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的野心,自然不小!
在銅川府,她意外的感應到了竹五留下的‘肉中刺’,這纔來到了日饞,並在見到樑辛之後,出手幫他拔掉了這個法術。
這下就連她的師父都不知道,樑辛就是尋找苦乃山石脈下落的關鍵。從那時起,琅琊就已經準備‘獨吞’樑辛,甩開師父自己去老魔頭的洞府,尋找‘天下人間’的功法。
樑辛想清楚了其中的關鍵,站起伸了個懶腰,借勢離妖女遠一點,走開幾步之後這纔回過頭道:“所以你要對付我,只能自己動手,不能調用你師父的力量。”
在草原上,琅琊要從樑辛處得到石脈的下落,自然不能讓師父的灰袍鐵面在側,所以她才遣開那九位高手,同時也取信了宋紅袍和宣葆炯。妖女機關算盡,最後卻還是忽略了青墨敢於拼命的狠辣和樑辛的邪弓……
琅琊略略調養了幾天之後,生怕就此失去樑辛的蹤跡,顧不得傷勢未愈,急匆匆的出來尋找樑辛,隨即發現他正要去救兩位義兄。
這時樑辛突然大笑了起來,臉上盡是愉悅:“你這麼急着現身,是怕我冒冒失失的去劫囚?”
琅琊點點頭,神情有些委屈,幽幽的說道:“以你的修爲,要是去劫囚的話必死無疑,我又怎麼捨得看你被那些正道中人殺死呢。”樑辛身上繫着‘天下人間’的絕世魔功,琅琊自然不能讓樑辛死掉。
琅琊被樑辛一箭擊中,傷的着實不輕,不僅戰力大打折扣,而且在短時間裡也無法動用那道奪取惡土之力的手印。最開始的時候,她還想着追上樑辛之後先把他制住、抓走,等自己傷愈之後,再奪他的‘石脈’。可她對白衣小汐頗爲忌憚。
她看不透小汐的根底!
隨後,琅琊又打算動用師父的力量,想辦法將曲青石和柳亦兩個人劫走,再用曲、柳二人來要挾樑辛。但是在派人打探之後,她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說着,琅琊伸出軟軟柔柔的手指,敲打着自己的眉心:“事情遠比你們想的要嚴重,這次三堂會審,會有真正的高手壓陣,來自五大三粗的高手!”
樑辛吃了一驚,情不自禁的瞪大了眼睛。
琅琊的臉上也顯出了迷惑的神情:“我也不知道,區區一個東海乾被炸,怎麼會把八大天門都驚動了。正道中人嚴陣以待,想要劫囚,就必須去求師父派遣心腹高手來相助,這樣一來的話,以師父的心智,一眼就能看透我這點小私心……”
琅琊岔開了話題:“不過,如果想翻案的話,應該還有機會的,我心裡有個計劃……”說着,她閉上了嘴巴,擡起頭眼巴巴的看着樑辛。
樑辛無奈,又走回到她身旁,蹲下,和她四目相對:“說!”
琅琊笑的好像一條漂亮的小狐狸,壓低聲音,一邊在地上劃拉着,一邊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樑辛的表情先是驚訝,跟着變成了喜悅,最後又開始皺眉沉思,和妖女一起在地上劃拉着,仔細研究着其中的可行性,小心的填補着其中的漏洞,遠遠望去,一對少年男女湊在一起竊竊私語,讓人說不出的愜意。
半晌之後,樑辛終於站起身來,大大的伸了一個懶腰,隨即又對着琅琊點頭道:“拜託了!”
琅琊的眸子清澈明亮,素手一揮擺出了一副豪邁的樣子,粗聲道:“包在我身上!”
言罷,兩個人同時大笑了起來。
笑過之後,樑辛的心裡輕鬆了許多,又問琅琊道:“還有件事我不明白。”
琅琊陰戾狠毒,但心地冰雪聰明,明白樑辛想要問什麼,開口道:“我敢與你做這筆交易,自然不怕救人之後你會反悔。等翻案之後,你自然會知曉爲什麼。”
說完,妖女站起身,向着林子之外走去,走了幾步之後又站住了,回頭笑道:“其實,只要我願意,大可以只奪力,不殺人,你要乖纔好。”隨即,在連串的笑聲中,琅琊縱躍而起轉眼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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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下時間,此刻距離‘三堂會審’還有兩個多月,時間上完全來得及,翻案的事情,樑辛暫時幫不上什麼忙,前面都交由琅琊去處理。
兩位義兄的案子突然出現了轉機,樑辛的心裡說不出的舒服,回到官道上時,看見一衆青衣連日趕路之下都面露疲憊,樑辛面露愧疚,快步走到大夥跟前,笑了笑說:“趕路辛苦,找個地方大家修整兩天,咱們養好精神再出發!”
兩個小廝立刻大聲歡呼,青衣首領熊大維看懂了樑辛的脣語,走上來對他說:“咱麼炯弟還能僵直……”樑辛琢磨了一下,這才明白對方說的是‘咱們兄弟還能堅持。’他們盡數耳聾,聽不到自己的聲音,這些天下來,腔調愈發的古怪了。
樑辛心中暗歎,搖頭道:“聽我的便是了,不用多說。”
熊大維也不再說什麼,對着樑辛點點頭,露出了個粗獷的笑容:“多切!”然後回頭對着手下做了幾個手勢。青衣們全都面露輕鬆,他們大都有傷,這些天裡日夜兼程的趕路,都辛苦的很了。
小汐也沒多說什麼,她只管對付厲害敵人,其他的都交給樑辛去安排。
一行人也放慢了速度,沿着大路緩緩而行,小汐催馬趕上,先問了問雀子上的傳令。樑辛當然不敢說實話,瞎扯了幾句指揮使囑託完事小心云云。
小汐皺着眉頭看了樑辛一眼,似乎有些懷疑,不過最終也沒多說什麼,而是伸出手向着西南方向一指:“再往前走幾裡會有條岔路,通往一個叫做‘解鈴’的小鎮子,你要想修整便去那裡吧,是自己人的地方,會放鬆些。”
樑辛痛快的答應,兩個童子尤其興高采烈,圍着小汐問解鈴鎮的緣由,小汐不搭理他們。
正說笑的時候,磨牙突然閉上了嘴巴,大耳朵微微的跳動,跟着手腳麻利的往地上一趴,只聽了片刻就跳起來,伸手指向他們的身後,對着樑辛道:“大慈悲調,有人唱着大慈悲調趕路!”
青衣們全都臉色一變,百戶熊大維一揮手,兩名青衣翻身下馬,隱入官道下的長草間,向着來路方向潛伏而去。
其他人也都嚴陣以待,連寡婦勁弩都端在了手裡。
樑辛雖然不知道大慈悲調是什麼,可也明白遇到了敵人,和小汐並肩走到隊伍最後,凝神望向遠處。
不久之後兩個去查探的青衣回來了,走到幾位首領跟前低聲稟報:“司天監大隊人馬,看樣子只是路過,不像衝着咱們來的。”
小汐冷哼了一聲,沒說什麼。
又過了一會功夫,一陣古里古怪的調子,隱隱從大路的盡頭傳來,聽上去就好像咬住了舌尖,嘴脣不停嗡動而發出的聲音,歌聲明明拗口難聽,可聽得時間稍長卻讓人心底清寧。古怪的歌聲越來越響亮,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歌聲已經從遠遠的呢喃變成了漫天迴盪的轟鳴!
樑辛也愈發的覺得這歌聲有些耳熟,好像在哪裡聽過,片刻猛的想起,不久前在兔幾丘,海棠和尚就是哼着這樣的調子來殺人的。
只不過,海棠哼得調子很收斂,可現在的梵唱簡直變成了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