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去。”楚芳界說。
我腦袋很亂,但這時候還明白我不能讓他送:“謝謝楚老師,我自己可以去。”
“我送你。”楚芳界不再廢話,強拉我上了車。
剛上車我就要開門下去,楚芳界是馬上要結婚的人了,我怎麼能因爲這事讓他送我。向婉悅要是知道了,肯定會誤會。
“樂萱!”聽到我開車門,楚芳界又折回來按着我的手,沉聲叫着我的名字。
我沒有去看他,低聲道:“楚老師,我真的可以自己回去。”
“我送你。”楚芳界說的咬牙切齒,一把將我推進了車,又嚴重警告我道:“你要是敢下去,我就打斷你的腿。”
我疲憊的靠在座椅上,不是怕他打斷我雙腿,是我明白他的脾氣。即使他不打斷我的腿,也一定會再次讓我上車。我不想再鬧了,我只想快點回家。
路上,車裡沒有音樂,也沒有人說話。我看着外面的天色一點點變黑,想着天黑了孩子們該回家了,我就鼻子發酸,眼淚再次洶涌而出。
車子下了高速,楚芳界把車停在路邊,轉過臉看着我。我哭的滿臉是淚,感覺他看我,趕緊擦了眼淚。即使這樣的情況也不想讓他看到我的狼狽。
“樂萱你想哭就哭吧,哭出來會好受一點。這事放在誰身上,誰一時半會都接受不了。”
“我不哭,我沒有哭。你快點開車送我回去,我爸媽還在家裡等着我呢。”我慌忙搖頭,將眼裡的淚都給擦出來,強迫自己別再哭了。
楚芳界嘆了嘆氣,手輕輕的在我頭上拍了兩下,什麼都沒有說。
到了家裡的樓下,我擡頭看了一眼,我家的窗戶都是黑着的。心裡沉的厲害,現實的刀子已經插入我的身體,隨着電梯一層層的上去,它們也在逼近我的心臟。
當我看到大門上貼着的法院封條時,我哇的一聲哭出來。整個人都奔潰了,直接跪了下來,趴在了我家門口。
“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連我的家都沒有了,我還有許多東西都沒有拿出來,那都是我最珍貴的記憶。
“樂萱。”楚芳界拉着我,我怎麼也起不來。
他拉了我幾下,見我起不來,直接雙手抱着我,把我抱起來。我不想站起來,我全身沒力,剛站起來,人就往下滑。
“樂萱堅強一點。”楚芳界在我耳邊說。
我拼命搖頭:“我不堅強,我一點都不堅強。考試考的不好,老師批評我一句,我都能哭好幾天。”
“那你從現在開始堅強。”楚芳界他真不會安慰人,我聽他這麼說只會更心酸,更想哭。
聽到有人往這裡走,我嚇的連忙往樓梯處走。鄰居都認識我,我現在這樣子不能被人看到,太可憐了。
推開樓梯處的安全門,聲控燈陡然亮了。燈光不怎麼亮,卻還是刺的我眼睛疼。我坐在第一層的臺階上,將頭靠在扶手上,目光呆滯的看着前方。
“樂萱,我們還是走吧,坐在這裡也不是辦法。”楚芳界說的是實話,可我就是不想聽到他這麼說。
“你先走吧,我想在這裡坐一會兒。”我閉着眼,眼淚還能不停的往外出,我也懶得擦了,就這樣流着吧。
楚芳界坐在了我身旁,把外套脫給了我。那外套上還帶着他的體溫,在這個寒冷的樓道里很能溫暖我的身,還暖了我的心。
但這溫暖只是一時的,我很清醒。即使楚芳界不和向婉悅結婚,我和他也是不可能的了。
在做筆錄的時候,我才知道他就是華海的理事長。當時很震驚,但是我也沒有說什麼。那種情況下我還糾結他有沒有離開華海,我才真是腦袋抽了。家裡發生這麼大的事情,我也沒有那個多餘的精力去想他怎麼成了華海的理事長。
將衣服還給他,我對他說:“楚老師你先回去吧,向婉悅要是找你找不到,她會擔心的。這裡是我的家,我對這座城市很熟悉,不會有問題的,所以你快走吧。”
我推着他,他坐着不動,目視前方和我說話:“樂萱,你是華海的學生,出了這樣的事情我怎麼能丟下你一個人。”
言外之意,他留在這裡完全是站在華海的角度考慮的。那我還擔心什麼,我就是容易多想。他都要和向婉悅結婚了,怎麼可能還會對我有額外的關心。
他,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我。只當我的喜歡是個玩笑,玩笑而已。
“呵呵……”透過窗口,我看着外面的燈光璀璨,想到一句詩:“枯藤老樹昏鴉,斷腸人,在天涯。”
詩一念完,我再次哭的奔潰,抱着胳膊心難受的想死。
楚芳界在旁邊安慰我,我聽了更是心傷,“爲什麼陪在我身邊的人是你?”
楚芳界被我的問話問住了,他要落下的手也收了回去,看着我道:“那你希望是誰?”
“我希望是一個可以安慰我的人,是一個可以讓我抱着哭的人。而那個人不是你,楚老師我不可以抱你,我好難過。”
說到最後我都哭的不行了,也不知道那時候我是因爲不能抱他而哭,還是因爲家裡的事而哭。
在我哭的天昏地暗時,楚芳界伸手抱住了我,他說:“你不可以抱我,那我抱着”
聽到他這麼說我哭的更傷心了,理智告訴我不能抱着他,可我還是抱了。
我記得他很不喜歡我抱着他,第一次抱他是因爲我受到驚嚇,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推開我,使勁的推,用力掰着我的手。第二次抱他,他也是當即把我推開,好像我是兇猛野獸似的。
這是第三次,他抱我時還好,在我伸手抱他的時候,他渾身僵硬了一下,想推我最後又忍住了。我猜,大概也許可能他不喜歡別人抱他,而他不喜歡的那個人就是我。
我抱着他哭的肝腸寸斷,好像要把這一生的眼淚都給哭完一樣。
快到十一點的時候,他說:“樂萱,我們想想以後怎麼辦吧。”
說到以後,我更是迷茫。一年還清兩億,那對我來說就像登天那麼難,我能做到嗎?
“以後我要賺錢還債。”可能我就不能再上學了。
這樣也好,老天還是把我和楚芳界分開了。
“還債的事情你不能太着急,我覺得你爸不會將這麼大的債務丟給你一個人的。他還會回來的。”楚芳界分析着,我似乎看到一點希望問他:“你能有辦法查到我爸在哪裡嗎?”
“我試試。”楚芳界答應我了,我突然覺得這樣不好,又說道:“還是不麻煩你了,我找我朋友問問,他爸是m市的市長,應該好查。”
“你說的是李君輝?”楚芳界消息還挺靈通的,一猜就猜對了。
“是他。只是我現在手機也壞了,不然我現在就可以給他打電話。”說到手機,我就惆悵,那個手機就那麼報廢了。
“先找個地方住下吧,我們慢慢商量,看看怎麼辦?”楚芳界鬆開了我,拉着我往樓上走。
再次看到門口的封條,心裡塞的厲害,我問楚芳界我可不可以把裡面屬於我家的東西拿出來。楚芳界望着那關閉的大門說:“也許裡面什麼都沒有了,不是被你父母拿走了,就是被拍賣了。”
唉,好吧,公司破產,真的是什麼東西都要賣錢來還債。
我眼睛腫的厲害,裹着楚芳界的外套,不敢去看人,低着頭等他將手續辦好。
從電梯走出去,就聽到一陣熟悉的笑聲,是我老媽的。
沒想到我還能在這裡見到她,我激動的尋着笑聲往前跑。整個人都高興的不得了,可這高興來的快去的更快。我看到她被一個男人抱着,那男人摟着她的腰,兩個人親親熱熱的進了房間。
那一刻,我不知道還用什麼詞語去形容我的感受了。
手還沒有扶住牆,我人就倒在了地上。楚芳界追過來把我抱起來,問我怎麼了。
我咬着脣搖頭,不敢告訴他我看到了什麼。
爸媽在我眼裡,就是到了現在也跟剛結婚的夫妻一樣恩愛的不得了。可現在……
老媽的身邊出現了另外一個男人,她拋棄了我爸,拋棄了我。
她,是一個狠心的女人!
她,在我心裡的美好形象一下子全碎了,我接受不了。
在我難過哭泣時,她剛進去的房門突然開了,接着就看到她和那個男人又親親熱熱的出來了。
老媽年輕的時候很漂亮,就是現在也是個美人。她現在依偎着另一個男人,笑的那麼開心,那麼美。這時她有沒有想過她還有一個前夫躲債不敢回,還有個女兒在看着她難過傷心。
到現在我才意識到一個問題,可能老媽早就知道老爸的公司不行了,所以纔要離婚,然後和這個男人在一起。
老爸是那麼的愛着老媽,不知道他在做這個決定時是怎樣的難受。
老媽似乎感覺我在看她,擡頭往我這裡看。我連忙轉身撲進楚芳界的懷裡,他渾身一顫,接着全身都僵硬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要抱着我,將我的頭按在他的胸前。
楚芳界也認識我老媽,他看到老媽和別人在一起肯定也猜到了什麼吧。不知道他會怎麼想我老媽,怎麼想我。
腳步聲在我身邊停了一會兒,老媽應該在看我。
我聽到那個男人叫她的乳名,還問她:“你認識他們嗎?”
老媽的聲音沒變,還是帶着笑意說的:“不認識,我們走吧。”
就算她認不出我,肯定也認出楚芳界了。她這樣說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她已經認出我了,卻不想和我相認。
聽到她說不認識的那一下,我的心跟針扎似的疼,抱着楚芳界的胳膊更加用力,雙手不由自主的緊緊的抓着他的衣服,幾乎掐到他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