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綠的竹林內, 幾道身影翻飛着兵戎相見,仔細看去會發現那其實是六名黑衣女子糾纏着另外兩個。而似乎並不是以殺人爲目的,黑衣女子雖出力十分, 但卻並不含殺氣, 反倒是像要拖延那二人的步伐似的。
突然, 紅色的煙火自遠處城內某一宅邸沖天而起, 黑衣女子們很有默契地相視一眼, 並同時從懷內掏出一顆煙霧球丟地,藉着它的掩護消失了。
“走吧。”止住了還想去追的巧兒,紫冥夜幽望着手心裡那枚剛從黑衣女子身上拽下的令牌, 淡淡地吩咐道。
席麼?在她記憶中似乎有這樣的一個人,只是這個不知道是不是她所想的那個了。
隨手將令牌收起, 紫冥夜幽便帶着巧兒繼續趕路了。
這個時候刑兒應該已經到千禧城了吧...
* * * * * *
人聲鼎沸的街道, 各式各樣的男男女女。
街邊小販奮力地叫賣着, 客棧的小二也殷勤地招呼着來來往往的客人。
繡莊內,輕紗蒙面的男子三兩成羣地挑選着中意的布料, 胭脂首飾店也擠滿了帶着夫郎的女子。
這裡,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冷清無人的城鎮了...
慢悠地帶着巧兒閒逛在街道上,紫冥夜幽一邊走,一邊觀察着。
而忽然,她的視線就被一男一女給吸引住了...
品樣繁多的首飾店, 各式珍稀的物品應有盡有, 一襲綾羅長衫, 氣質卓越的男子笑容魅惑地挑選着貴重的首飾, 蔥白的玉指拿起一支紫色的鳳尾髮簪, 隨即微微偏頭詢問身邊少女的意見,那明媚的笑容就如同最溫暖的陽光, 讓人眼前一亮。
男子身邊,少女則是低着頭、一幅卑微的模樣,數縷髮絲垂下遮住了半邊臉,但另外半邊的臉上,卻蘊開了淡淡的紅暈。
略微掙扎了一番後,少女接過男子手中的髮簪,並踮起腳尖,很是認真地替男子插入了發中,同時還小聲說了句‘很美’。
做完這一系列動作後,女子覆又低下了頭,但頰邊的那抹粉紅更深了。
紫冥夜幽就那樣定定地看着那兩人親密的行爲,看着男子如何微笑着和少女說話,而少女又如何羞澀地回答着男子。
“小姐,那不是主君麼,他怎麼會?”順着紫冥夜幽的視線望去,巧兒也看見了那對男女。
驚訝地出聲道,巧兒很好奇小姐會不會突然發威衝過去拉主君,然後一臉怒氣地宣告他是自己的,所以不能和別的女子在一起。
不過想法是美好的,現世是殘酷的,紫冥夜幽僅僅只是那樣看了一眼便轉身離開了。
同時,在她轉身的那一霎那,原本笑容明亮的男子慕然沉下了臉色。
* * * * * *
黃昏,改頭換面了一番後,紫冥夜幽輕輕敲響了荊無刑房間的門,此時的她已經完全變了個樣子,不僅臉上化成了平凡的妝容,就連衣着也換了一般小侍所穿的。
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因爲荊無刑警告她不能跟着,所以‘紫冥夜幽’絕對不能出現的,但她又不能讓刑兒一個人待着,所以她便想出這一招,裝成小侍,待在他身邊貼身守護。
不過如果她瞭解貼身小侍的工作,怕是就不會這麼大膽了...
巨大的浴桶,蘊繚的熱氣,雖然隔了個屏風,但紫冥夜幽卻是在屏風的裡面,也就是和荊無刑一起。
一臉笑意地望着那躊躇不前的小侍,荊無刑張開手,示意他替自己脫衣。
慢吞吞地走到男子身邊,紫冥夜幽低着頭,機械性地替男子解開釦子脫衣裳。
一件、二件、三件...
而當只剩下最後的一件裡衣時,紫冥夜幽猶豫了。
不是因爲不敢,也不是因爲害羞,刑兒的身子她都不知摸過親過多少遍,早就過了一看就臉紅羞澀的時候。
她之所以猶豫,是因爲男子的眼神,那直射心底的眼神,好似能透視一般,讓她無所遁形。
紫冥夜幽甚至都懷疑刑兒其實早就認出了她,他這麼做完全就是耍弄她玩...
而紫冥夜幽的預感是對的,荊無刑和她相處了這麼久,對她的語氣神情自然是一清二楚。
在她進門的時候,他就已經認出來了。
他之所以沒有馬上戳穿她,爲的就是想看看她想耍什麼把戲...
“冰兒怎麼了,莫不是不願意?那既然如此,本尊再換個小侍好了。”
說完,荊無刑便準備穿衣出去。
“不是,冰兒...自然願意。”
咬牙說完,紫冥夜幽也不管是不是穿邦了,反正只要刑兒不趕她離開,那便無事。
伸手替男子脫下最後一件衣服後,紫冥夜幽便繼續去替男子脫褲子。
而等到男子□□地泡入水中之後,便拿起放在架子上的浴巾爲男子清洗身子。
細嫩白皙的肌膚吹彈可破,晶亮剔透的水珠如同一顆顆閃光的寶石襯托出它的雪瑩,光滑細膩的觸感更讓人不覺心猿意馬,恨不得立刻就一口將他吃下。
不過紫冥夜幽的視線卻不是停留在這些地方,之前她們歡愛時因爲太激動所以並沒有仔細觀察。
可如今,當她一點一點爲他擦背時,便發現了那隱藏在雪白中的淡淡粉紅。
雖然已經很淡,基本上看不出來,但紫冥夜幽卻明瞭那原本是有着各種傷痕的,可能有刀傷、劍傷、鞭傷,甚至是燙傷...
這就是青雨所說的刑兒這些年受的苦麼?
不是,這些遠遠不是,刑兒所受的不光只有身體上的,應該還有精神上的。
他究竟要有多麼強大的意志力才能撐過這一切,達到如今的境界,而那些年自己竟然從未想過去關心他。
刑兒他,當時一定很難受吧...
心疼地撫摸着男子背上的粉紅痕印,紫冥夜幽用輕得不能再輕的力氣替他擦洗着。
那感覺,就像是在對待一個極爲珍惜的寶物一般...
身體前傾,疊臂趴在浴桶上,荊無刑仰頭,透過上邊的銅鏡,悄悄地觀察着女子的神色。
而當看到女子那愛憐的表情時,脣邊不自覺地便勾起了一抹甜蜜的微笑。
幽啊幽,我本以爲你是無情,卻沒想到你只是不明,你心裡其實早已愛上了我。
你察覺不到也就算了,居然還處處傷我的心,你說...我該怎麼懲罰你纔好呢?
專心沉思着,但突然感覺女子已經停下了動作,荊無刑起身靠在木桶上,示意她繼續擦前面。
沒辦法麼,小侍就要有小侍的樣子,主人要你怎麼做你就怎麼做,不過當擦到男子下半身的時候,紫冥夜幽還是彆扭地瞥開了臉,同時臉上浮起淡淡的紅暈。
而得當荊無刑問起時,她結結巴巴了半天,最後纔想到說是被熱氣薰的。
洗浴完了就是睡覺,不過紫冥夜幽現在是小侍,自然不能睡牀上。
所以,便是荊無刑睡在那舒適的大牀上,而她躺在冰冷僵硬的地板上,將就了一個晚上。
清晨,一醒來,紫冥夜幽便又開始爲荊無刑張羅一切了。
先是打水洗臉,再是服侍更衣,然後梳頭挽發,早飯也是荊無刑坐在桌前吃着,紫冥夜幽站在旁邊伺候着。
不過這些紫冥夜幽都是心甘情願去做的,但卻唯獨除了一件事,讓她鬧心了一上午。
而這個煩心的源頭,自然是那昨日和荊無刑一起逛街的少女。
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一大早荊無刑就找了那少女一起用餐,還心疼地說什麼她太瘦了要多吃點,那貼心的模樣是看得紫冥夜幽心裡越來越不舒服。
很多次紫冥夜幽都想去質問荊無刑是不是不愛她了,可是每每話到嘴邊她又問不出口。
她覺得自己變得很奇怪,以前的她從來不是這麼憂柔寡斷的人。
偶爾她也會想,自己是不是愛上刑兒所以纔會變成這樣,但仔細去感覺,她又覺得和藥性發作時的心情不一樣。
就這樣雲裡霧裡地過了幾天之後,紫冥夜幽迎來了她最傷心的一刻。
那日,她跟着荊無刑和那名少女一起逛街,經過首飾店時,看到了一支淺紫色、剔透靜致的荊花髮簪。
第一眼看到那髮簪的時候,她就覺得和刑兒很配,是最適合插在刑兒頭上的。
所以,趁着兩人不注意的時候,她悄悄拐回去,買下了那支髮簪。
本來,她是準備等回去以後,就換回自己的樣子,去送給刑兒,畢竟她們成親這麼久了,她從未送過刑兒任何一樣禮物。
可是她怎麼也沒想到,當她回去的時候,一支一模一樣的髮簪已經插在了刑兒的發上,而當她壓抑着怒火詢問時,刑兒居然一臉得意地告訴她說,是那少女送的。
那一刻,紫冥夜幽生生折斷了自己手裡的髮簪,並將它丟至窗外,轉身離開了。
在這個世界,髮簪是很特別的物品,只有妻主或是傾心之人才能贈送,而男子一旦接受,就代表接受女子的感情或是願意爲她生兒育女。
本來之前,他讓那少女替他插簪的時候,她以爲他並不在意這個規定,卻沒想到原來他早就想好了。
既然他是真的愛上了別人,那她又何需再留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