樣。

招待所的後院衚衕裡好像有誰家的小孩子在踢足球,大聲笑鬧着,傳到房間裡聲音已經弱化,並不覺吵,反而更顯得屋內空間的靜謐和封閉,兩個人之間縈繞着的氣息,以及那輕微的聲音都是獨屬於兩個人的,就連臉頰所能感覺到的溫度都是私密的,不會被打擾的。

冬麥忍不住輕輕地用力,想更貼近他。

沈烈自然感覺到了她的動作,半閉着眼睛,感受着那清淡鮮香的氣息。

這幾天經歷了許多事,車禍、貨物被扣押,提心吊膽的時候他會想起冬麥,會想着她知道了這些消息一定會擔心。

其實只有他一個人的話他什麼都不怕,傾家蕩產沒了性命怎麼都可以,他怕什麼呢?畢竟是差點死去的人。

但是因爲有了冬麥,他其實已經怕了,他怕出事怕真得什麼錢都沒有,怕自己讓冬麥受苦,怕自己讓冬麥哭,怕她跟着自己受委屈。

怕自己不能給她自己想給的一切

好在一切都過去了,柳暗花明又一村,上天不負有心人,一切努力都能得到回報。

他將她抱在懷裡,低聲說:“你看這不是挺好的嗎?一切都順利,我們的貨交付給人家了,人家對我們的貨非常滿意,說以後這樣標準的羊絨有多少要多少,我們之後可着勁兒做就行了,梳絨機轉起來嘩啦啦都是錢。政策現在又是支持的,一切都光明正大,我們可以放開手腳,想怎麼幹就怎麼幹,抓住這一兩年的機會,努力掙錢。這麼搞下去咱們會有特別多的錢,那真是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做事情,不是這裡遇到問題,就是那裡遇到挫折,咱們半路上不順,但是來到首都後,一切太順了,後面也是一眼能看得到的順。”

冬麥聽着自然是心花怒放。

這段時間以來經歷了這麼多事,一會兒喜一會兒悲,心情跌宕起伏,現在總算是徹底落定了。

她靠在他懷裡,摟着他的腰,將自己的臉貼在他的胸膛上:“人家啥時候給我們錢,這裡還有別的幺蛾子沒?”

沈烈輕笑:“他們審批放款的流程已經走完了,就差會計那裡打款了,會計那裡不會有什麼幺蛾子,會計就是辦事的,領導都同意了,他們哪有什麼好說的,所以把心放在肚子裡,說不定我們還沒回去陵城,人家款子已經匯過去了。”

一時又道:“你剛剛過來的時候也看到了,這個地方叫清河,一大片全都是紡織廠,三大紡織廠就在這裡,他們做羊毛羊絨類的衣物和製品需要大量的羊絨,而咱們的羊絨雖然短一些,但各方面的指標好,需求量非常大。路哥那裡生產的羊絨比咱們的羊絨長,所以也就比我們的貴不少,別人生產的下腳料羊絨不如咱們的純度高,這就是咱們的優勢,沒有人能比,我們恰好抓住這個機會,狠幹一場就行了。現在這條道走通了以後,咱們躺在那裡都能掙錢。”

冬麥聽着沈烈分析這些形勢,她知道沈烈說這個是想讓自己開心,她也確實開心了,能有很多錢掙,想想都滿足。

她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小財迷,想掙更多錢。

有了錢怎麼都行,所有受過的苦處全都值得了。

沈烈低頭看着自己懷裡的女人,她被自己說得挽脣輕笑,這麼笑着的她,恬靜而溫柔。

這讓他再次想起他最初見到冬麥時候的樣子,那個時候的冬麥漂亮好看,但總帶着一絲青澀,看着他的眼神也有些怯生生的,但是現在,這青澀被沉澱到了骨子裡,成爲了女性特有的沉靜和溫柔。

他心裡便生出一種憐惜的情緒,他想自己出這些事兒,她不知道擔心多少,她現在跟着江春耕跑過來,怕是在老家根本已經按捺不住了。

什麼不知道的狀態更會陷入提心吊膽中。

當下低聲問道:“給我說說你這裡到底怎麼回事兒?”

剛纔她說了,但是說得不那麼詳細。

冬麥便靠在沈烈胸膛上,把這事的來龍去脈說完了。

當她提到自己終於拿到了介紹信,高興得要命,結果卻發現介紹信不見了的時候,沈烈微微蹙眉。

冬麥嘆了口氣:“其實我懷疑是陸靖安,但是當時太急了也沒有什麼證據,只能算了。其實現在想想還有點後怕,也是我們運氣好,這個時候正好新的二十四條政策出來,咱們算是趕上了,要不然的話,沒介紹信,又沒有新的政策出來,那這次真是完了。”

沈烈:“這就說明我們吉人自有天相,天不絕我們的路,至於那一個介紹信,不可能無緣無故就這麼沒了,肯定是有原因的,既然已經報案了,那等回去我們再問問案件的情況。”

冬麥點了點頭說:“陸靖安現在和我同學孟雪柔在一起,他們馬上又要結婚了。”

孟雪柔家境這麼好,冬麥總覺得陸靖安除了喜歡孟雪柔,也許也看中了孟雪柔的家境,但是人家談對象的事,她也不好瞎猜什麼,只是自己心裡感覺罷了。

沈烈冷笑了一聲:“陸靖安這個人心思挺深的,你還記得那次嗎,當時我們去找王書記,恰好遇上他,王書記我們面前說了他幾句,他肯定覺得受到了羞辱,從那個時候開始,他這個人的野心就膨脹起來了,現在碰到了孟雪柔這架□□,當然是順着杆子往上爬。”

“不過你也不要擔心,也就是這一次,他正好是碰上了,給我們使個絆子,以後也未必就有機會。”

冬麥輕點頭,她想起自己懷孕的事情,其實想告訴沈烈,不過張嘴的時候竟然有點近鄉情更怯的羞澀。

她抿脣猶豫了下,才故意說:“當時我哥突然帶着我回去,你知道這是爲什麼嗎?”

沈烈看她這樣,倒像是在賣關子,便順着她的話問道:“我想不出來,所以到底是怎麼了?”

冬麥邊輕輕地笑了:“我當時身體有點不舒服,所以想去醫院檢查檢查。”

沈烈一聽這話,頓時皺眉:“怎麼了?是後來檢查了嗎?身體怎麼了?”

冬麥笑着看向他:“現在結果出來了呀,醫生說我懷孕了。”

沈烈愣了一下:“什麼?你說什麼?”

看着他這樣,冬麥笑得清甜,眼睛裡跳躍着的都是發亮的星星,她笑望着他說:“你沒聽懂呀,沒聽明白?那我不說了。”

說着她就要躺下:“我累了要睡覺了。”

沈烈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將她定在那裡,俯首下來,四目相對,鄭重地道:“你剛纔說,你懷孕了?”

冬麥輕輕地點頭。

沈烈顯然是受了不小的震動,他沉默了一會兒之後,突然激動起來,一把將她抱住,狠狠的抱住她:“你竟然懷孕了。”

這個消息太突然,砸得他心裡瞬間迸發出喜悅。

其實如果冬麥真的不能生,他確實可以不在意,沒有就沒有,畢竟孩子也不是說最重要的。

但是既然冬麥能生,他還是希望能有一個屬於他和冬麥的孩子,而且他也確實明白,在冬麥的心裡,她也是渴望的。

現在冬麥懷孕了,而且是在他順利地將那批貨物交付了的時候懷孕了,一切就太順利太圓滿。

想到能有一個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孩子,沈烈抱着冬麥,幾乎不捨得放手,那麼一個血脈,會將兩個人緊緊聯繫在一起。

不過在巨大的歡喜之後,他突然想到了什麼,冬麥現在才懷孕,是不是應該小心着點?

他並不太懂這個,不過好像以前隱約聽戰友提到過,他連忙放下懷裡的冬麥,扶着她,讓她坐在牀上:“你現在懷孕了,一定要小心,不能累着,也不能心情不好。”

他突然想到:“怎麼還跑來首都?這一路顛簸,萬一對孩子有什麼不好呢,你趕緊休息。”

一時又道:“你還是小心一些,情緒不要太激動,你也應該增加一點營養,我給你倒點水吧,或者再吃點水果?”

他又是這樣,又是那樣,竟然是沒有主心骨一樣團團轉,冬麥沒有說話,就看着沈烈笑,她發現現在的沈烈有點不知所措,可能是太開心了,激動的都不知道幹什麼好了。

像他這種彷彿永遠冷靜的人,竟然也有這個時候。

她笑着說:“其實也沒什麼,我哥一路上照顧着,他也擔心我出什麼事,處處小心,再說,哪有那麼寸呢,我這不是好好的?”

說着間,她抿脣,解釋說:“我也是想着,如果悶在家裡,我胡思亂想提心吊膽的,還不知道擔多少心。”

過來首都,親眼看到他,聽他說說情況,哪怕身體上稍微辛苦一點,但心裡放下了,也就沒事了。

沈烈想想也是。

只是卻由此想到,她這段日子因爲自己擔驚受怕,又爲了自己奔波介紹信的事,不知道多少辛苦和操累,不免內疚,當下拿了玫瑰香的葡萄來喂她:“掙到這筆錢,我們也有些本錢了,後面我們就保守一些,穩打穩幹,不會再出這種事讓你提心吊膽了。”

冬麥享受地咬了一口葡萄,那葡萄很小,但甜,咬開清甜的汁液便往外冒,她笑着說:“那是當然了,咱有錢了,政策也放開了,以後還不是隨便想怎麼幹就怎麼幹。”

沈烈又想起來餃子館:“餃子館那裡,等回去後,你也少操些心,免得累着。”

冬麥無奈看他:“其實也沒什麼,我二嫂天天餃子館忙乎呢,我哪有那麼嬌氣。”

沈烈又餵了她一口葡萄:“現在計劃生育,前年才把這個訂爲基本國策,一個家庭只讓生一個孩子,你別看現在農村還隨便生,估計過兩年就得嚴格起來了,聽說現在城裡,已經很嚴格了,我估計我們也就要這一個孩子,一輩子就一次的事,小心點也沒什麼。”

冬麥:“到時候再說吧,不過過年做糕點的事,我原本打算做,暫時先算了,等生下孩子後,有的是時間,也不急在這一年。”

沈烈點頭:“是,既然懷了,還是身體要緊。”

當下天逐漸暗了下來,外面打球的小孩子也散了,招待所裡安靜了,夫妻兩個也沒什麼事,乾脆躺在牀上,說着話,說掙錢瞭如何如何,又說生了孩子如何,想要個男孩還是女孩,就這麼隨意地說,所有對未來美好的期望,都在往外冒,以前覺得不可能的,現在卻彷彿伸手一抓就能得到了。

睡着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到了第二天,冬麥自然醒得晚。

沈烈的意思是,既然來了首都,大家乾脆在首都玩玩,江春耕沒什麼意見,司機也挺高興的,送一趟貨,掙到了外快,而且還能不花錢地旅遊。

沈烈本來想着可以爬爬長城,不過冬麥既然懷孕了,自然是找那些不累的,於是一起過去了頤和園逛了逛,吃了一頓炸醬麪,又過去□□廣場,去瞻仰了□□的遺體,看了英雄紀念碑,看了國旗,算是不白來首都一趟。

在廣場,大家還照了相,各自分別照了單人的,後來冬麥和沈烈合影,又大家一起合影了。

合影後,人家要了通訊地址和郵編,說是以後給寄過去。

看完這些,其實也不少了,還有些時間,江春耕和司機晚上再去看看南鑼鼓巷,沈烈怕冬麥累着,就沒去,先帶着她回去。

其實冬麥竟然覺得還好,也許是知道沈烈沒事心裡踏實了,也許是見到這些新鮮的心裡激動,她竟然不覺得累,不過沈烈還是怕她太辛苦。

他安慰她說:“以後我們要經常給首都絨毯廠供貨,而且我還想着,除了首都,還會去上海跑跑,出來的機會多得是,等我們以後孩子生了,我們一起出來,全國各處都走走,不在乎這一次。”

冬麥點頭:“好!”

沈烈又一想:“不過我們孩子生了後,誰來照顧孩子?咱倆都挺忙的。”

冬麥一愣,這是一個問題,她想了想,在農村裡,好像不是當孃的自己照顧,就是婆婆幫着照顧,但是沈烈沒父母,所以只能自己一直照顧?

她知道自己二嫂自從生了孩子後,一天到晚就不能幹別的事了,要一直圍着孩子打轉,她也喜歡孩子,也會陪着孩子,但是要說別的什麼都不幹,整天在家照顧孩子,一直這麼幾年,也不太可能,畢竟餃子館那裡需要人,將來她還想做糕點買賣。

沈烈看出冬麥的意思,他也知道冬麥在做糕點和餃子館上的心氣,他便安慰:“我們可以物色下,在村裡靠譜的媳婦中找一個幫一下我們,做飯洗衣服還有一些別的什麼零碎,幫我們幹了,偶爾我們太忙的時候也幫我們帶帶孩子,等大一些就好了。”

冬麥想了想:“可以,其實胡翠兒就不錯,劉金燕還挺有野心的,一門心思想掙錢,估計不行,但是胡翠兒就是願意守着家的性子,如果看做這個能掙錢,她肯定願意看,這樣她還能順便看着她自己家孩子。”

沈烈笑了:“到時候再說吧,反正掙到錢,許多事情也都能解決。”

回去路上,恰好路過一家烤鴨店,沈烈便帶着冬麥吃了,怕她覺得油膩,特意多要了一點黃瓜和蔥絲,不過還好,有醬這麼沾着,她也沒覺得難受,竟然吃得挺香的。

晚上休息,第二天,沈烈帶着冬麥過去了王府井步行街,逛了百貨商場,給冬麥買了一些衣服,給冬麥孃家的人買了各樣禮物,買了老布鞋,又買了袋裝的烤鴨,以及其它一些首都特產。

冬麥感慨:“太多了,帶回去都費勁。”

沈烈:“放心,咱們人手多,不怕提不動。”

買完東西,沈烈又去了一趟絨毯廠,這才知道,人家已經把錢給匯過去了,只等着沈烈過去陵城的郵局去取了。

冬麥聽到這消息,自然高興,第二天買了火車票,幾個人就回陵城。

路上,自然大包小包的,好在有司機老陳和江春耕在,三個大男人,不怕拿不了。

到了陵城,沈烈還是怕冬麥累,就去招待所住一晚,第二天再回去,至於那些東西,該送給老陳的,讓老陳帶着了。

在招待所住下後,江春耕猶豫了下,說:“我先過去一趟彭廠長那裡,和她說一聲吧?”

冬麥忙道:“這是應該的,哥你先去和彭姐說一聲,我今天累了,明天我也過去,人家爲了咱家的事跑了好幾趟,應該好好謝謝人家。”

她和沈烈也給彭天銘買了禮物,是一袋烤鴨和一塊真絲的圍巾,那圍巾很貴,花了一百多塊錢,不過彭天銘幫了自己不少,以後也有仰仗人家的事,生意場上的朋友,花一百多也不算什麼。

就這,還怕人家看不上,可是別的也沒想到什麼好的,特別好的都是進口的,外國進口的都去友誼商場,需要外匯券,他們哪裡弄外匯券呢。

江春耕點頭:“行,我先和人家說一聲。”

說着,他看向沈烈:“我是想着,現在你們這裡也順利起來了,我就跟着你們幹吧。”

沈烈其實也有這個想法,只是沒想到江春耕竟然直接說出來了,本來他想用一個委婉到更體面的方式邀請江春耕和他一起。

沈烈有些意外,不過更加意識到,現在的江春耕,可能確實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他忙點頭:“哥,冬麥現在懷孕了,不敢讓她辛苦,我這裡確實很忙,如果哥能加入,和我們一起幹,那真是求之不得,畢竟外人再好,也沒有自己親戚更放心。”

江春耕:“我今天就和彭廠長說一聲。”

沈烈:“好,那你先說,明天我們再過去拜會彭廠長。”

江春耕點了點頭,便告別了沈烈和冬麥,坐着公交車,過去郭天銘的工廠。

到了那裡後,他站在工廠門前看了看,才進去,進去的時候遇上工廠的小胡,看到他倒是挺高興的:“江哥,你回來了啊,太好了,我這幾天正說呢,不知道你啥時候回來!”

江春耕:“彭廠長呢?”

小胡:“在辦公室呢,我們才進了一批羊毛,是託關係從內蒙搞到的,挺不容易的,彭廠長正研究這一批羊毛應該怎麼分梳。”

江春耕便過去了辦公室,到了辦公室的時候,看到彭天銘正握着筆,皺着眉頭,在紙上寫寫畫畫,她面前桌子上一把羊毛,估計正分析着這羊毛的特性。

她聽到動靜,擡頭,就看到了江春耕。

才從首都回來的江春耕,好像更黑了一些,穿着一件應該是從首都纔買的寶藍色新襯衫,包裹着着健康壯實的身形,倒是脫了幾分糙感。

彭天銘笑了笑:“回來了?怎麼樣?”

江春耕老實地站在辦公桌前:“交貨了,人家也把款子匯過來了,挺順利,估計接下來沈烈要擴大規模好好幹了。”

彭天銘手裡拿着一個圓珠筆,輕輕敲打着桌子:“那真是不錯,冬麥這下子不用擔心了。”

江春耕:“彭廠長,我給你說個事。”

彭天銘微微後仰,靠着她那真皮的座椅,淡淡地看着江春耕:“你說。”

江春耕:“我妹妹懷孕了,接下來不敢讓她辛苦,沈烈這裡也打算再上一臺梳絨機,大幹一場,還有餃子館那裡,也怕忙不過來,實在是需要用人,所以我想着,過去幫幫他們。”

彭天銘從聽到這話,臉上就沒什麼表情了,就那麼淡淡地看着他。

他是站着的,她是坐着的,但是她的眼神中,卻是居高臨下的輕淡。

她手裡依然握着圓珠筆,那筆在她手心輕輕地轉。

江春耕低着頭,沒有看彭天銘:“彭廠長,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我在你這裡,學到了不少東西,也掙到了一些錢,非常感謝你。”

彭天銘脣邊泛起一個笑:“不用客氣,你幹了活,付出了,你得到了,是應該的。”

江春耕聽到這話,沉默了一會,才擡起頭。

他當然看到了彭天銘眼中的不屑,不過他心裡並沒什麼波動,這都是預料之中的。

彭天銘卻突然道:“你去把王會計叫來,讓他給你結算這個月的工資。”

江春耕:“不用了,我也沒提前和你說聲,這個月也就十天,不用結算了。”

彭天銘挑眉:“也對,你妹妹妹夫賺到錢,你眼裡也沒這幾十塊錢工資錢。不過,我彭天銘做事從來都是有一說一,不會欠別人的。”

江春耕聽她這麼說,也就道:“好,那我去叫王會計。”

當下低頭出去了。

彭天銘等到門關了,將那圓珠筆戳在了辦公桌上,嘲諷地挑眉:“這都什麼破玩意兒,滾就滾,誰稀罕呢。”

戳完後,她冷靜了一會,繼續拿起圓珠筆來打算寫自己的計劃,不過卻發現圓珠筆被她這麼一戳,筆芯上的筆珠竟然跑出來了,她便拿起筆珠要重新裝進去。

不過並不好裝,看了看辦公室裡,一時竟然沒別的筆,也真是無奈了。

就在這時候,江春耕回來了,跟着一起來的還有王會計。

王會計已經很快地算好了該給江春耕的錢,江春耕一個月現在是三十塊,他這個月幹了十二天,所以應該給十二塊。

彭天銘聽了,點頭:“再多給十塊。”

王會計愣了下,點頭:“好。”

江春耕:“爲什麼多給?”

彭天銘擡起頭,淡淡地看着他:“你是我工廠的工人,上次幫我打了一架,算是額外的工作,這十塊是給你的打架錢。”

江春耕搖頭:“那個不用給錢。”

彭天銘嚴肅地道:“我這個人一碼是一碼,從來不欠人情,能用錢解決的,我就喜歡用錢解決。”

江春耕默了片刻,終於道:“好,那我收着。”

彭天銘交待王會計:“去給他開工資吧。”

王會計點頭,當下就要和江春耕一起出去。

誰知道,彭天銘突然道:“王會計,今天的工資也給他算上。”

王會計愣了下,點頭。

江春耕皺眉:“不用了,今天我沒幹什麼——”

彭天銘招呼:“過來,幫我把圓珠筆修好,算你多一天工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