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駕駛的軍用機甲是爲戰鬥設計的,挖掘地面的效率非常低,之前爲了救馬克他們,孫坦把武器倉裡的彈藥都打空了,現在他們只能一點點挖了,孫坦的探測器上顯示的信號非常明顯,就在這片區域地下,誤差不超過十米。
長期進行開採工作的馬克也發現了這塊地的不正常,月球表面的地質要比地球密度高很多,隨便找一塊地挖下去,就沒有挖不到岩石的,層層疊疊的地下岩層是礦工最頭疼的東西,最硬的地層能把礦鑽都給崩斷,然而這塊地區卻地質鬆軟,往下挖到十米了也都是柔軟的月壤。
馬克把機甲一邊的子彈發射倉卸了下來,建造成了一個簡易的鏟子,操作機器快速挖掘,在鐵片的不斷翻掀之下,白色的月壤快速翻飛,在空中飄舞成一道道綢帶般的軌跡,一直飄向高空中,以往工作的時候馬克都會避免這種情況發生,以免月壤進入機器中引起故障,不過現在他也顧不得這麼多了。
孫坦和妮娜則在附近繼續尋找線索,孫坦發現地下的信號以某種規律在進行活動,他抓不準它的規律是什麼,應該是某種很大的循環,肯定不是隨機的,不過影響因素太多了,沒辦法準確測量清楚。
天空中那幾道藍色弧形還掛在那裡,新生號已經到達月球上空了,進入月球軌道後艦隊將利用月球引力進行角度矯正,接下來會直奔地球進行支援,這個過程應該會持續很久,艦隊上的人也不清楚地球發生的情況,他們會先調查神秘的白色方塊,並且試圖和地球建立聯繫。
至於爲什麼他們沒有和月球方面溝通,目前還不知道理由,但既然他們願意回來,就證明他們還沒有放棄地球。
很快馬克清理出了一大片挖掘區,現在他更確認這下方有問題了,他清理出的區域呈現出一個模糊的圓形,很可能這裡原先就是一個巨大的洞口,因爲被風化掩埋才逐漸變成了今天的樣子。
“孫坦!妮娜!上來,我們直接衝下去。”馬克通過通訊器呼叫着他們,他感覺到機械傳來的震動感,底下只剩一層薄殼了,他完全不知道下面是什麼東西,但是現在已經沒有機會回頭了。
“找到了嗎?”孫坦興奮的跳上駕駛艙。
“嘿嘿,我說的沒有錯吧!”妮娜一臉得意的表情,笑得非常燦爛,等他們進入機甲,馬克關上了駕駛艙上的罩子,妮娜摘下自己防護服的頭罩,一頭秀髮輕盈飛舞。
“應該就是這了,你們看。”馬克拍下一個按鈕,機甲的顯示屏上閃起一片綠色,它緩緩推進到前方的區域,大概深入了十幾米後綠色便消失了,最前方變成了一團漆黑,馬克指着屏幕道:“這裡面是空的,探測波沒有反射痕跡,而且裡面還不小。”
“我們行動吧!”孫坦拉緊了自己的安全帶。
“坐穩了!!!”馬克全速開動機甲,重達百噸的金屬巨獸發出強烈的轟鳴,加大馬力朝地下衝去,機甲腳下的金屬履帶將月壤層層剝去甩到背後,然如拖着兩條長長的緩帶一般,在靠近底部的時候馬克拉起機甲的手臂,機甲迅速雙臂交叉在前方,重重撞在地層上。
和馬克預計的一樣,這下面果然只有一層薄薄的殼,他們只感覺到微微一點阻礙,只一瞬間就突破了地層,機甲快速墜入一片空曠的空間當中,展現在眼前的景象讓他們震驚不已。
機甲如同漂浮一般緩慢向下墜落,馬克突然感覺到一股失重感,彷彿永遠都墜不到底部,儀表盤上的高度數字確實在下降,但是馬克的感知已經變得虛幻起來了,其他人的感覺也是一樣的。
眼前的世界變成了純白色,白得有些亮眼了,他們在上面的時候並沒有看到任何光源,如果下面真的有這麼強的光線,馬克都已經挖到如此靠近了,這邊的地層又怎麼鬆軟,應該會有不少光線透射出來。更詭異的是,馬克看了一下機甲是探測器,屏幕上一片漆黑,證明攝像頭沒有捕捉到任何光線,但他們的眼睛卻是看到了光。
馬克不知道如何解釋這一切,就像他不知道怎麼解釋現在是不是在下墜一樣,孫坦和妮娜比他聰明很多,現在也處在迷茫的狀態,也許這就是高級文明留下的痕跡的,在他們看來再普通不過的東西,對於我們來說都是了不起的神蹟,如果在原始人面前展示手機和飛行器,他們也無法理解這些東西的原理,只會把你當做神明。
馬克現在很理解這種感受,當他的眼睛逐漸適應了這白光,他才意識到周圍並不是純白的,他看到牆壁上無數細小的迴路在攢動着,看上去像是電路,但這種結構的電路根本就說不通,淡藍色的光在迴路上流動着。
非要說是通路,還不如說它們更像是某種繪畫,即使看不懂,馬克還是感覺到一種莫名的美感,他自己也說不上來,但緊盯着這些藍線久了,會不自覺的深陷其中,沒辦法移開目光。
科學,就是美本身。
船隻的設計最符合流體力學的狀態,就是它最好看的設計,人們覺得體育運動的標準動作很美,也是因爲那是千百次測試後,得出的最符合人體力學的動作,古往今來的藝術品都在冥冥中靠近數學上的黃金比例。人在覺得一個東西非常美的時候,一定是它暗中吻合了某種科學內涵 。
就像馬克此時看到的這些神秘藍線一樣,它給人的感覺非常接近劫持了地球的那個神秘立方體,極簡、完美、標準,這是科學技術發展到極致後的超凡入聖,刪減掉任何多餘的東西,只保留最本質,最根源的內容。
什麼時候電線能夠演化成這樣,沒有任何導電介質的引導,電子一個一個排列成序,按照人們需要的方式進行運動,那一天,人類纔算是達到這個神秘史前文明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