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是幹什麼去?急急忙忙的趕着投胎呢?
來君常來這麼久了,從未見常來君如此匆忙,他幾乎一直待着天階南角,優雅從容的觀察來來往往的仙人們,神出鬼沒得連什麼時候離開的都無人知道。
金小曲愣了一下,尷尬的待在原地,隨後想到什麼,趕緊將門合上,也小跑着追了上去。
肯定是他剛纔在憑欄邊看到什麼了,不然不會這麼緊張,莫不是下有場好戲正在開演?
難得有場八卦可看,而且還是與自己無關的,作爲最普通的市井小民,金小曲以最的速度第二個抵達現場。那是一個豪華的雅間,常來君的身影只在門口晃動了一下就消失不見,很顯然是殺進去了。
金小曲在進門時稍微遲疑了一下,她發現就在這個豪華雅間的隔壁,一條走廊之隔的正對面,就是她與藍采和定下的普通雅間,現在也不知藍采和怎麼樣了,要不要先回去跟他打聲招呼,報個平安之後再出來?
但是一琢磨,還是改變了主意,藍采和似乎非常反感這個地方,如果真要回去找他了,一會兒肯定沒法再溜出來,反正一會兒是等,兒也是等,不如讓她偷偷看一眼,知道是什麼事情能讓這位大人親自出馬之後再離開。
這麼一想,她就心安理得的把頭探了進去,屋內很暗,一時看不清東西,燈火好像被掀翻了,只有旁邊帷幕後透過來的些微亮光。又過了一會兒,等光線慢慢適應下來時,再往四周去看時,頓時感覺怒氣衝頂,嘔血撞牆的心都有了。
他祖母的,就知道這個世上沒有免費的好戲可看,只是爲什麼她總是這麼歹命,隨便一有人鬧事,就能鬧到自己身邊的人上來。
只見這間豪華雅間已經亂成一團,地上都是些瓜果酒水的殘渣,屋內一共有四個人,正當中的是常來君,背對着大門看不見樣子,最東面的角落裡還站着兩個,一個是滿臉通紅的桃夭仙子,另外一個居然是劍拔弩張,怒髮上衝冠的藍采和
我的個親哥啊,你怎麼啥地方不好待,偏偏跑人家房裡來
雖然還弄不清狀況,金小曲卻直覺着出了大事,心裡琢磨着這位大哥怎麼會跟桃夭仙子混到一起時,正好看清了屋裡最後一個人。
那人一直站在陰暗的角落裡,身上染了大片污漬,模樣不怎麼容易看清,但這時金小曲更寧願自己看不清,因爲那人不是別人,正是許久不見的開陽上仙。
怎麼會是他?
心中冒出一個接一個的問號,對於這個人,她的感覺只有大起大落。從一開始的知道下凡需得乞求上仙,到她對上仙的美好追求全都毀在這個人的身上,簡直就是一場悲劇,如今又遇到他,怎能不感觸這個世界實在是太小。
世界小,屋子更小,這裡是是非之地,也不知該走該留。就在她矛盾不安,左右徘徊時,藍采和居然看見她了,那雙怒瞪的眼睛眯成一條直線,居然使了個“你過來”的眼神。
有沒有搞錯,和人幹仗也能這麼酷,知道躲不過,她乾脆暴露目標,只不過在走過去時刻意繞過了常來君,不敢與他有任何身體接觸。
“我的哥兒啊,你在幹什麼呢”
慌張向桃夭使了個歉意的眼神,金小曲忙拉下藍采和一直平舉的手,這傢伙有傷,雖然吃的丹藥能暫時穩住,可也不能動不動的跑來跟上仙打架啊。
“妹子怎麼可以待過這種地方你知道來這裡都是些什麼人嗎?道貌岸然,衣冠禽獸,完全把女人不當人”
這還用你說,我早就知道了,金小曲在心中哀嘆,同時示意他不要再繼續下去,桃夭就站在他身後,臉沉如水,估計再說個幾句這位仙子姐姐就要動粗打人了。
可別看藍采和平時很精明,現在卻突然犯了傻,發現金小曲在看他後面,她居然猛地回過頭,直指桃夭仙子怒罵道:“老子最瞧不起這種女人,修煉成仙也改不了水性楊花,什麼人不能伺候,居然會伺候開陽那種虛僞的老雜貨”
“大哥,不要再說了”
這嘴巴也太毒了,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活手段,雖然她一開始也不能適應君常來的生活,可是後來也知道,有桃夭在,這裡的姑娘們才能賣藝不賣身,雖然**的碰觸是不可能避免的,卻絕沒他口中那麼齷齪。
“爲什麼我不能說,她敢作我就敢說妹子,你知道大哥在這個世界上最恨的人是誰?不是奈天神君,而是他”
藍采和的手又舉了起來,直指開陽,滿屋子都沒人說話,只有各自怒極的喘息。金小曲暗道麻煩越來越大了,連忙伸手去攔他,所以沒有留意當藍采和說出奈天的名字時,桃夭的怒意居然慢慢收起,露出滿臉的驚訝來。
“你是哪裡來的小畜生,竟然敢辱罵本上仙,知道東宮是什麼地方嗎?像你這種剛剛得道的小仙也敢如此囂張,真是仙威何在,今晚本上仙必要替天行道,將你拿下。”
差點忘了,藍采和易容成了別人的樣子,所以沒人認得出來。他現在的扮相是個愣頭少年,雖然陽剛之氣十足,但卻沒有一點官場混過的樣子,所以開陽怒極之下,先是用仙階來壓他,等壓好了再真槍實彈的幹。
但是有一個人比他出手更,幾乎是在開陽招出法器的同時,一道黑影憑空出現,瞬間將他的手抓住。
常來君的動作實在太了,誰都沒有看清他是怎麼從原地消失的,心中駭然,開陽緊張得臉色大變,但更讓他痛苦的卻是自己的手腕,被常來君兩指一夾,居然痛得有些抽不上氣來。
“你是何人?要幹什麼”
“君常來的主人,來抓你。”
一道冷冷的聲音,幕內溫度霎時低了幾分,常來君立於人前,黑衣黑斗篷宛如夜魅,不用多言便有煞氣纏身。
開陽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但身爲上仙,他很清醒過來:“君常來還有主人?本上仙怎麼從未聽過,不過就算你是主人又如何,這裡開門迎客,本仙是看得起桃夭才讓她接客,你又能奈我何?”
“桃夭從不接客。”
開陽說的再多,常來君淡淡一句,就讓他積累起來的氣勢分崩瓦解,又氣又惱之下,居然笑了起來:“不接客?不接客那你們開君常來做什麼?難道說是這裡人多嘴雜,好知道些仙宮秘事?”
仙宮秘事?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開陽反咬一口,卻讓金小曲長了個心眼兒。君常來的秘密別人可能不知道,但她卻略曉一二,常來君和炎離夜夜在天階南角窺探,他們難道真的那麼無聊和變態嗎?
若說她不瞭解炎離時還可以這麼懷疑,但經過後面那段時間的相處,她知道那位妖仙大人也不簡單,所以同理,這個被炎離以禮相待,恭敬有加的常來君也必定不是什麼單純的人。
果然,開陽可能還沒有發現,他說完這話,常來君的斗笠微微擡起來一些,夾在他手腕上的雙指改爲緊握,只聽得喀嚓一聲,有什麼東西斷掉了。
“啊”
開陽發出殺豬的慘叫,臉漲成豬肝色,他的右手腕無力的垂在下面,本來緊抓的拂塵一下子掉到地上。
“大人”桃夭難以置信的捂住嘴,驚訝的看着常來君將帷幕統統放下來,以他們所在的位置圍成一個圈,不再有一絲光芒滲入。
“桃夭,這個人交給你了。”
常來君鬆開手,開陽頓時滾倒地上,他已經痛變臉,卻能察覺出周圍環境大變,慌張之下,也不管什麼仙威仙法,破口怒罵起來:“你們想幹什麼?本上仙是東宮正仙,誰要是敢動我一根毫毛就會被仙帝發現,到時候罰你們天劫加身,形神俱滅”
他不說還好,一說根本就是斷了自己的後路,別說什麼毫毛不毫毛的,常來君已經捏斷他的手腕,被仙帝知道豈不是等同於形神俱滅?所以今天不滅了他,其他人哪裡還有活路。
只可惜有這麼多後顧之憂的人只有金小曲,其他人壓根就沒有這麼多想法,桃夭以一種看死人的目光看着開陽,就連藍采和也同樣這樣。金小曲離他近,感覺他激動得渾身都在顫抖,喉嚨裡發出類似猛獸撲食前的呼呼聲。
“桃夭動手,忍到今天無需再忍。”
常來君站在一旁,不加入這場殺人事件,只是靜靜的看。桃夭被他催促,已經將法器祭了出來,長長的荊棘藤甩到地上,發出啪啪的抽打聲。
眼看就要上演一場女王版的艾絲艾母,金小曲說不激動是假的,但就在她剛把注意力轉移到桃夭身上時,身旁卻傳出一聲長嘯,藍采和出人意料的搶先動手,一掌劈了出去。
這一掌不知使了他多大力氣,開陽用手去擋,卻被他連手一起拍到腦門頂上。金小曲記得他曾形容過他自己的修爲,但沒想到面對一個上仙,雖然是受了傷的上仙,卻也能造成這麼大的傷害。
開陽像是被拍傻了,躲來躲去擋不掉,居然一滾之下跳了起來,起身之後他並不是設法反擊,而是用眼陰森森的環視一圈,突然朝着毫無防備之力的自己撲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