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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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特走後,守衛城門的士兵並沒有太把他的話當一回事,而是繼續回到同伴當中,幹起了三三兩兩嗑瓜子,吹牛的行當。

他們吹着天南、聊着海北。不過再怎麼聊,卻也只是殊途同歸,男人嘛,最後都會聊到女人身上,聊着今天的哪位夫人穿着什麼衣服,哪家的小姐去了哪裡,同時將自己的幻想添油加醋一本正經的說出來,博得周圍一陣陣的羨慕之聲。

——哇!哦!下次帶上我!

沒有人關心狼人侵佔了哪裡,畢竟,關他們什麼是呢?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着,讓那些平時高高在上,吃得好、住得好、穿得好,以及身邊漂亮女人多的人去好了。

所以關於狼人,在最初的消息傳來時,只在城衛兵當中引起了一小會的熱烈,就沒有人再次提及了。

短暫的離開,貴婦小姐的話題已經到了尾聲,勞瑞似乎錯過了精彩的部分,讓他不由一陣懊惱,心中精心編排的故事已經各自說完,話題就轉向了剛回來的勞瑞,連珠炮般的問題讓他應接不暇。

“剛纔那個騎士老爺跟你說啥了?”

……

“是啊,說啥了啊,他馬背上還有一具鮮血淋漓的屍體,不是讓狼人給啃的吧?”

正當他組織語言時,一個愚蠢的人說了一句愚蠢的話,讓場面一時安靜,讓勞瑞有時間一邊回憶一邊朝那人投去一個鄙視的眼神,這個叫做萊尼的麻子臉是剛加入他們的新人,一點常識沒有不說,還淨說廢話。他不由得瞅了瞅身邊高大的光頭。

不出意料,萊尼頭上立馬捱了一巴掌,差點被拍得撲在地上,他擡起頭,怒氣衝衝地想尋找到揍自己的人,但對上傑斯特那從上而下俯視的眼神,萊尼的氣勢就餒了,咬了咬牙硬是忍了下來。

另一個關係戶,嗯,更加強壯,勞瑞幸災樂禍的想。

“現在真是什麼貨色都往城衛隊裡塞,”傑斯特一臉鄙夷,又往萊尼頭上來了一巴掌,”渾身上下都是清淤,你家裡的狼沒有牙齒爪子的嗎?!”

“恩?要不要我在你身上示範一下,讓你明白那是什麼傷!”

按照慣例,勞瑞知道馬上就會有人出來打圓場,果然,有人攔下了傑斯特還要揮下的巴掌,像是憋着笑,”傑斯特,傑斯特咱們繼續說女人好了”

被拉着的傑斯特氣惱道,“跟這種人在一個圈子裡,簡直會拉低人的智商。”

那人憋着的笑終於漏了出來,他連忙找勞瑞圓場,”勞瑞,你快講講那大人跟你說了什麼?”

“額,哦,女人,”勞瑞連忙應道,他想了想,騎士老爺怎麼形容來着,”一個美到我不敢想象的女人!”

他成功的讓場面再次陷入安靜,大家一動不動的盯着勞瑞,那一雙雙眼睛裡的神色,分明是在說[就算編,也不能編得太離譜啊],隨即他們鬨笑着打破了沉寂。

“一個美到你不敢想象的女人?”

……

“哈哈,他果然識貨,知道你這單身漢的窘迫。”

……

“這城裡哪家的小姐我沒見過,還美到不敢想象,開玩笑!”

……

對待這種已經超出了故事範疇的謊言,城衛兵們絲毫不吝自己的嘲笑與鄙視,他們紛紛將自己的功力運作到極致,尋找一切的理由來反駁勞瑞。

很快,這邊的吵鬧將附近的幾個小團體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他們先是伸直脖子朝這邊望過來,似乎聽到了他們感興趣的話題,然後隨着[說什麼說什麼??]、[什麼女人?我好像聽見了女人??]、[是不是萊尼又吹牛了?!]等亂七八糟的聲音,他們推搡着擠了過來。

場面一時熱烈異常,衆人紛紛加入道對勞瑞的反駁與攻擊當中,讓身爲焦點的勞瑞不由得一陣緊張,其實說實話他自己都不信,什麼叫做美到不敢想象,再漂亮能有埃爾文家的那位艾米小姐漂亮?那可是全城單身漢的夢中情人。

或許不止單身漢,他憤憤的想,對於那些吃着鍋裡的大肉,還奪走別人碗裡湯水的人,單身漢們的心裡除了憤怒就是嫉妒。

但這是那騎士老爺說的,我只是複述,這黑鍋我不背,於是勞瑞清了清嗓子,雙手舉高往下壓了壓,就不再管身邊的吵鬧,理直氣壯道,”咳,咳咳!那騎士老爺是就是這麼說的,說待會有個極其漂亮的女人會經過這,其實我是不相信的。”

想了想,勞瑞補了句,“他說的時侯臉上還一副丟了魂的樣子。”

然而周圍再一次鬨笑起來,並且因爲有了更多的人加入,聲勢浩大,不過已經不再是針對勞瑞了,他們七嘴八舌的討論着,就像是一羣狼圍在一起,討論着哪家的羔羊身上的肉比較多一樣。

“再漂亮能比得過艾米小姐?”

……

“真是可笑,那個騎士老爺是沒去過酒館吧?”

……

“就是,酒館裡什麼樣的沒有?”

……

“別拿那些流鶯跟艾米小姐放在一起說!”

……

城衛兵又互相爭論了起來,勞瑞舒了一口氣,暗暗決定再有這種事,絕不當着他們的面說出來了。他胡亂的抹了把臉上的口水,看了看場中的衆人,氣氛越來越熱烈,勞瑞心中懷疑他們會不會打起來,卻是越想越覺得有這種可能。

他突然發現自己站這麼中間似乎不大好,於是連忙找了個稍微鬆散點的方向,朝外圍擠出去。

“要說女人,酒館那些整天只知道躺下岔開腿然後收錢的貨色,怎麼能排在那些貴夫人前面!”

不知是誰說了這麼一句,又一次造成短暫的沉寂,然後爆發了更加兇猛的浪潮。

“少年!說出你的故事!”

……

“帶上我帶上我!”

……

“我有酒!草!別擠!”

……

勞瑞擠到外邊,感覺自己算是暫時邁出了這個充滿低級趣味的團體,他搖了搖頭,還是自己的艾米小姐漂亮,酒館那些吃飽就躺下數錢的玩意,哪個不是一肚子肥腩。還有同伴口中說到的貴婦,勞瑞用腳趾頭想象都知道是假的,純粹是他們吹牛的前奏,一個精心編排的故事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