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了一樣,管不平歇斯底里的大叫起來,死灰般的臉上呈現瘋狂之色,眼中赤紅一片。
“胡言亂語,你在胡說什麼呢”東宮仙帝居然搶在奈天之前開口,臉上滿是羞憤之色,“藍仙人,莫要再犯癡障,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哈哈,苦海無涯,回頭是岸,好一個回頭是岸”伴隨着仰天長嘯,血水不斷從管不平口中噴出來,險些濺到東宮仙帝身上,“回頭?你們讓我連回頭的機會都沒有灼華呢,把我的灼華還給我還給我……”
瘋了,完全瘋了,受了刺激,他一個勁的喊着灼華二字,血水噴了一地也不管,儼然得了失心瘋。
金小曲被眼前的一幕嚇呆了,他們在說什麼自己完全聽不見,眼中只有管不平那雙猶自帶血的眼睛。什麼叫做肝腸寸斷,什麼叫做行屍走肉,他到底經歷了什麼,纔會有這雙絕望至極的眼睛?
“仙帝,老夫當是什麼人有這麼大的膽子佈陣害人,原來你的門人本事還真不小,咦?讓我看看,居然還是個散仙。”
散仙二字猶如一道魔咒,管不平的笑聲忽然停了下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奈天,喉嚨裡發出咕咕聲:“灼華呢?她到哪裡去了,她沒有死,我找不到她的肉身,一定是你帶走的,無根珠裡沒有,你把她藏起來了。”
“藍仙人,你說什麼本尊不明白,但你若在執迷不悟,本尊就要替仙帝嚴懲於你了。”
奈天沒有表情,只有在紫薇大帝幸災樂禍的捧腹大笑時,才微微蹙眉。他將手平舉,位於齊眉的位置,地上的無根珠立刻飛身而起,落入藍冰花中,瘋狂的旋轉起來。
“荷花妖灼華,擅自偷取無根珠,試圖謀害東宮仙人,此舉識破,又自毀神形,折斷仙根,如此大逆不道之人,就算她有金剛不壞之身,也得永世囚禁,不得超生”
“好不公啊”奈天的話,管不平聽得苦不堪言,睚眥欲裂,“是那無恥上仙要強辱灼華,才逼得她出此下策,你們不查清楚,卻讓那上仙逍遙得逞,灼華是你的侍婢,你怎麼可以不救她”
管不平的話牽扯出了許多仙界內幕,荷花妖灼華之死,與奈天神君和東宮仙帝都有關。在場許多知道內幕的人都神色古怪,只有那些平日獨居星宮的諸仙君們一臉好奇,尤其是紫薇大帝,方纔挑釁奈天未得到好處,這會兒更是不肯罷休的嘲笑起來。
“奈天啊奈天,沒想到你最別人狠,對自己的人更狠,像你這樣無情無義的神,本大帝倒有些好奇你的心是什麼長的,是石頭?還是枯木?”
“天有天規,天法不容。”
“好好今天本大帝倒要看看,你們是怎麼執掌天規的”紫薇大帝拍手大笑,笑容卻未融入眼裡,“這個散仙應該是東宮的人,雖然脫了仙籍,卻與仙帝脫不了關係,他這次害了我們這麼多人,仙帝是不是應該有所表示,嚴懲不貸?”
“這……”東宮仙帝猶豫了一下,看看紫薇大帝,又看了看奈天,“神君,這件事情影響不小,已經死了幾個人,外面又傷了那麼多,可是藍仙人以前也是我東宮門人,現在雖說已離開,卻也代表東宮……”
“既已離開,就與東宮無關,既爲散仙,就已放棄仙籍,仙帝無須在意。”
奈天看了東宮仙帝一眼,淡淡一句,讓他鬆了口氣,與此同時,紫薇大帝的眼角挑了起來,又道:“既不代表東宮,又不代表執神山,那麼神君,現在是不是應該將他就地正法,以示公平?”
無數的目光落在因爲失血過多,而眼神迷茫的管不平身上,似乎已經認清了灼華確實已死的事實,他的眼中成灰,完全喪失抵抗。
面對他,奈天不帶情緒的祭起藍冰花,手中光芒四射,凝聚成耀眼的寶藍。越美麗的東西就越危險,每個人都被這肅殺的顏色鎮住,情不自禁屏住呼吸。
不要啊
喉嚨滾動幾下,金小曲發出無聲的吶喊,儘管這一切都是管不平害的,可是一看見那雙死灰色的眼睛,她就是提不起恨意來。
愛情這種東西,不碰則已,一旦染上,則必然傷身,這個人真的好傻,好傻。
“小曲,幫個忙,把紫金笛拾過來。”
每個人都在聚精會神的看着前面時,有人突然說話,金小曲幾乎是在第一時間轉過頭。
是湘子,方纔爲了救自己,他傷到了後背,可他現在卻自己站了起來,背靠着斷垣微微喘氣。順着他的目光,一道紫光立時落入眼中,金小曲只猶豫了一小會兒,便悄悄走了上去。
“一會兒不管發生什麼,你都要捂住耳朵,什麼都不要想。”
接過紫金笛,湘子露出淡淡笑意,這還是他第一次面對她露出發自與內心的微笑,只是這笑容太短太古怪,來不及細想,就被刺耳的高音代替。
聽慣了湘子優雅動聽的笛聲,這種刺耳的魔音剛剛響起時,金小曲難以抑制的哀嚎出聲。像是知道她的痛苦,他迅速往前幾步,目光連閃,笛聲直指奈天。
“藍師兄,走,這裡有我”
甫一聽到笛聲,地上的管不平早就擡起頭來,而湘子在大叫他的名字時,兩人目光相對,眼中立刻多了些什麼。
“往哪裡逃”
一道藍光照到湘子身上,笛聲驟然而止,大家都恢復清明,但就是這一瞬間的空當,管不平突然嘿嘿冷笑幾聲,帶血的身影變得模糊,一眨眼就消失在空氣裡。
這裡是傀儡陣,陣眼還沒有破開
幕後之人就這麼輕易逃走了,在場這麼多人裡,最爲氣憤的當數紫薇大帝。他幾乎是瞪直了眼,鬍子都飛了起來,“老夫差點忘了,這裡還有個東八仙仙帝,你這次還有什麼說法,總不能說這個人也與你們沒有干係”
“韓湘子確實是我東宮仙人,但我們之前並不知道幕後之人也是東八仙。”
方纔東宮仙帝確實想要出手,但沒料到湘子會沒有施展法術,而是用的仙器。
紫金笛本是南海紫竹林所生,靈性十足,後又經龍族千年孕化,更是能夠破擊破魔障,迷惑人心。方纔湘子的那首鎮魂曲,用了他的全部仙術,偷襲成功別人時,卻狠狠傷了自己的魂力。
湘子一下子被人擒了去,押在管不平之前伏法的地方,金小曲手足無措,急得淚水都流出來。
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
她一直覺得這個管不平有些耳熟,姓藍,是散仙,愛人又是隻殞命的荷花妖,這些東西放在一起,擺明的就是那個藍采和。誰都知道東八仙最重情重義,這種時候湘子必定會捨身相救,只是他救得了別人,卻救不了自己。
“神君,你看該怎麼辦?”
這種時候東宮仙帝又說話了,耳根微紅,六神無主,他凡事都要詢問奈天的樣子幾乎讓人懷疑他到底是不是東宮之主,不過真正有這個想法的只有金小曲,其他人都沒有意識到這些。
看着這樣的兩人,金小曲又急又氣,傻蛋奈天,他難道不明白自己在被東宮仙帝當槍使嗎?誰知那杆笨槍不但心甘情願,反而甘之若飴,將反面人物的本質發揮到極致。
“事發突然,此事還來不及論斷,但他既然來自東宮,就理應交由仙帝親自審理。”
“包庇,這是包庇你們兩個太仗勢欺人了”紫薇大帝簡直氣抽了,這麼大的年紀,屢次被人打擊,已經有些吃不消,“毀我昂曲星君之時,你們可是毫不含糊,一個衡陽殿主難消我心頭之恨,今日我定要讓東宮一人陪葬”
“你說什麼?道衡仙師怎麼了?”
金小曲一直心急如焚,紫薇大帝口口聲聲說着爲昂曲星君討命,一開始她還在好奇那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能夠讓一代星君之首如此庇護。可是聽着聽着,她就越來越覺得不對勁,莫非在她遭人傀儡術控制的時候,還發生過其他什麼事?
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奈天忽然朝這邊看來,冷冷道:“道衡違反天規,已被本尊就地正法,但這次仙道大會事發有因,乃有人用傀儡術使然。先是道畢仙師被下藥控制住心神,然後是漫山傀儡齊力發陣,大帝若要追究,理當追究那逃逸的散仙,何必爲難仙帝?”
“爲難?難道放走那散仙的不是東宮的人?”
是啊,湘子放了藍采和,自然與東宮脫不了干係,現在他被那麼多人用仙威壓着,一旦判了死刑,簡直就是插翅難飛。金小曲插不上嘴,只能一個勁的朝奈天使眼色,畢竟她現在還勉強算是執神山的人,希望能求得組織上的庇護。
奈天突然沉默了,垂眼不知在想些什麼,片刻之後他突然開口,直接讓紫薇大帝暴走。
“不行人,得給仙帝留下。”
奈天神情淡淡,語氣卻不容拒絕,東宮仙帝感動不已,若不是形勢不允許,他幾乎想要飛撲上去。
但他們是滿意了,紫薇大帝卻紅了眼,犀利的視線狠狠瞪向除了星君之外的所有人,最後目光一轉,居然落在金小曲身上。
“好好你們要留人,本大帝也奈何不了,但是這個凡人我必須帶走,老夫知道她與東八仙的關係,一動則萬動,我等着你們尋到中宮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