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港池爲難:“但這涉及到隱.私。”
沈灼非常無所謂:“那真不幸,要不你們就放棄回家?”
兩條人魚頭碰頭地左右權衡,那黏糊勁兒一點也不像是會爲了在別人面前親熱而不好意思的樣子。
兩天後,正午時分,在魔法師學院的池塘中,在秦素晚和沈灼及莫淙爍倉鼠的注視下,四位樂從客人進行了場景重現。
——什麼,秦老師只給了三個小時時間?別在意,學生們磨一磨,只要不涉及原則問題,老師們經常都是會心軟的。
魔法師學院爲了方便學生感應元素,設置了各種環境,其中池塘就是爲水系學生所設,佔地面積本身不算太大,不過加上了空間陣,使其使用面積達到中型湖泊的大小,四人怎麼折騰肯定都是夠用的。
沈灼將莫淙爍置於懷中的陰影處,他們倆這麼好心地全程陪同,主要是因爲他們發現與這四位接觸的時間越長,他們關於樂從的記憶就找回得越多,純粹的利己思維,絕對不是在助人爲樂。實際上,沈灼今天一點也不想來,因爲場景重現的過程中,兩條人魚是要表演親熱的……簡直讓他這個天天揣着嚮導還被迫天天吃素的哨兵想狂躁。
莫淙爍已經無法安慰他了,因爲這當口什麼也做不了的嚮導說什麼都像是在刺激狂躁。
莫淙爍決定只賣萌。
可惜沈灼不買萌寵的帳,他一心只要嚮導。
“這詛咒真挺損的,”一心兩用的秦素晚點評,“不過顯然你們已經得到了深刻的教訓,以後肯定不會輕易再答應咒術師的要求了吧?”
這幸災樂禍的語調。沈灼:“我校不是鼓勵各職業合作的嗎?老師您這麼鼓吹職業歧視真的好嗎?”
秦素晚:“歧視?你定義的歧視夾帶畏懼?合作是建立在彼此瞭解的基礎之上,你們明顯就對咒術師不夠了解。連談合作的資格都沒有。要了解優勢,更要了解害處,本校作爲綜合學校,給了你們輕易接觸各職業的機會,你們居然不好好利用?以爲找預言師要個預言就算接觸了?我校預言師有代表性嗎?”
“怎麼沒有?”沈灼反駁,“我校預言師是貴族預言師的代表。”
秦素晚:“就是不願意付出高昂代價,表演性質大於實用性質。”
沈灼:“也不用這麼貶低吧,反正預言這個東西,怎麼樣都是很坑的。不說出來,毫無意義;說出來吧,又改變了未來讓預言失真。”
說話間,施隨蕭的繪製已經接近尾聲,兩條人魚在水面之下吻得如癡如醉,秦素晚搖搖頭,說:“確實有空間系的能量波動,但是,這種程度根本不可能破開時空之門,連能不能瞬移都得看基材好不好。”
秦素晚說完時,本以爲沈灼會接口說一說那所謂的‘膜’是怎樣的材質、作爲魔法陣的基材會不會有奇效——沈灼在這方面所知有限,但是莫淙爍雖然技能有點跑偏可好歹也是空間系,實際接觸過的材料不可能一點也沒看出來其屬性——結果沈灼一聲不吭地低頭做深沉狀。
秦素晚探頭去看,沈灼火速扯出一張牀單裹住了倉鼠。
秦素晚:“……”哨兵的醋勁兒已經大到這種程度了?全身被毛覆蓋的都不給看?還有這牀單也太大了吧,幾百只倉鼠都夠裹……了?
秦素晚還沒腹誹完,就見牀單中的物體迅速變大,最終變成了成年人的體型,變大的過程中沈灼始終控制着牀單,讓其既不妨礙變形,又不勾勒出身材,而且不會走光分毫。很顯然的,雖然還沒見到臉,但秦素晚已經知道是莫淙爍恢復人形了,在向軼的詛咒並未到期的現在。
看着繪製完成往這邊過來的施隨蕭和魏媛,秦素晚倒是對他們的魔法陣來了點興趣:明明是空間系的能量,居然還帶解咒功能?
沈灼沒有半點研究興致,他只興高采烈地抱住了全身裹牀單的愛人。莫淙爍好不容易纔扒拉下牀單把自己的臉露出來透口氣,沈灼又趕緊將扒下的牀單邊緣給他裹在脖子上,說露頭就只露頭。然後還覺得牀單太薄了,雖然看不到肉但是抱緊後身體線條還是繃出來了,於是又給裹上一件長款大衣,沈灼的,套在莫淙爍身上直接垂地。大衣不僅厚而且全身帶毛,保證不顯身材。
——非常保暖,就是妨礙活動且太過保暖根本用不上。沈灼那耐寒性,大冬天打赤膊玩雪甚至都不是成爲職業者之後才幹的事,於是一次也沒穿過。長輩們給禮物永遠給不到點子上。
本來想對樂從魔法陣分析點什麼的秦素晚見狀只能表示:“回去吧,整理好了再說。”
“魔法陣的結果千萬要告訴我們。”在被沈灼抱起來開始往宿舍走的時候,莫淙爍連忙對秦素晚說,被裹得動彈不得的他現在也只能動動嘴了。
秦素晚:“放心,肯定在你們空下來之前我這邊就給結果了。”等素了一個多月的哨兵吃飽喝足,在那之前,向軼還要先搞清楚被解咒的事情,以及扯皮一會兒意外中斷的寵物試驗要不要繼續的問題……怎麼看也是自己這邊的分析更快。
魏媛捧着臉目送沈灼二人離開,重見魔法師大人的喜悅化爲了祝福:“好好享受啊,大人。”
莫淙爍:“……”享受個鬼、大人個鬼,會不會說話?
沈灼倒是回頭給了魏媛讚賞的一瞥,然後加快了回宿舍的速度。
“惡狼先生真好哄。”魏媛感慨道。
“能好好稱呼人嗎?”總是被稱爲‘吸血鬼先生’的施隨蕭始終對魏媛那些充滿了腦補色彩的稱呼方式適應不良——‘先生’、‘大人’什麼的像是敬稱,但再加上前置可就不太對味了,總覺得……像是給幼兒講童話故事時的那種調調,類似於太陽陛下、月亮殿下這種的吧?
“……”魏媛猶豫了一會兒,似乎有些懊惱給尊貴的吸血鬼大人帶來了不快的樣子,“那……施,施先生?”她試探着喊。
聽着像屍先生……不對啊,同族這麼喊自己的時候他沒這麼聯想過啊……是語氣的問題,還是,人的問題?施隨蕭想了片刻,覺得自己真無聊,居然跟生命短暫的人類較真,本想如往常那般高冷地不做反應,但是想想他們現在身處異鄉只能相互依靠——那兩條開始之前還扭扭捏捏、現在親熱起來卻沒完沒了、連場景模擬結束了、已經喊了他們幾遍他們都沒聽見或者不想理、還繼續熱情如火、眼見着就要不顧地點上演限
限制級的人魚可以忽略不計——施隨蕭耐下了性子,說:“你隨意吧,我沒關係。”
難得對人類友善一回卻因爲前言不搭後語、態度反覆無常而讓魏媛越發困擾:到底該怎麼喊吸血鬼大人您不能直接告訴我嗎?對不起我笨得都讓您覺得無法溝通了嚶嚶嚶……
秦素晚看看這兩位又看看還在水中的兩位,覺得樂從的生物挺奇詭的。人魚沒有兇暴,血族沒有高傲,人類……好吧,人類什麼性子都不算怪。憑人類的數量和熱愛內鬥的天性,本來就別想約束出統一的對外形象來,尤其再排除掉陰險、貪婪等負面印象的話,正面意義上或者中性意義上,那就更難得出共性來了。
——如果施隨蕭能讀心,那麼他一定會對自己的形象定位提出異議。施隨蕭在樂從時還是很高傲的,只是來了博雅後,發現一整個學校的人個個都能吊打他或者起碼也能跟他打個勢均力敵,更糟的是他還有求於這些人,於是他不得不低調、謙和,以免被揍或者被趕出去。所以他並不是失了血族的氣質,只是識時務而已。
秦素晚替兩條太過投入、無視了環境的人魚設了屏障不讓人看到後,問魏媛:“說說你是如何得到這張圖的吧。”
魏媛得到圖的過程很簡單,和以往一樣,羣裡有人查資料時查到了新鮮玩意,然後分享給大家。有人將新資料放入了正在寫的小說情節中,有人存起來備用,也有人,比如魏媛,拿着來源存疑的資料當做旅行附加品抱着玩笑的心態親自試驗真假。
秦素晚:“所以說,你也不知道它真正的出處?”
魏媛不好意思:“嗯。因爲這種事情發生得太多了,一般都不會追問,除非試驗時發生了意外。不過,如果是來路不正,比如盜墓品之類的,分享資料的人會在分享時就說出來,不說的話,就意味着只是普通來路,比如圖書館中對外開放區域裡的書、公開的網上資料或者書店裡的暢銷書這類的。”
秦素晚:“那麼,分享這個圖的人你瞭解嗎?”
魏媛:“不能算太瞭解,但也是老熟人了。我們靈異愛好者的圈子不算大,流動性也比較小。那些只是出於一時好奇而探聽的人是進不來圈子內部的,能進來的人都是經過了考察期,圈子裡每個人都給了意見,半數以上同意才能正式入圈。分享這圖的人已經入圈七八年了,本身是在一個圖書館當管理員,經常可以接觸到一些比較小衆的書籍,分享資料的頻率是比較高的,在問題資料的分辨和標註上也一直很規範,我覺得他是可以信任的。”
秦素晚:“他的信用問題倒不用太懷疑。如果是由你而非施隨蕭繪製這圖,或者施隨蕭繪製時人魚沒摻合,再或者繪製的時間並非正午,那應該是什麼反應都不會有的。所以說,殘缺了那麼多條件的單薄的一張圖,大概是哪個不知其所以然的人照貓畫虎亂複製的,流落在什麼書籍上都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