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辛拎起羊角脆,左看右看,它除了沒尾巴,長得和苦乃山天猿沒有絲毫的區別。羊角脆倒是很享受樑辛的擺弄,肚子腆得老高,示意主人給撓撓……
這時候青衣衛們也饒有興趣的圍攏了過來,羊角脆在樑辛的指點下,又‘啐’了兩名青衣,和磨牙的反應一樣,這兩名青衣也神智全失卻力氣暴增。
現在算是徹底肯定了,一旦被羊角脆的口水吐中,上到五步修士,下至稚童少年,都會變得瘋狂起來,同時力氣也會變大,但持續的時間並不會太長,恢復清醒後便會疲勞脫力。至於其中的原因,也只有等兩位義兄的事情了結,返回苦乃山去問問葫蘆師父了。
而羊角脆在啐出四五口口水之後,也變得精神萎頓,連身上的皮毛都黯淡無光了,可把樑辛給心疼懷裡,心裡琢磨着明天如果路過城鎮,一定給它買幾個羊角脆吃,光吃黃瓜沒營養……
第二天黎明,衆青衣再度啓程,向着內陸鎮山趕去。
對修士而言,身體的傷害即便再嚴重,只要本源根基未曾受損,便不是什麼太大的事情,海棠和尚的手印只是將七蠱星魂擊潰,並未傷及樑辛的本源。
每一個大周天,受損的內臟就會被修復一些,路上樑辛把全部心思都放在療傷上。雖然因爲七蠱星魂的搗亂,讓他運轉心法的速度慢了不少,但是身體也康復的比較迅速。大約七八天之後,他的傷已經復原了五成。
這天正趕路的時候,走在前面的黃瓜揚起了鼻子,使勁嗅了嗅,回頭笑道:“三哥,有雀子。”
樑辛一時間有點發懵:“什麼雀子……”話還沒說完就反應了過來,嚇得一下子從滑竿上跳下來,仰着頭拼命的在天空裡踅摸着,心裡打定主意,一定要把這鳥抓在手裡,羊皮紙上寫的啥誰也不給看。
黃瓜滿臉古怪的看了樑辛一眼,咯咯的笑道:“還遠呢,總要過一會才能飛過來。”
正說着白衣小汐催馬趕上來,兩根纖纖細指壓出了下脣,打出了一個響徹雲霄的清亮呼哨!
樑辛全身蓄力,撒腿跟在小汐身後奔跑,同時後臀坐低隨時準備跳起來去抓鳥,乍一看好像只蛤蟆站起來跑步似的。
而此刻黃瓜突然止住了笑聲,眉心鎖成一團,不停的嗅着空氣,小臉上的疑惑之色漸漸濃重,過了一會之後猛的變成了怒色,對着樑辛道:“雀子動不了,不是飛的……三哥,咱們家的雀子被人捉了!”
話音落處,駿馬長嘶,所有人都勒住了坐騎。磨牙不用吩咐,立刻趴在地面上,閉起眼睛仔細傾聽了起來。
樑辛等人正馳騁在官道上,西側是一望無際的沃土良田,密密麻麻種滿了高粱;右側則是無名的連綿小山,時值正秋,滿山紅葉正綻放的絢燦,遠遠望去彷彿一抹落於凡塵的紅雲。
過了一會,磨牙終於捕捉到了敵人的聲音,跳起來伸手指着東側的山嶺大聲道:“這邊,七裡處,應該是一個人!”
話音落時,白色身影如電掠起,小汐撲躍而起,向着磨牙指點的方向掠去。樑辛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了小汐的胳膊,低聲道:“一起去,誰也不得掉隊!”
說話的功夫衆青衣已經舍掉馬匹,快步衝下官道,三人一組彼此掩護着急速潛行。小汐身上都冒着寒氣,垂下眼皮看了看樑辛正抓着自己胳膊的手。
樑辛趕忙放開手,嘿嘿訕笑着也不敢多說啥,追着青衣們而去。小汐冷哼了一聲,跟在了樑辛身後,沒再單獨去追。
青衣彪悍,雖然不像小汐那般縱躍如飛,但行進的速度也絕不慢。
小山連綿,但並不算陡峭難行,在行進了三四里之後,磨牙又復聽地,這次他的臉上也現出了迷惑:“對方沒走,就留在了原地,好像刻意等着咱們……就一個人,錯不了的!”
而黃瓜則皺着眉頭:“一股花粉香氣,是女的?”
又追了一段之後,在紅葉密林之中,突然出現了一片畝許的空地,兩個童子示意敵人就在其間,衆青衣不用吩咐,散做半月之形,緩緩向着前方包圍了過去。
樑辛和小汐對望了一眼,各自屏氣凝神,走入了空地中。
赤足玲瓏,白皙水嫩,正從一根老樹枝椏上垂下來,一蕩一蕩的……一個素衣少女,正坐在樹上望着樑辛,妖女琅琊!
樑辛只覺得氣血上涌,蓬勃的怒氣直衝胸肺,一點也不掩飾自己的憤恨,目光死死盯住正撅起紅紅的嘴脣、有些委屈的琅琊,口中問小汐:“她的修爲應該是海天境大成,你殺的了她麼?”
琅琊清澈的眸子一轉,上上下下開始仔細打量小汐,表情愈發的委屈了,她手中擺弄着一頭雪尾雲雀,雀子不停的掙動着翅膀,徒勞的努力着,想要逃脫桎梏。
小汐的身體微弓,好像一隻正要獵食的白貓,嘴裡淡淡的回答:“四步大成?和她同歸於盡還是沒問題的。要殺麼?”
樑辛恨恨的說道:“我幫你,她應該還有傷。”
小汐突然笑了,一個笑容之下,遍佈的冰冷彷彿瞬間被擊碎,對着樑辛道:“那便好辦了。”
躲在暗處的磨牙和黃瓜卻對望了一眼,兩個童子都是一頭霧水,這位遊騎小汐,對上五步海棠能同歸於盡,對上四步妖女也是同歸於盡?
琅琊坐在樹上好整以暇,望着小汐問道:“同歸於盡?除非你有什麼了不起的寶貝。”說着,她也笑了,俏皮的模樣立刻躍然而出,甚至潛伏在周圍,心性早已磨練得淬厲陰狠的青衣們,也差點忍不住迴應着她來咧嘴笑一下。
跟着琅琊又滿是好奇的追問:“到底有沒有,是什麼寶貝?”
小汐又恢復了先前的冰冷,脆生回答了六個字:“死時便會知道!”
琅琊咯咯而笑,用眼角夾了小汐一下之後便不再理她,轉頭望向樑辛,挑着眉毛問道:“她是你的女人麼?長得一般,脾氣更不好,比起面團團的粉娃娃差遠了。”
她的話剛說完,樑辛遽然做了個撤退的手勢,同時暴喝了一聲:“大夥快跑!”一拉躍躍欲擊的小汐,撒腿就跑!
乍見妖女時,樑辛滿心憤慨,可稍作冷靜之後一顆心便沉了下去:琅琊是邪道中大有來頭之人,她帶在身邊的九個灰袍鐵面,只要有一個人在,只要這個人恢復了三成的力氣,在場衆人就全都要死!
磨牙的聽地大法雖然犀利,可高深修士想要瞞過他的耳朵,也不會是什麼難事。
樑辛不怕拼命,可青墨應該死不了,兩位義兄卻還等着自己去救。
哄……九龍青衣,陰戾如狼迅猛如鷹,隨着樑辛一聲令下,跑的也快如流星閃電……
妖女琅琊彷彿被一百個臭雞蛋同時砸中似的,本來笑嘻嘻的表情瞬間僵硬,張着小嘴愕然愣住,眼看着一羣人越跑越遠,終於哭笑不得的喊道:“我想辦法救曲青石啊!還有柳亦!”
樑辛驚呼了一聲,立刻兜轉了回來,小汐寸步不離他的身邊,其他人則被樑辛留在了原地。
琅琊依舊晃着自己的嫩足,見樑辛回來,拍着胸口長出了一口氣:“嚇死我了,真怕你就這麼跑了。”
樑辛不和她廢話,開門見山的問道:“你能救他們?”
琅琊一笑,神情好像在向大人顯擺自己得意的玩具:“我的能力你知道,救他們雖然有些麻煩,但也不是做不到呢。”
樑辛一伸手,抓着琅琊的渾圓的腳踝,直接把她從樹上給拽下來了:“怎麼救?”
琅琊先是驚呼了一聲,隨即咯咯的笑成了一團,伸手推開樑辛,笑道:“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