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回答楚芳界的問題,起身跑向了書房,我需要一個人靜一靜。
以前我的人生都在依靠父母,就是連衣服這些小事都是靠老媽買,我除了學習什麼都沒有操心過。我就是這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人。而今他們都不在了,我只有靠自己才能慢慢強大。
胡娃娃對我太好了,她考慮的又是那麼周全。如果我接受了她的建議,去胡巖的公司上班,那我一定會被胡巖照顧,還有什麼機會鍛鍊,成長。
這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我不能住在這裡。每天和楚芳界一個屋檐下,真的很折磨人。我還擔心萬一哪天向婉悅找上門來,我哪裡還有什麼精力應付她。
安靜下來後,我的思路越來越清晰。首先是找到一個可以落腳的地方,然後是找工作。這些都安慰下來,我再慢慢聯繫我爸。我總有一種感覺,他並沒有走遠,他還會回來的。
書房裡的電腦可以上網,我查了一下k市的房租情況,公司情況。
手上沒有手機,我連投簡歷都不好投,就先把公司情況記錄下來,等回到學校把老年機拿出來用。沒想到那個只用了不到一天的老年機,它最終還是能派上用場的。
晚上快九點的時候,楚芳界來敲門:“樂萱你在裡面做什麼呢?”
我把門打開,他剛洗過澡,頭髮還沒有幹,身上都是沐浴露的清香。這樣的楚芳界真是迷人,我的心又動了一下。不過很快被我按壓下去了,現在的我還有什麼資格去喜歡人呢。
“我想回學校把我的東西拿過來。”我剛開了口,楚芳界點頭贊同:“我也是這麼想的,現在就去吧,回頭在外面吃個宵夜。”
“嗯。”我點點頭,先去衛生間洗了洗臉。
怪不得覺得眼睛都跟睜不開似的,都腫成啥樣了。我眼睛腫成這樣,該怎麼去見胡娃娃她們,該怎麼去找工作呢。
我用涼水一遍又一遍的洗着眼睛,揉着眼睛。洗了好一會,我覺得眼睛不是腫的那麼厲害了纔沒有繼續洗。
望着鏡子裡表情僵硬,苦着臉的自己,我咧嘴笑了一下,給自己打氣:“要堅強,不哭泣。”
楚芳界說的對,哭是沒有用的,還只會增加消極的情緒。
從衛生間出來,楚芳界已經在玄關處等我了。看到我出來,他開門出去,我趕緊跟了上去。
地下車庫裡的風真冷,我被吹的一哆嗦,今年註定是個冷冬呀。我的親人又在何方,過着怎樣的生活。
這樣一想,悲從中來,好不感傷。
到了租的房子樓下,楚芳界一邊解安全帶一邊和我說:“娃娃把你的東西都整理好了,你要是不想上去就在這裡坐着,我把東西拿下來就好了。”
這樣也好,省了我上去之後,她們問我話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我的東西挺多的,除了被子沒拿,其他東西都拿了,總共有八個大包。楚芳界一個人上上下下三趟,累的一頭汗,我挺過意不去的。
他上車,我遞給他紙巾,他順手接過去擦着臉上的汗:“真不知道你有這麼多東西,每個包都有一兩百斤。”
“謝謝你。”我望着楚芳界,有些難過。胡娃娃把我所有的東西都塞進來了,是打算讓我在楚芳界那裡常住嗎?
“走了,娃娃說最近學習忙,等放了假再來看你。”發動車子前,楚芳界和我說。
我往樓上看了一眼,看到胡娃娃她們三個趴在陽臺上往下看,估計在看我。
“走吧。”我收回目光,望了望滿車的行李,從現在起我就是個流浪的人了。
楚芳界作爲華海的理事長,比我想象的要忙。我在房間裡收拾東西,他在書房開會。等我把必要的東西都收拾到一個行李箱時,都快凌晨三點了。我去上廁所,楚芳界剛好開書房的門。
他見我還穿着衣服,問我:“你還沒有睡?”
我看了看他,別開視線道:“在整理東西,你怎麼也沒有睡?”
“有點事情要處理。”楚芳界這樣說,我一下就內疚起來問他:“是不是因爲我,才耽誤了你的東西?”
“別多想,我在處理美國那邊的事情,這個點那邊應該是白天。忙好了嗎?忙好了就早點睡,我也睡了。”楚芳界打了個哈欠,回了他的臥室。
楚芳界的工作果然高大上,還是處理美國那邊的事情。
我搖了搖頭,快速去了趟廁所,然後回來睡覺。
因爲心裡有事,第二天還不到七點我就醒了。一醒來,我快速穿好衣服,開門出去,看到楚芳界的大門緊閉,其他房間也沒有他。我想他肯定在睡覺,就悄悄去了陽臺,給我奶奶打了個電話。
奶奶還跟以前一樣,一點變化都沒有。和她說了一會話,我到底是沒有把父母的事情告訴她。但想着馬上就要過年了,我們不能不回去過年,我就先提前和她說了個謊言,說我過年可能不回去了。
她問我爲什麼,我就說學校有實習任務,過年時也要留守。奶奶挺理解我的,讓我注意身體,等年後放假了回去也一樣。
和她說了十幾分鍾,她那邊有事,電話就掛斷了。我捏着手機往下看,竟然看到楚芳界提着早餐往這裡來。
我還以爲他在睡覺呢,沒想到起的比我還早。
不一會兒他上樓,看到我在陽臺,問我幹什麼。我說我在看風景,楚芳界就是我的一道風景。
“過來吃早餐吧。”楚芳界笑笑,換了鞋往餐廳走。
我先去刷牙洗臉,回來看到他把早餐都分配好了。
“你怎麼起來這麼早?才睡幾個小時,不會困嗎?”我喝着稀飯,問他。
“這算什麼,以前在部隊時,幾天幾夜不睡覺都是家常便飯。”楚芳界還是第一次和我說他在部隊的事情,上次在ktv問他怎麼打架那麼厲害,他說當兵訓練出來的。我再問他部隊的事情,他就不理我了。
“退役後很少鍛鍊了,所以前幾天對付那些人才會受傷。所以從今天起,我要好好鍛鍊,以後打架就不會那麼別手別腳了。”楚芳界說這話,我眼神黯了黯,低頭看着碗裡的稀飯,很愧疚的說道:“對不起,都是因爲我……”
“別多想,有爲你的成分,更多的是爲了華海。那天要不是我看到別人拿着你的手機,真不知道你會發生什麼情況。”說起那天的事情,我還真感謝搶了我手機的人。
就因爲那個特殊的手機,楚芳界纔會知道他們抓的人是我。這就像一早安排好了的似的,我現在想來都是一陣後怕。若是我沒有接受楚芳界的手機,我現在是不是被他們給賣了。
吃了飯,楚芳界把桌子收拾乾淨,垃圾丟進了垃圾桶。
這樣的動作,我看他做了許多次,我都習慣了。在我看來,楚芳界是一個自律性極好的人,也很會收拾屋子,不管是哪座房子都是整整齊齊的。這也許和他在部隊的生活有關吧,聽說那裡要求嚴格,就是被子都要疊的跟豆腐塊似的。
而家務對我來說,我很少去做,也不會主動去做。因爲這二十多年來,我都被照顧的很好,只知道好好學習,對主動做家務完全沒有那個概念。
當楚芳界提出我的問題時,我有些尷尬,太尷尬了。我吃別人的,住別人的,用別人的,就是幫忙做個家務我都不去做。世界上怎麼會有我這麼懶的人,楚芳界一定心裡鄙視我、厭煩我我很久了吧。
楚芳界在家閒了三天,第四天他終於要去上班了。走的時候,他和我說:“你在家裡好好休息,中午我不忙就回來給你做飯。如果忙的話,我會給你定外賣。”
“好。”在他說這些話的時候,我感覺我就像是被他寵着的人一樣,又幸福又心酸。
他走了,我跑到衛生間,踩着馬桶往窗戶外看。直到看到他的車子,開出小區,過了紅綠燈,轉眼不見了,我才長長的舒出一口氣。
楚芳界拜拜,你有你的世界,我有我的生活。以前是,現在是,未來更是。所以以後,我們還是不要有交集了。
我拖着裝有必備品的行李箱,一步一步走出了這個房間。大門在我身後關上,我的心也被關上了。
楚芳界,再見!所有的曾經,再見!
房東是我在網上提前聯繫好的,她說他們那裡的房子都是民房,說不定以後就會被拆遷了,所以房租很便宜。現在人都知道,拆遷會得到更多更好的房子。
房東比我想象的年輕,她說她已經四十了,但我看着她像三十歲剛出頭的樣子。她人很好,見我是一個女孩,和我說了很多安全上的問題。她也安慰我,這片治安不錯,門口就是派出所,但也要我多注意。
民房有個很大的特點,就只有一間房子,沒有廚房沒有衛生間。而且衛生間是好多人公用的,是非常農村的那種。而房東一家住着對面的小樓,樓裡有衛生間,卻不給我們這些租客用。我要是上個廁所,還得往右走一兩百米,河邊的小房間都是廁所。大小便全部流到河裡,那河水烏黑的能發亮。
第一次用特別的不習慣,但人有三急,我可以不吃飯,卻不能不上廁所。
工作也是提前聯繫好的,那家公司似乎很缺人,在電話裡和我聊了幾句就讓我去工作了。公司離我住的房子不遠,步行的話十分鐘就能到了。對這點,我相當滿意。 wωw▲Tтká n▲C○
住下來後,第二天我就去公司報道了。一進公司,我被眼前的景象嚇到了,地上全是紙,紙上有各種各樣的圖,我都看不懂。
一個男人仰頭靠在椅子上,睡的昏天暗地。嘴巴大張着,有很小的呼嚕聲從他嘴裡發出。他左手捏着畫稿,右手的筆已經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