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淙爍嘆氣:“我們已經很老實地說過很多次了,可你們就是不信,我們又能怎麼樣呢?”說着,莫淙爍又將桌上的水杯從這端瞬移到了另一端。
魏薪給他鼓掌:“魔術玩得不錯。聽說魔術師很賺的,前途無量啊小子,所以快點老實交代吧,有什麼案底啊,不涉及殺人的都不歸我們組管,趕緊說,我好把你們倆交到別組去,再不說我就當你們默認你們就是因爲犯了殺人罪纔不得不把過去的痕跡都抹乾淨的。”
莫淙爍和沈灼對視了一眼,然後同時嘆氣:真話不被相信又被要求老實交代,這讓人怎麼說呢?
“其實我們是外星人。”沈灼說。
“繼續編。”魏薪的外表看上去是個魯莽大叔,可交談中卻意外地很有耐心——當然,他不信實話,再有耐心也白搭。
“這麼說吧,”莫淙爍開口,“我們原本在大街上走得好好的,然後突然天旋地轉,等再腳踏實地時,我們就在兇案現場了。之前我們一直是合法公民,但是被你們逮來後我們發現,我們成了黑戶。”莫淙爍覺得這地方的科技程度和他上輩子挺像,於是他說,“我猜我和我的愛人大概是穿越了。”
魏薪先還聽得認真,等聽到‘穿越’二字,又露出了聽故事的無語神情,不過卻依然沒有表現出不耐煩,甚至還有閒心八卦了一句:“你們是戀人關係?”
“我們是夫夫關係,有結婚證的。”沈灼糾正。
魏薪‘哦’了聲:“同性婚姻法最近討論得熱火朝天,據說贊成的人佔了上風。你們來自該婚姻法已被通過的未來?”
“我們來自這種婚姻法早已被通過的異時空。”莫淙爍說。
魏薪哈哈大笑:“你們倆挺有意思的,先在局裡待着吧。等我們把兇手抓到你們就差不多也該被釋放了,就看是重辦戶籍還是轉進精神病院,你們考慮一下吧。其實我建議你們先編個正常的故事脫身,然後再發表小說繼續講你們那些充滿了想象力的玄幻故事。我女兒特別喜歡這類故事,你們以後出書告訴我一聲,我一定捧場。”
“不過,”魏薪臉色一肅,“前提是,你們真是清白的,我個人直覺相信你們與本案無關,但是,”他重點看向沈灼,“如果查出來你們殺過人,殺過不止一人,我也不會覺得驚訝。”
沈灼懶洋洋地擡了下手:“我沒殺過人,連人人得而誅之的死靈法師都沒殺過,”雖然砍過,但沒砍死啊,“只殺過魔物,魔獸殺得最多。”
“……最近魔幻大片看了不少吧?”魏薪問。
沈灼疑惑了一瞬才利用莫淙爍的記憶反應過來‘魔幻大片’是什麼意思,博雅大陸沒有這種說法,相似的有,魔法片、武鬥片、職業者片、戰爭片等。
“需要幫忙查案嗎?”在沈灼對應詞意的時候,莫淙爍問魏薪。
“你們現在是嫌疑犯,查什麼?”魏薪好笑。
“確實還很生疏,不過,可以當做練習,魏警官姑且看看吧。”莫淙爍笑道,然後擡手在製造了一片水幕——製造水幕不需要擡手,不過有個動作表示這玩意是他造出來的,以免突然出現嚇着魏大叔了。
魏薪略驚,下意識看了眼還在工作中的監視器,沉着臉看向莫淙爍。
“請看大屏幕。”沈灼調侃似的說。
“我們絕對沒有惡意。”莫淙爍保證,“我只是想回溯一下案發現場的情況,我的信息讀取能力還不太強,不過好在案發也沒多久,一個小時應該足夠用了,我看着是足夠了。”
說着,水幕上顯示出了案發房間門剛被撞開的那一幕,然後畫面閃動,顯示出莫淙爍二人憑空出現在屍體旁的那一刻,接着畫面再次轉換,停止在受害人還活着時,之後像放電影般,劇情從這裡沿着正常時間線進行了下去。
還活着的被害人拿着電話正說着‘不行,我不同意’,表情有些不好,邊說話,他邊打開了檯燈,接着走到窗邊拉上了窗簾,同時情緒有些激動似的說‘這不可能,你跟他說,我絕對不會答應,這不是可以商量的事情’,大概是因爲太激動了,他似乎沒有發現,被打開的窗戶防盜欄外,一個男人正靠牆站着,就在窗外,有躲避之意,但躲得很拙劣,或者也可能是被什麼吸引了注意力而出現了疏忽,水幕上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見他的身影,不過由於角度的關係,並不能看見他的面部。
被害人拉上窗簾後就走到了桌前,從抽屜裡拿出了一個文件袋,‘我在看’,他對電話那頭的人說,‘但我不認爲我會改變主意,這太荒唐了’,風將拉上的窗簾吹動,陽光時有時無地照入房間,照到被害人的身上、臉上,這些陽光似乎讓被害人更加煩躁,他嘟囔了句‘該死的太陽’,隨手將文件袋放在桌上,往窗戶的方向轉身,這時手機那頭人說了句什麼,被害人笑了聲,‘是,是,我就是夜行動物,我……’話沒說話,他嚇了一跳,被風吹動的窗簾旁站了個人,距離他不到兩米。
被害人張着嘴,從口型上看似乎是要發出‘你’字,但下一刻,他看到了那個突然出現的人手上的反光,接着一刀插入他的腹部,他發出慘叫,然後又一刀,割斷了他的喉嚨。
被害人被推到在地,兇手拿起桌上的文件袋,從窗戶跳出,還順手給合上了防盜欄。這時倒在地上的被害人的身體還在輕微抽搐,動靜漸漸變小,直至徹底靜默,風依然時輕時重地吹拂窗簾,不久後,窗外出現探頭探腦的鄰居以及物管,再一會兒後,沈灼二人憑空出現,緊接着便是房門被撞開。
畫面到這裡結束,水幕又恢復了最初的平靜,不過莫淙爍並沒有立刻撤銷水幕,依然放在那兒,呈現鏡面的水幕現在照出魏薪大叔張口結舌的傻樣。
“能清晰看到兇手的正面嗎?”開口時,魏薪卻問了案件的關鍵問題,而並沒有立刻糾結這影像是從哪裡來的。剛纔的短片雖然在兇手動刀的那一刻是正面照,但由於光線的原因,並不能看清,出圖後處理一下的話,倒是應該可以得到一張不錯的圖,但魏薪敏銳地覺得莫淙爍可以直接提供更好的。
“有啊。”莫淙爍照顧魏薪承受力地,用手指點了點水幕,這次水幕上出現了一張靜態的圖,正是兇手背靠牆站在窗邊時,之前的影像角度是從房間內往外看,於是穿着連帽衫拉起帽子的兇手看不到臉,但這次的圖的視角在窗外,確切地說就是兇手正對面,特寫,圖的角落背景是被害人手拉窗簾。
莫淙爍的服務很貼心:“我現在還不能直接將圖印在紙上,不過,你們可以拍照。”
魏薪沒有找旁人,親自拍了張照,然後交代手下人立刻去查這人,他還沒有完全相信莫淙爍提供的影像,但作爲參考,他肯定也不會放過這麼個嫌疑犯。將事情交出去後,魏薪重新坐到莫淙爍二人面前,表情嚴肅了很多。
這兩人被抓來後是搜過身的,其實也沒什麼好搜的,清清爽爽的一條褲子一件衣服,還都是修身款,沒有附帶衣兜褲兜等任何口袋,一目瞭然。除了沈灼手上戴了一塊手錶外,兩人全身上下再沒有任何首飾紋身之類干擾視線的玩意。手機、鑰匙、錢包等正常人都會隨身帶的東西,他們是一樣沒帶,將隱藏身份執行得相當徹底。
要非說還能有藏東西的地方,那除了體內,可能就只有莫淙爍那頭長得過分的頭髮了,不過掃描後也沒發現,當然,也有可能是掃描儀器檔次太低纔沒發現問題。
莫淙爍暗道:就算告訴你們我們的東西都在伴生空間裡你們也不會信,非鍊金製品的掃描儀掃到下個世紀也掃不出來,所以我就懶得說了。
沈灼:你們沒檢查腰帶,內裡有乾坤喲。不過,算你們知進退,拿儀器掃描,而沒有人手摸上爍爍,不然我真的要砍人了。
魏薪確定這兩人身上沒有任何錄像也好放映也好的工具,再說影像播放時,是直接從那水幕透出的光,沒有其他光源。
這兩個人不會真是魔術師吧?看起來挺高端的啊,比電視上那些明星級魔術師看起來有料多了。魏薪腹誹——作爲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他依然在從科學的角度思考這兩人是如何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出這種魔術把戲的,比如說,藏了某種他們局掃描儀探測不出來的微型放映器,然後進來時快速扔在了地上,放映器投出了水幕以及後續的影像。不過,時間配合得這麼好,他們倆手上應該還有個微型控制器。
魏薪的視線在地上掃來掃去,尤其是莫淙爍已經撤去水幕的那一塊地方。
已經撿走了嗎?可是我一直盯着他們,兩個人都沒有過俯身的動作,手也一直按照要求放在桌面上,沒有可疑舉動,那麼是腳上的問題?魏薪越想越多,但絕對一絲半點都沒往相信二人的玄幻故事上靠。 綁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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