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我爸他好好的,哪兒來的魂魄啊?不是隻有死了的人才……”
“住口。我自有我的辦法,我說他的魂魄查不到就是查不到,你這個小妮子,我……”
奶奶着急的打斷我的話,說了兩句就開始大喘,說不出話來。我在電話裡喊了幾遍,只聽到她的喘氣,我嚇的不得了,很擔心奶奶會出了什麼事。
我在屋裡叫的很大,很快把楚芳界吸引過來,他在外面喊我,我在電話裡叫奶奶,兩個人都急的不得了。
過了有兩分鐘那麼久,奶奶的喘氣聲也沒有了,我嚇哭了。
奶奶,她不能有事啊!
“樂萱,你把門打開。”楚芳界在外面踹着門,我身子發抖的走過去給他開門。門一開,我扶着門直接跪了。
“樂萱,發生什麼事了?”楚芳界扶着我,我哭的不能說話。
手機又響了,我爬着要去拿手機,楚芳界直接把我抱到牀上,把手機接通遞給我。
手機號是奶奶的,但是聲音卻是王嬸的,“萱萱你快回來一趟,你奶奶可能不行了。”
我還沒有嗯一聲,王嬸尖叫一聲大娘,手機直接扔了。我叫了幾聲王嬸,對方都沒有迴應我。
接了王嬸的電話,我更加確定奶奶可能要離開我了。我身子抖的厲害,想穿衣服回家,卻拿着衣服不知道該怎麼穿,整個大腦都是空白的。
“樂萱你先冷靜下來,或許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糟糕。他們應該在醫院,我聽到護士叫醫生了。”楚芳界是安慰我的吧,我怎麼沒有聽到。
“深呼吸,深呼吸……”楚芳界一邊讓我深呼吸,一邊給我穿衣服。我覺得我那時真的是完全傻了,衣服穿好直接要走。
還是楚芳界幫我把頭髮梳好,我自己冷靜一點了,刷牙洗臉。
坐上車子的時候,我整個人都跟凍到了一樣,打着寒顫,臉色真的是發黑,烏色一片。
“快點,快點。”路上,只要一遇到紅燈,我就這樣唸叨。好像我一這樣念,那紅燈就能瞬間變綠燈。
走到半路,王嬸和我打電話說奶奶搶救回來了,我緊繃的身體一下軟了。掛了電話,抱着椅子一直哭一直哭。奶奶都沒事了,我不知道我在哭什麼,誰都安撫不了我。
哭到最後,我突然吐了。楚芳界嚇了一跳,連忙把車停下,把我扶下了車。
蹲在路邊,我吐的稀里嘩啦,語無倫次的和楚芳界說:“我好怕奶奶也不在了……我好怕家裡的債換不清……我好怕爸爸會一直躲着不出來……我好怕……”
我怕好多,我怕一切!
“樂萱你冷靜下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家裡的錢,一定能還清的。”楚芳界抱着我,我倆蕭瑟的蹲在路邊,好不淒涼。
吐完之後,我舒服多了,整個人也很快冷靜下來,我要快點回去看奶奶。
回到車上,掉在椅子下面的手機在響,我把它撿起來,看到是胡巖給我打電話。
這一刻,我真是百感交集。這一刻,我也明白我是真的沒有考慮好。是我自私的只想到自己,才那麼快答應了胡巖。
我這樣和他在一起,其實是在害他。如果要談,我至少得把家裡的事情處理好。
“萱萱你起來了嗎?我一會就過去接你,你等着我。”胡巖開心的聲音從裡面傳來,我這纔想起今天要和他去約會。
昨天我還很期待今天的約會,但今天心情都變了。
“胡大哥對不起,我有點事要回老家。可能今天不能和你出去了,你等我週一回來,我有話和你說。”
在我說這話時,我感受到楚芳界在看我,但我沒有看他。
“回老家嗎?那我送你吧,我快到了。”
“不用了,我已經走到半路了。”
“那我也去你家,我們在你家見面。”胡巖是知道我家的,但他不知道我的老家。
“是老家,我奶奶家。胡大哥我不和你說了,週一再說吧。”我很快掛了電話,給他發了短信,只說三個字:對不起。
因爲我的考慮不周,我答應他又拒絕他,我真的很對不起他。
“樂萱,你還在在意我昨天的話?我……你的戒指呢?”楚芳界驚慌的問,我把兩隻手都伸給他看,笑了,“戒指沒有了,戀愛也要結束了。”
“樂萱,你再認真考慮一下。胡巖他,他人真的不錯,比我好。他專一,專情,溫柔體貼,而且他很愛你,真的很愛。”
“不是他的問題,是我自己的問題。楚芳界,我不想談這件事,你別再說了,好不好?”我閉上眼睛,心空了,感情麻木了。
楚芳界見我這樣,就不再說話。一直到醫院,他才和我說:“老人家情緒不穩定,你一定要剋制住自己。”
“我知道。”我點着頭,又期待又害怕的往奶奶的病房走。
離的遠我就聽到奶奶的大叫聲:“我沒事,讓我出院,讓我出院……”
王嬸在勸着:“大娘,醫生說了要觀察三天。我們聽醫生的,只住三天……”
聽到她們的聲音,我立刻跑了起來。病房裡,奶奶坐在病牀上,手上還在輸液,她要拔針,王嬸一直攔着。
“奶奶。”我剛開口,奶奶猛然擡頭,指着我:“誰讓你回來的?我沒有你這個孫女,你爸死了你都不和我說。你給我滾!”
“奶奶對不起,我……”一句話沒有說出來,我的情緒比奶奶還先崩潰。
“大娘,你剛剛還說想見萱萱,萱萱來了,你怎麼又罵她呢?”王嬸不贊成的說道,又過來拉我過去:“萱萱你奶奶年紀大了,脾氣不好,說話不好聽,你別……”
王嬸正開導我,奶奶拔了針頭就要走。王嬸大叫一聲,連忙把奶奶抱住,“大娘你這是幹什麼啊?你身體還沒好就要走,這不是要人擔心嗎?”
“我還死不了,你快放開我。”奶奶拍打着王嬸,王嬸力氣大,人又高。馬步一蹲,雙手一用力,就把奶奶又抱回牀上了。
我第一次看到這麼嚴厲的奶奶,怪不得老爸說她性子急,不是一般的急。
“奶奶你……”
“別和我說話,我現在看到你就來氣。”奶奶的話太有殺傷力,我的話到了嘴邊,不得不嚥下去。
醫生來了,奶奶縮着手,不肯再扎針。醫生也沒有辦法,讓我們家屬先勸勸她。
我一勸,奶奶就罵我,罵的我完全受不了。王嬸把我趕出去,讓我在外面待會再進來。在外面看到楚芳界靠着牆,我出去他正好看我。
奶奶那樣罵我,我真是無法接受,走到他身邊,拉着他的衣服,眼淚流的更厲害。
他把我抱着,低聲安慰:“別難過,奶奶她一定是太傷心了,纔會這樣。”
“楚芳界,我該怎麼辦?”我的人生好像全部塌了一樣,心悲痛的想死。
楚芳界也不知道怎麼辦了,如果是他,遇到這麼急脾氣的奶奶,他也會沒辦法的吧。
“萱萱,你男朋友也一起來了啊?”王嬸的聲音突然從背後響起,我本能的把楚芳界往外推,離開他的懷抱,轉身解釋:“不,不是的。他就是我的一個朋友,特別好的朋友。”
“唉……”王嬸嘆了口氣,“你奶奶要見你,罵你你就忍着,人老了就是愛罵人。”
我點點頭,再次走進病房,心沉如山。
“你過來。”奶奶依舊冷着臉,我走過去,她突然拉住我的手,我以爲她要打我,已經做好了一切心理準備。
而她只是拉着我的手,一陣用力的摸。不像是摸肉,而是摸骨頭。
過了半天,她才說:“你爸沒死,但跟死了差不多。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一個字不許騙我。要是騙了我,我救不了你爸,你爸就是你害死的。”
那句你爸就是你害死的,奶奶說的分外咬牙切齒,我嚇的厲害。不敢再瞞着她,把我爸的事都告訴了我奶奶。
“你爸媽離婚了?”奶奶又是一陣驚訝,一把甩開我的手,使勁砸着牀板,氣的老臉皺在一起:“怎麼竟是在關鍵時刻掉鏈子。去年你爸灑水沒有蓋住我的,我讓你媽也灑了水,就是算出你爸會有劫難,讓你媽在旁邊幫着。可沒想到他們竟然離婚了,真是冤家。”
說完奶奶又衝我吼起來,“這麼大的事,你爲什麼到現在才和我說?”
我嚇的哭起來,委屈的告訴她是我爸不讓我說的。
奶奶狠狠地白了我一眼,“笨死了,早點和我說,說不定我能有辦法。你爸是遇到高人了,把他的魂魄鎮住,又用精元鎖住他的財星,不破產才見鬼。算了,不和你說這些,和你說你也聽不懂。你現在趕緊帶我回家,我要查查你爸是被誰害的。居然欺負到我樂家人頭上來了。”
“奶奶,你的身體……”
“你聽不聽話?”奶奶一個瞪眼,我立刻改口:“聽話,聽話。”我連連點頭,扶着她出了病房。
我們一出來,王嬸就叫着不能出院。我勸了王嬸幾句,王嬸無奈道:“算了,算了,回去吧,這院裡味道也不是那麼好聞的。”
回到家,奶奶健步如飛,開門就往裡屋走,忙着擺祭臺。
等她弄好了,她把我喊進去,讓我抱着一個香爐跪着,那香爐裡有三根手指長的綠色香。
我跪在地上,眼睛一直盯着手裡的香看。奶奶在旁邊振振有詞,我只聽到什麼樂,什麼地藏的,其他都聽的很含糊。
這香燃的極慢,我的膝蓋發酸。但想到奶奶的叮囑,我只能繼續跪着,一動都不能動。
“起來吧。”好久之後,奶奶才讓我起來,而香爐裡的香隨着奶奶這句話快速燃盡,變成灰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