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朝的槍裡已經沒有子彈,他從一個警察手裡接過一個噴火筒。夏落也把槍還給郭局,說也要一個噴火筒來。郭局不作聲,就近從一個警察手裡取了噴火筒來交給夏落。順便把手槍插在腰裡。
夏落連忙去問葉朝怎麼用的。葉朝跟他最簡短地說明了一下。
夏落和葉朝,在我一左一右。在手電的照射下,看見前面一個不大的水潭,水與地面相平,不知深淺。水面還在波動,晃晃蕩蕩衝擊着潭邊,嘩啦啦作響。水潭中央一個暗影,看不出來是水深形成的,還是有東西躲在水下。根據夏落說的和剛纔的動靜,那黑影應該就是年怪。
這麼多人圍在水潭邊上,年怪在水底一動不動。人和怪就這麼僵持着。郭局看向葉朝:“要不要開槍射擊?”
葉朝打量着水面,他在想着年怪離水面有多大距離,子彈在這個距離打到年怪身上還有沒有殺傷力。圍在水潭邊的警察都靜靜地等待着指令。
兩面山坡上,突然傳來沙沙的聲音。像是有什麼東西從上面爬下來。而且數量不少。這讓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好幾道手電馬上朝兩邊山坡上照去。
山坡上有風吹過,有草在晃。別的什麼也看不見。不知道的東西更容易引起人的驚荒。那沙沙的聲音越來越近。我們一邊看着水潭裡的年怪,一邊還得分心留意山坡上下來的東西。
郭局問葉朝:“這會是什麼東西?”
葉朝說不知道。
郭局說奇怪的很,怎麼只聽聲音不見東西啊,難道是看不見的東西?
葉朝說這麼多人在,手電亮着,哪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會不會是蛇鼠一類的小東西,被枯草擋着纔看不見。
郭局點點頭,這可能倒是蠻大的。
說話的空檔,那些東西已經來到腳下,果然是蛇,很多人都跳起來,沒有合適武器,也不能用手槍打蛇。有的警察乾脆就用噴火筒對付。有樣學樣,一旦有人開了頭,後邊的就都跟着做。一時間火光明亮。好在這些草不是很深很密,要不然會燃起一場山火的。
夏落對我和葉朝說:“不用慌,平原這裡的蛇沒有毒的,蛇又不大,咬上一口也沒多大事兒。”
我就奇怪,怎麼會有這麼多蛇。這山裡的蛇都奔這一個地方來了?不用問,是年怪召喚來的。事實也是這樣,這一次燒過之後,莽蕩山上多年很難見到蛇。
人蛇混戰進行得如火如荼。一大部分人都忽略了水潭裡的年怪。年怪一時也沒動靜,蛇羣卻爬來爬去直往人身上躥,所以這些人都把精力花在了對付眼前的麻煩上。
平原的蛇無毒,一點兒也不可怕,隨它咬上兩口也無關緊要。但是怕蛇是多數人的天性,所以那麼多警察一邊躲避着一邊對蛇發動火攻。
噴火筒是不能無限噴火的。這裡面最淡定的兩個人就是夏落和葉朝,他們抱着的噴火筒始終都沒動用一下。
正在這個時候,水潭裡嘩啦一陣猛響,年怪躍出水潭沖天而起。直接朝我撲來。我和夏落葉朝並排站在一起的,無處躲避。我對着年怪開了一槍。本來想多打幾槍的,就來得及打響了那一下。
夏落這貨,對着年怪就噴上火了,燒的年怪的毛滋啦啦響。年怪朝我撲過來的,夏落那噴火筒就隨着年怪動。他往外撤開一步。葉朝沒有開火,拉起我往一邊用力,把我甩趴在了地上。堪堪躲開了年怪的猛撲。
然後兩個噴火筒,外加回過神來的十來把手槍,讓年怪一撲出來之後再也沒有起身的機會。我原以爲年怪很難除掉,沒想到它就這樣報銷了。
郭局在年怪身上燃燒着熊熊大火時問葉朝:“要不要把火滅了,弄回去做個證據。”
葉朝連擺手說,那可不敢,等下再出什麼意外誰控制得了?
我爬起來,看着用不了多久就將化成灰燼的年怪對夏落說:“沒想到年怪這麼不經打。輕易就掛掉了。”
夏落說什麼樣的活物能經得住這麼大火地燒啊。厲害那是對古時候說的。現在這科技,拉開了明鬥,還真沒什麼東西敢和人類較真的。
葉朝唉了一聲:“揚子說的輕巧,還輕易就掛掉了,葛村一個村的人都沒有了。”
其實這不是最可怕的,我對葉朝說,如果年怪殺死更多的人,我們將會更難辦。
夏落說年怪沒那麼神,殺死的人多了,不見得能控制的完。按你說那意思,它只需要不停地殺人,就可以主宰地球了。
我想想也是,萬物相生相剋,不可能一家獨大,無法無天。
等年怪燃燒完畢,我們就從山裡撤了出來。
車隊回到葛村,葉朝說這麼多人屍體,還是要運回去。不然怕家屬接受不了。
郭局嘆息一聲,運過去也是件大事啊,一下子犧牲了這麼多同志。
葉朝說是啊,我們做的事又不能對外公開,所以連個合理的解釋都拿不出來。我報告給上級,不然回到那邊縣城也沒法交待,一般人都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這事兒對外的公開說法,能拿出去的理由,只能是在執行公務中遇見大批歹徒,這些同志都是勇鬥歹徒犧牲的。
郭局接了個電話。完後對葉朝說,武警部隊已經在路上,這裡天亮之前就會封鎖起來。估計明天一天,事情就得全部解決掉。這事兒誰也不敢拖下去。你若還做什麼事,一定要快,比如超度那些冤魂的事。
葉朝說我這就打電話找人來,天一亮就做,這事兒於公於私都得去做,於公是爲了這附近的百姓以後的安寧,於私是揚子對冤魂應承下來的。到時候你管放行他們進來,是一位德高望重的法師,你到時放他進來。
郭局自然答應。
那這些同志們的遺體,現在就送回去嗎?郭局問。
葉朝說這事兒也不能拖。人太多。你派幾個人手,把這車開回去,送到那邊
縣公安局。鎮上幾位同志的遺體,由縣公安局往下安排。交待那邊及時火化了吧。揚子,你也回去吧。
我對葉朝說別扯,你叫我和這些屍體坐一車回去,我以後怎麼過。這對未成年人很不利的。
郭局說坐別的車,我們這邊去的人還要回來,肯定要跟着輛車過去的。
我其實想在這兒看看,大批武警封鎖的情況會是什麼樣子,然後我可以在別人都進不來的時候跟葉朝一起進進出出,那絕對是個裝逼的機會。不過看來他們不想讓我在這裡,怕我不守規矩惹出什麼亂子來。
夏落說走吧揚子,這邊的事兒由葉叔搞定,你在這兒不定好的還是不好的。
我說那行,我們回去吧。
連飯也沒吃上,跟着遠城的警察坐車回到了我們縣城。上車時葉朝一再說,揚子,這事兒千萬當真,不能隨便往外說。
我自然滿口答應,也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那可是一個村子幾百號人,還有二十多名警察。葉朝囑咐,我也不敢亂說,我寧願把這事兒很快忘掉,最好忘得一乾二淨。
在縣城稍做停留,也沒工夫吃飯,又坐警車回到了鎮上。與鎮派出所交接什麼的不關我事。他們亂作一團,也沒人問我的事。
天麻麻亮了,我和夏落一起穿過鎮子,往高崗的方向走去。走大道過了後魯,夏落說揚子你回去吧,我得走了,你自己不要管那麼多事。經歷的事越多,你就會越明白,有很多事,都不是我們能管得了的。沒必要把自己搭進去。
你真的又要走了?我問夏落。
走了,夏落說,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可我爺爺不讓說,我也不敢問爲什麼,我家的家訓很嚴的。你只要知道,夏落對你沒有一絲一毫的惡意就行了。
我知道,我知道,這不害你又跑了這許多路,你等着,我回家騎車子,送你到鎮上。
夏落說不用了,我們還會再見的吧。上次我就以爲,我和爺爺不會來了,所以我爺爺特地消除了我留在別人那裡的記憶,誰知道這麼快,我們又見面了。像我爺爺說的,揚子你的事兒可真多啊。
我苦笑了一下,我也不想,偏偏都叫我遇上了,能有什麼辦法。對了,我那幾個同學,他們會有什麼問題嗎?你走了,我和葉朝還容易找到他們嗎?
夏落說他們會回來的,年怪都不在了,他們會清醒過來,應該不會有什麼事。揚子,年怪沒了,你就沒啥危險了,管好自己的事,別把自己搭進去。
我點着頭說成,成。我肯定不多管閒事。
夏落轉回身就走了。聽夏落說話,他爺爺肯定離他不遠。只不過不肯露面罷了,我得看看他爺爺長什麼樣,爲什麼一直躲在暗處幫我。
等夏落沿這條路往街裡走後,我從小學校後邊往西再折向北,如果夏落他們回鎮上去搭車,肯定得走西北柏油路,我跑快點兒可以躲在前面某處等他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