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哪個王八蛋故意陷害老孃，抓到你非把你頭打掉！哼！”洪宸一邊自言自語，一邊不情願地往車展會場走。
自從被人偷偷報名車模以後，洪宸的手機便沒完沒了的響個不停，不是催促她去面試，就是與她約定時間，洪宸索性就把這些電話全部拉黑，可轉念一想，這件事的罪魁禍首是偷偷報名的那個人，不怨人家車展主辦方，若是自己不想去，就該提早跟人家說明，也好讓人家再找別人，否則自己佔着位子，屆時又不去應試，那就是自己的過錯了。
今天是週末，天氣很是不錯，江遇侯那三個貨昨晚通宵打遊戲，這會兒估計都在宿舍補覺呢，甘菲有社團活動走不開，洪宸只好自己一個人前往車展會場。
車展的日期是下個月的六號，算起來還有半個月的時間，可下個月便是五一勞動周，根本無暇去參加車展，若是請假的話，又怕班主任蘇惠卿那張恐怖的臉，好在今天有這麼一個空閒，洪宸便打算着去商場買一些生活必需品，正好順路去車展會場，把車模的事取消。
來到車展會場，只見偌大的場地上停着若干新車與私家車，中間摻雜了幾輛豪車，幾個服務生打扮的女孩正在記錄着什麼，還有幾人正在試駕，應該是提前檢驗車的性能，洪宸向她們打聽到了負責人的辦公室，便匆匆上了樓。
電梯門剛一打開，便被一個女人正巧碰上，這女人大約四十歲左右，穿了一套藍色的職業裝，一見到洪宸，表情瞬間亮起，指着洪宸叫道：“你是洪宸吧？我看過你的資料，你可來啦，入選的車模就差你啦！給你打了好幾次電話也沒打通，快跟我來！”
“我是來......那個......”
不等洪宸解釋來的目的，便被藍衣女人半推半拉地進了一間辦公室。辦公室裡坐着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正在跟沙發上的一個女人說話，男人戴了一副金絲眼鏡，看上去文質彬彬的，一見到有人進來，女人立刻站起來向男人輕聲說了句告辭的話，便帶着文件夾出去了，藍衣女人順勢關上房門，讓洪宸單獨與這個男人談話。
男人掃了一眼洪宸，放下手中的材料，問道：“你是洪宸吧？終於來了，快請坐，我們等你好久啦，我是這裡的負責人，姓方，你可以叫我方經理，你的資料我看了，非常符合我們的要求，你......”
“停停停停......打斷一下！”洪宸急道，“那個......我不是來......”
方經理右手一舉，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道：“你先聽我說完......”
“不不不！您先聽我說完！”洪宸道，“我這次來是想告訴您......”
“我們一天給你一千。”方經理一本正經地說道。
房間裡頓時安靜了。
見洪宸張着嘴目瞪口呆的樣子，方經理禮貌地擡手有請道：“洪小姐，你可以接着說了，你要跟我說什麼？”
洪宸的大眼睛在眼眶裡飛速旋轉，心中暗道：“哇靠！一天一千啊！什麼工作一天能賺一千啊？一千塊，我一個月的伙食費就出來啦！唉！還是錢好使啊，洪宸啊洪宸啊，沒想到你也逃不過真香定律！”
見洪宸張着嘴遲遲不說話，方經理又問了一遍：“洪小姐，你不是有話要說麼？現在可以說了。”
洪宸尷尬地假笑一聲，用手把嘴合上，斷斷續續地說：“呃......我是想問......一天一千......能包月嗎？”
問能不能包月時，洪宸這位大美女的臉上竟洋溢着一副屌絲的猥瑣，與她的顏值格格不入。
方經理“噗嗤”一笑：“你想啥呢？咱這個車展也就三天，哪能包月啊！”
洪宸摳着手指頭盤算着：“三天就是三千，其實也不少啦，可以買好多零食，好看的衣服，嘻嘻......”卻見方經理上下打量了一下洪宸，道：“洪小姐，我多句嘴，你今天來應試，穿得也太休閒了吧？”看着洪宸一副憨憨的樣子，方經理眉頭微皺，問道：“你知道汽車材質麼？”
洪宸搖搖頭。
“驅動呢？”
洪宸又搖搖頭。
“性能呢？”
洪宸還是搖搖頭。
方經理把筆往桌上一丟，無奈地向靠椅上一躺：“那你爲什麼報名來當車模呢？”洪宸嘿嘿一樂，心道：“本來就沒打算報名，誰知道哪個王八蛋害我？不過既然待遇這麼優厚，我就勉強原諒他吧！”
方經理深吸一口氣道：“你一問三不知，萬一有顧客要你介紹一下車的性能該怎麼辦？”
洪宸道：“我可以學啊，反正離車展還有半個月的時間不是？”
方經理苦笑一聲，道：“那行，既然這樣，你先換上衣服試試，行的話，去西數第二個房間，那裡有你們同校的學姐學妹在，讓她們帶你瞭解一下車的基礎知識。”
洪宸拖着長音“喔”了一聲，臨走時聽到方經理接了一個電話，好像是有什麼人要來，看上去很緊急的樣子。
來到試衣間，看着滿牀一模一樣卻尺碼不一的的禮服，洪宸也犯了嘀咕，當換上那一身銀白色禮服之後，望着鏡子中的自己，不禁嚇了一跳。
鏡子中的她被禮服勒的線條明顯，前凸後翹，她從來沒注意到原來自己的身材那麼好，也不知哪個老色批設計的禮服，胸前的領口居然那麼深，這怎麼見人？洪宸從小到大跟假小子一樣，連裙子都沒穿過，忽然穿上這種禮服，感覺都不像自己了，看着鏡中的模樣，都不禁一陣陣的臉紅。
“讓老孃穿這種衣服去擺poss，吸引一羣中年大叔來買車？老孃纔不吃你這一套！”可是想到三千塊，厚厚的一沓錢，可以買一大堆薯片、冰激凌、奶油蛋糕，不屈的意志就漸漸向金錢低頭，“反正就三天，忍了吧！三千塊，普通工人可要勞動整整一個月呢！再說人家是來買車的，又不是來看車模的，大不了到時候謹慎一點，避免走光就是了。”
幸好這試衣間裡有絲帶與膠帶，把絲帶粘到胸前，不就不露了麼？“我可真是個小機靈鬼兒！嘻嘻！”洪宸對着鏡子美美地自誇道。
剛走出試衣間，想讓方經理看一看，卻看到方經理火急火燎地從辦公室衝出來，神色緊張，也顧不得看洪宸穿成什麼樣子了，只是急道：“那個誰，飲用水沒了，趕緊換一桶，快！”說完便小跑走樓梯下了樓。
“唉！”洪宸嘆了一聲，自言自語道：“掙錢就是這麼不容易呀，還沒正式工作，就要給你當牛做馬，被你呼來喝去，爲你掃地換水，打工人打工魂，忍唄！”
左右一瞧，走廊東側的盡頭處擺了幾桶未開封的大桶礦泉水，洪宸走過去，徒手拎起一桶，扛在肩膀上，搖了搖頭，邊走邊道：“這種體力活兒，天底下除了老孃，誰能幹得了？”
方經理剛走到一樓，便與客人打了個碰面，幾個人寒暄一陣便上了樓，電梯門一打開，卻把衆人都嚇了一跳，只見走廊裡一個身着禮服，身材曼妙的美女，徒手扛着一大桶將近四十斤重的礦泉水，閒庭信步般地走進方經理辦公室，輕描淡寫地將水換上，這舉止與裝扮十分矛盾的景象，讓電梯裡的人均是驚訝不已。
洪宸也沒注意來的都是什麼人，只是象徵性地回頭看了看，這一看之下也是驚出了一身冷汗，只見門口站了四五個人，其中一個是方經理，另外兩個是剛纔的藍衣女人與辦公室裡的女人，還有幾個不認識的女人，最讓人意想不到的是，站在最中間的居然是......
林染！
說起林染，那可有的說了，在M大學裡，他可是最出名的助教，其裝扮潮流，氣質極佳，185的個頭，朱顏皓齒，劍眉善目，眼神浩瀚而深邃，似蘊藏着宇宙無窮，五官棱角分明，臉型輪廓感十足，俊朗不凡，器宇軒昂，一舉一動都充滿自信。
林染家是書香世家，他的爺爺在建國之初便已是華東地區有名的教育家，可謂桃李滿天下，其學生遍佈社會各個領域，林染從小受爺爺薰陶，對文化相當熱衷，年紀輕輕便以優異成績被劍橋大學錄取，從而備受關注。
作爲劍橋大學的優等生，學歷對他來說並不值得炫耀，他的才學不僅侷限於文學、理學、經濟學、心理學、計算機學等領域，即便是分子研究、宇宙軌跡等冷門學術，他也頗有涉獵，在外人看來，要四五十年才能達到的文化水平，在他這裡27歲便已收穫囊中。傳言他三年前便預料到今天的經濟發展動向，讓爲他投資的公司廠商賺的盆滿鉢滿，因此，林染常常受邀出席各種大型活動，有時甚至與明星同框，由於其本身的文化價值與身後連綿通天的關係網，讓他成爲各大公司競相爭奪的傳奇人物。
只是大家不懂的是，以林染的成就，爲什麼會在前程似錦的情況下選擇放棄前程而匆匆回國，又爲什麼會選擇來M大學這種並不十分優秀的學校當一名普普通通的助教，江湖中對他的傳言沸沸揚揚，但可以確鑿的是，他雖然是助教身份，知識儲備卻高於任何一位導員。林染平時除了講座幾乎很少露面，由於長相俊朗且成熟穩重，身價頗高，因此受到一衆女生追捧，他的講座，節節爆滿，他的住宅，時常收到匿名鮮花，如果他不是助教，而是學生，估計真的會有人爲他掙個頭破血流。
而洪宸便是他的迷妹之一。
話又說回來，誰不是她的迷妹呢？
洪宸盯着林染，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在偶像面前，自己跟個憨貨一樣，扛着一桶水就進來了，天底下還有比這更尷尬地事兒麼？
只是其他人的表情盡皆錯愕，唯獨林染的表情相對平淡，好似見怪不怪一樣，洪宸此刻簡直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心中猶如一萬隻羊駝奔馳而過，甚至想用腳趾摳個別墅出來，愣了許久，洪宸才如蚊鳴般擠出五個字：“林......林老師好......”
林染微微點了點頭，與衆人一塊兒進了屋，方經理道：“洪宸，你的同學們在西數第二個房間，你去那裡，讓她們教你一下基礎知識，我們這裡有話要談。”
洪宸此刻心裡萬馬奔騰，只想着如何向林染解釋，哪顧得上方經理說什麼？方經理見洪宸一動不動，又叫了一遍洪宸的名字，洪宸這才緩過神來，急忙道：“林老師，其實我......”
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怎麼說？說不是來應試車模的？還是說讓林染別誤會自己？或者說自己是個很矜持的人？可這些關林染什麼事呢？跟人家說這些也犯不着啊，他們之間就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師生關係。
僅此而已。
林染卻淡然一笑，道：“女孩子勤工儉學值得表揚，不必有有負擔。”
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如同和煦的陽光讓人的心裡倍感溫暖，剛纔那些想法一瞬間便拋到了九霄雲外，洪宸心中愁雲頓釋，開心地向林染道了謝，蹦着離開了房間。
看着洪宸一副不太正常的樣子，方經理一臉無奈，問道：“老林，這是你的學生啊？”
林染望着洪宸的背影，嘴角一揚，卻並未回答。
走廊西數第二間屋子是個乒乓球室，看樣子方經理很愛打乒乓球，室內熙熙攘攘的，門雖半掩，洪宸還是象徵性地敲了敲門。
開門的是一個陌生的女人，穿的跟自己一樣的禮服，看上去與自己差不多大，屋裡坐着七八個這樣的女生，手裡均拿着一份手稿，在那低頭默唸，即使有人進來也沒人去關心，像極了考試前臨時抱佛腳的學生一樣。
環顧一週，都是陌生的面孔，唯獨坐在中央的白學姐讓洪宸眼前一亮。白學姐叫做白小綾，比洪宸她們大一級，也是網絡工程系的人，新生入學時有過幾天的交往，這白小綾是個不折不扣的女強人，如今擔任學生會副會長一職，平時不苟言笑，總是板着一張冰塊臉，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
白小綾跟她的姓一樣，長得通體雪白，毫無血色的那種白，白的反光，白的透亮，江遇侯還曾開玩笑說過：“我姨姥姥死半個月了都沒她白”。除了白，她又瘦的讓人心疼，前胸貼後背，一米七的個頭，竟然只有82斤，渾身上下只剩骨頭了，朱效傑也說過：“她以後要是生了孩子，孩子出生第二天就得餓着肚子自己跑廚房炒倆菜。”
高挑精瘦，通體雪白，面無表情，長髮及腰，白小綾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恐怖片裡的女主，被吸血鬼附身的靈體，有種陰森恐怖之感，因此除了她在學生會的同僚之外，幾乎沒人跟她走得很近。
“白學姐！”洪宸打了個招呼走了過去，白小綾可能對洪宸也是印象頗深，畢竟同爲系裡的話題人物，只是見到洪宸向自己打招呼卻並未搭理，而是稍微往旁邊挪了挪，讓出個座，然後接着看手稿。
也不知是對洪宸能來參加車模應試的舉動有些詫異，還是看見洪宸呼之欲出的上圍有些自卑，白小綾總是不經意地偷瞄洪宸，洪宸倒沒想到這層關係，只是將方經理的交代的事告訴了白小綾，白小綾聽完，簡單“喔”了一聲，便把手裡的手稿遞給洪宸，起身冷冰冰地說道：“把這些背下來。”
說罷，大步離開了房間。
她一向這麼高冷，早就見怪不怪了，只是翻着這七八頁手稿，卻着實有些頭大，上面除了打印的字以外，還有白小綾記錄的一些筆記，密密麻麻，錯綜複雜，到底看出是學生會副會長了，連一份手稿都這麼認真。
看了半天，不僅啥也沒看懂，還眼皮發沉，昏昏欲睡，洪宸將手稿捲成圓柱形，狠敲了一下自己的額頭，自怨自艾道：“洪宸你這個大傻帽，沒事來遭這份罪幹嘛？專業知識不夠你學的麼？”看着這些什麼方向盤、儀表盤、提速、油耗、車軸、車長、天窗，各種數值，這哪是人能背下來的。
“反正時間還長，不如帶回去慢慢背，只是這衣服穿得太難受了，感覺要喘不過氣了！”洪宸伸了伸腰都被勒的肉疼，是自己變胖了嗎？下意識地摸了摸小腹，也沒多少贅肉，看看周圍那些女生，好像穿得都挺自然，怎麼就自己駕馭不了這套禮服呢？
“唉！女生真可憐，多長塊肉都是原罪......算了，問問方經理滿不滿意，滿意的話就換回自己的衣服，穿着這身真是像盔甲一樣難受！”洪宸悄悄走出屋子，走廊裡寂靜無聲，方經理的辦公室門敞開着，裡面空無一人，“難道是跟林老師一起下樓了嗎？”
晃晃悠悠來到一樓，只見車位裡停了幾輛豪車，每輛車前都有四五組人扎堆在討論着什麼，而方經理正在陪着林染看車，嘴裡向林染介紹着什麼。
“方經理！”洪宸有些羞澀地走過去，眼神不敢去直視林染，但余光中似乎看到林染在微笑。
“洪宸，你來的正好，你站這兒！”說着，方經理也不問洪宸來找自己有什麼事，而是拉着洪宸來到車前，轉頭又對林染道：“到時候我就讓車模站在這個位置，然後呢，我們的攝影就......”
方經理說到一半戛然而止，對洪宸道，“你擺個姿勢。”
“啊？什麼姿勢？”洪宸一臉不解。
方經理有些不耐煩地說道：“車展看過沒？那些漂亮性感的車模站在車前，用那種妖嬈嫵媚的姿勢，凸顯自身美感的同時，也映襯出車的大氣！”方經理一邊說着，一邊眯着眼，像一條鰻魚一樣扭動起來，臉上表情陶醉，彷彿他就是那個車模一樣。
這搔首弄姿的動作看得洪宸一愣一愣的，急忙道：“可我不會啊！”方經理道：“這不教你呢嘛，你就照着我的動作，腿稍稍彎一點，領口拉低一點......”
“你......”洪宸見方經理一副色眯眯的模樣，怒火心生，正欲發作，林染卻一把拉開方經理，擋在洪宸與方經理中間，四目一對，洪宸心中那把怒火瞬間被澆滅了，取而代之的是“慾火”。
林染紳士般的拉起洪宸的手腕，爲避免尷尬，只用指尖觸碰洪宸，洪宸俏臉一紅，肌膚便如觸電一般，由手腕處蔓延至全身，整個人都發熱了，只見林染雙目柔情，面容嚴肅，那漆黑的瞳孔便像一面鏡子，能夠清楚地映照出自己的面龐。換做別人，此刻心中應是小鹿亂撞，可洪宸心中的那頭小鹿都快被撞死了，撞得頭破血流，撞得粉身碎骨。
林染的指尖很暖，恰好放在脈搏上，不知他能否感受得到自己此時此刻的心跳。只見林染將洪宸的手放在車前蓋前的邊緣上，身體向前一傾，與洪宸的距離不過咫尺，“吻我，吻我！”洪宸心中忽然響起一個聲音，突然又在心裡叫道：“哇靠！我在想什麼啊，也太騷了吧！”
林染看不出洪宸此時此刻的心理鬥爭，只是見那白嫩的鵝蛋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眼睛時而大時而圓，蘋果肌輕微抖動，跟中邪了一樣，覺得甚是滑稽，同時又拉過她另一條胳膊，搭在胯骨上，洪宸由着他拼裝組合，心想：“下一步是不是該摟我的腰啦？老孃準備好啦，來吧！”
卻不料林染向後退了兩步，上下打量了一下，對方經理道：“我覺得這樣簡簡單單就好，姿勢不用過於浮誇，車展還是要以車爲主。”
方經理拍手叫道：“你說好就好！要我說，你要是車展當天能來，就更好！”
林染道：“我俗事纏身，實在身不由己。”
方經理嘆道：“唉！咱倆從小玩到大，以前你在英國讀書，我們見不着也就罷了，誰知道你回國，反而更難見面了，你說，我約你多少次了？”
林染抱拳笑道：“興泰兄息怒，改日小弟定當略備薄禮，登門賠罪！”
方經理摟着林染肩膀笑道：“誰敢讓你賠罪啊，走！去那邊喝茶！給你搞了一壺82年的碧螺春！”
兩人開着玩笑走了，洪宸卻是像被施了法一樣，一動不敢動，好比軍訓時教官給疊的樣板被一樣，那是要被供奉起來的，寧可晚上凍死都不會蓋的，洪宸現在的姿勢被林染調整過，那就是人型樣板被，累死也不會動彈的。
想着林染剛纔與自己的近距離接觸，那是幾輩子都難以修來的福氣，這還要多虧那個給自己報名的陌生人，若不是他，自己哪有機會碰到林染？這波操作不僅沒虧，反而血賺，想想就開心。
不一會兒，白小綾帶着先前那羣女生一同從二樓下來，白小綾雖然只是一名大三學生，可車模這一行卻幹了三年，從大一開始，一有閒暇，她便聯繫一些車展活動、開幕活動或者頒獎儀式等地方，做禮儀小姐，對於這一行來說，她的工作經驗相當老道，由於她自帶高冷氣場，長得白皙又漂亮，因此無論去哪裡，基本都是領頭位置，方經理跟她也不止一次合作了，對她很是信任。
這次的車展由多家國企私企聯合主辦，方興泰方經理便是其中一家汽車公司的管理，他的地位雖不高，但在行業裡摸爬滾打這麼多年，人脈卻是很廣，不僅拉了很多贊助，還接了很多廣告，領導見他機靈，便讓他提前來打點車展的佈置。方興泰得知本次的車展地點與M大學相距不遠，便想到讓發小林染前來幫忙。林染若能到場，那他的晉升機會就更大了。
事關自己前程，方興泰自然是把能用的關係全用上了，作爲老合作伙伴，白小綾自然也不可或缺，有她帶隊車模，他也放心。
白小綾安排了其他人分別去找自己的車型，原來今天是一場不大不小的演練，在場車模除了洪宸以外，都已經刻苦練習了好幾天，看着她們面對顧客大方且自信的樣子，洪宸更覺尷尬了，早知內捲到這種程度，就不該那麼輕易答應方經理。
“啪！”旁邊閃過一陣耀眼的閃光燈，洪宸下意識地遮擋自己的敏感部位，只聽旁邊一男子說道：“好，換個姿勢，再來一張。”敢情不是在拍自己，洪宸這才鬆了一口氣。
旁邊的白小綾站在一輛保時捷車前，正在配合攝影師拍着宣傳圖，隨着快門聲“咔咔”作響，白小綾也變幻着各種姿勢，各種動作，看着氣質脫俗的白小綾，洪宸心裡暗自敬佩，這白小綾不愧是江湖老手，舉手投足間盡顯大家風範，與那些專業的車模已經無甚區別，經驗老道的她根本無需攝影師指點，她自己就能找到鏡頭所在，並以最完美最合適的姿態配合攝影師完成拍攝，反觀洪宸，卻連最基本的站姿都不會，差距真不是一星半點。
這不到五分鐘便拍完了好幾十張圖，這效率誰不喜歡？攝影師拍完了白小綾，便慢慢移到洪宸面前，補光燈、攝影頭一接近，讓洪宸倍感恐慌，好像對着她的不是單反，而是一把AK47，只要扣動扳機，自己就身首異處了。攝影師對着洪宸左試右試，一會兒側身，一會兒下蹲，一會兒踮腳，一會兒換位，臉上表情逐漸失控，試了幾次，無奈道：“小姐，你動一下好嗎？你這樣我很難找位置。”
洪宸尷尬地笑了笑，稍微向前傾了傾，攝影師長嘆一聲，苦笑道：“我是讓你換個動作，你這樣跟剛纔沒區別嘛！”洪宸不好意思的笑道：“對不起，我不會做那些動作......”
攝影師道：“你是太緊張啦，第一次做模特吧？”說着，收起攝影機，雙手成“八”字形組成一個快門的手勢，一邊找角度一邊說道：“跟着我走，往我這邊看，好！對！就是這樣，手臂再彎曲一點，收腹，身體前傾，很好，別動。”
固定好洪宸的姿勢，攝影師抄起攝影機，連連試了幾次，又無奈地放下，不耐煩地說：“你笑的太拘謹了，自然一點可以嗎？”洪宸哪有心思笑得出來？能穿着禮服做車模已經是破天荒了，哪還能笑得自然？攝影師見洪宸朽木不可雕也，便道：“你看看你旁邊這位小姐。”
洪宸扭頭看了看白小綾，只見她倚靠在車前，雙手盤在胸口，右手輕握水杯，悠閒地喝着水，見攝影師在看自己，向其投來一個大方且自然的微笑。
攝影師問洪宸：“你從那位小姐身上學到了什麼？”洪宸癡癡答道：“原來......白學姐會笑啊！”
“什麼亂七八糟的！”攝影師生氣道，“我是讓你看她的一顰一笑，要自然，懂嗎？”看着洪宸一副呆呆的模樣，攝影師搖搖頭，對助手道：“唉！先拍下一組吧。”
兩人離開洪宸，隱隱聽到攝影師說：“就沒見過這麼笨的！”助手點頭稱是，不時回過頭來看洪宸。
看着攝影師助手那賊眉鼠眼的樣子，總感覺有些面熟，卻記不清在哪裡見到過，想想這一天，也真夠無語的。
洪宸嘆了口氣，看了看錶，已經中午了，肚子餓得咕嚕咕嚕叫，這偌大的會場連個負責人都沒有，還是說看她們是一羣學生而沒有放在心上？
這期間不斷有三三兩兩的人來問車，看樣子只是提前打聽，沒有要買的意思，誰會在車展前買車呢？白小綾不厭其煩地用專業術語向每一位顧客介紹着她身後的車，與平日裡那個沉默寡言的高冷人設絲毫不符，可見沒有吃不了的苦，也沒有賺不到的錢。洪宸暗想：“以白學姐的表現與實力，如果跟我們這些人拿一樣的工資，那就太扯淡了。”
不管了，掙錢也不能餓着肚子，趁左右無人，洪宸便獨自上樓換回了自己的衣服，並將禮服摺好放回原處，不多時，白小綾等人也陸續來到試衣間換衣服，洪宸試圖跟她打招呼，可白小綾連一眼都沒多看洪宸，從她身邊擦肩而過，所謂形同陌路，目中無人，想必就是這樣吧。
洪宸也不去計較，既然人家不想跟自己說話，自己也沒必要舔着臉去奉承她，既然今天的事告一段落，那就回校好好休息一下，順便查一下這些車的資料，爭取把這份工作給做好。
向衆人告了別，洪宸便打算下樓，路過一間辦公室，聽到裡面有笑聲，應該是方經理跟林染，跟他們打個招呼去吃飯應該不會被拒絕吧？如果運氣好，說不定還能跟林染共進午餐，想到這裡，洪宸的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正欲敲門，卻從門縫裡看到裡面的兩個人並不是林染跟方經理，而是剛纔的攝影師助手和另一個小夥子。
那個小夥子洪宸是再清楚不過了，陳述衛，一個男生公敵般的存在。此人個頭不高，戴着一副黑框眼鏡，劉海拉直，蓋住左眼，有點殺馬特後裔的意思，平日最大的愛好就是調戲女同學，而且專找有對象的下手，沒有曹操的命，卻得了曹操的病，許多男生對他是敢怒而不敢言，他有一個結拜大哥，名叫程讓，人稱“黑白兩道總瓢把子”，家裡有錢有勢，無人敢惹，藉着程讓的關照，陳述衛進入了學生會，更加肆無忌憚的調戲女同學。
這陳述衛雖然行爲不檢，但卻是一個才子，寫得一手好文章，畫得一副好山水，連導員都嘖嘖稱奇，就在上個周，陳述衛的文章《我和我的母親》被林染評價爲“情感流露的真實寫照，感人肺腑的大愛無疆”而引起全校關注，林染將其文章放到網上，一日之間便被轉發十萬餘次，陳述衛也當仁不讓地成爲了老師眼中的香餑餑。
當看到陳述衛的同時，那個有些眼熟的攝影師助手也一併記了起來，他是程讓的另一個手下，名叫陸風雨，與陳述衛不同，陸風雨沒有那麼嘚瑟，他顯得沉穩低調，屬於那種將獠牙藏在嘴裡的狠角色，是程讓的狗頭軍師，平日裡有一些不服從管教的，明面上拿他們沒轍，暗地裡陸風雨便動用一些陰險手段讓他們徹底屈服，對於背後捅刀子這一塊，陸風雨是高手中的高手。
只見陸風雨與陳述衛不時發出陣陣詭笑，同時拿着手機操作着什麼，手機一晃，洪宸登時氣得臉色鐵青，那手機裡的照片不是自己嗎！那個動作，那個姿勢，正是剛剛拍的宣傳照，只不過攝影師是從正面拍的，而陸風雨是從上往下拍的，有意拍到了洪宸雪白的脖頸與深深的事業線，只是洪宸剛纔注意力全在攝影師身上，並未注意到陸風雨的行爲，更可氣的是，他們居然將這張照片發到了朋友圈！
下流至極！
洪宸怒不可遏，一把將門推開，陸、陳二人做着虧心事，門一響，心中大驚，忙收起手機站了起來，見到是洪宸，臉上更是有一絲藏不住的羞愧，但陳述衛是個見過大風大浪的賊皮子，表情立馬恢復如初，哂笑道：“洪宸啊，好巧好巧，原來你在這裡勤工儉學，嘿嘿！”
“把手機拿過來！”洪宸厲聲喝道。
這一喊，整個樓道都聽到了，剛換完衣服的車模們正欲下樓，看到有熱鬧，紛紛聚集了過來，陸、陳二人見洪宸發現了他們的不齒勾當，也不隱瞞，陳述衛道：“一張照片而已，別大驚小怪的，何況你來這兒做車模，給別人看是看，給我們看也是看，有什麼區別嗎？”
“放你媽的屁！”洪宸破口大罵道，“趕緊給我刪了！”
陳述衛賤笑了一聲，坐到椅子上，玩着手裡的摺扇，輕蔑說道：“洪宸，不是我說你，前幾天周泉學長追你，人家條件那麼好，你不答應，我們都以爲你出淤泥而不染，視錢財如糞土，可你轉身就來這裡幹皮肉買賣，難道不是爲了錢？”
洪宸怒道：“你放什麼狗屁，什麼叫皮肉買賣！這是我自己掙的錢，我賺的心安理得！”
陸風雨冷哼一聲：“那些會所裡的小姐姐也是這麼說的。”
洪宸一聽陸風雨諷刺自己是做下賤勾當，更是火冒三丈，上前一把抓住陸風雨領口，怒道：“你再說一遍試試！這張照片是你拍的是吧！那我就把這筆賬算你頭上！”
陳述衛道：“怎麼算？告老師？嘿嘿！你可別忘了，我的文章剛剛被林老師點評過，現在可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你能拿我們怎麼樣？”陳述衛拿起摺扇隔開了洪宸的胳膊，道：“不要這麼粗魯，女子要賢良淑德，似你這般，可有一點女人的樣子？你這一動手，有理也變沒理了，說不定你得露更多地方纔能賠得起我們的醫藥費。”說着，目光落到洪宸的胸前，使勁瞅了瞅。
洪宸氣急，聽到他如此威脅自己，再也無法遏制，“咣噹”一拳便打到陳述衛臉上，陳述衛當場便躺到地上哀嚎不已，洪宸雖然力氣大，但剛纔那一拳陳述衛早有防備，已經向後退了半步，女生畢竟胳膊短，這一拳雖然打中了陳述衛，可也不至於傷到了他，陳述衛卻順勢躺下，哎呦個不停，身體扭來扭曲，表情極度痛苦。
見陳述衛這般模樣，洪宸也慌了手腳，生怕萬一將他打出個好歹，自己要負刑事責任，可陳述衛叫了兩聲，竟一動不動了，洪宸大驚，一時不知所措，只怪自己怒火攻心，下手沒有輕重，心中也多了幾分歉意，於是趕緊蹲下身子要給他掐人中，這一蹲，陳述衛的手卻突然向洪宸的臀部襲來，洪宸反應迅速，下意識地向後一躲，不小心踩到了陳述衛的小拇指，陳述衛吃痛大叫，洪宸一慌，腳底不穩，一屁股坐到地上，摔了個屁股墩，
陸風雨看到洪宸出糗，在一旁笑道：“老陳，你可真是下了血本啊！江湖上能躲過你這一招銀龍探海的人可不多。”
陳述衛揉着發紅的小拇指道：“這丫頭片子反應還挺快，疼死我了！”見洪宸倒在地上揉着屁股，陳述衛笑道：“洪宸，我們也不難爲你了，你要我們刪照片，我們刪，不過你得答應我們一個要求，在我們中間選一個做男朋友，如何？”
見洪宸氣得說不出話，陳述衛又道：“要不這樣，一三五跟我，二四六跟老陸，週末嘛，我們一起度過美好的三人世界，你看如何？嘿嘿嘿！”
陸、陳兩人笑得前仰後合，洪宸卻氣得眼圈發紅，簡直快哭出來了，只是她向來堅強，從不肯輕易流淚，即使眼淚逐漸模糊了視線，卻忍着不讓它掉下來，聽着他們用這麼淫穢的語言羞辱自己，用如此下流的做法損害自己，心中的委屈與憤怒揉在一起，恨不得生吞了他們。
“不進去看看嗎？”
一個清澈的聲音從門口處傳來，陸風雨與陳述衛一擡頭，頓時慌了手腳，陳述衛手裡的摺扇應聲掉到地上，不自覺的後退了兩步，這聲音是那麼溫柔，卻又那麼嚴肅，洪宸微微轉過頭，只見林染與方經理站在門口，這句話正是林染對白小綾說的。
白小綾見到林染，雪白的臉登時紅到耳根，低頭顫聲叫了句：“林......林老師”。
原來林染與方經理正在辦公室談事情，聽到隔壁的吵鬧聲纔出來一探究竟，眼見陳述衛與陸風雨兩個大男生欺負洪宸一個女生，還言語侮辱，簡直枉爲大學生，可身爲學生會副會長的白小綾在門口一動不動，陳述衛作爲學生會的成員，自然就是白小綾的下屬，白小綾眼見自己的下屬做出如此不齒的舉動，居然冷眼旁觀，一定程度上相當於默許他的行爲。
林染這麼一問，讓白小綾羞地無地自容，“林老師，我......”白小綾正欲解釋，林染卻聽也不聽，徑直走進房間，陸風雨與陳述衛看到林染那肅殺的眼神直勾勾盯着自己，一時嚇得手足無措，愣在原地不敢動彈。
在M大學裡，還沒有人敢跟林染叫板，雖然林染只是一個助教，可他的身份不同，好比高考700分卻進了專科學院一樣，老師同學都要夾道歡迎的那種，更何況以他的家族背景和在教育界的威望，就連校長都要對他禮讓三分。
林染緩步走進房間，輕輕將地上的洪宸扶了起來，看着一臉懼色的陳述衛，林染淡然說道：“陳述衛同學，你文章寫得好，我有個問題要請教你，衣冠禽獸與狼狽爲奸這兩個詞形容你們哪個更爲貼切？”
陳述衛不斷嚥着口水，不敢直視林染銳利的眼神，方經理見狀，急忙疏散了門口的人員，將門關上，白小綾正欲趁機溜走，卻被林染叫住，一併請進了房間。
林染道：“興泰兄，借你的地方處理一下學校的事，你不介意吧？”
方經理道：“當然不介意，而且，我也想聽聽，這些在我這裡兼職的學生們到底是羣什麼樣的人。”說着，坐到沙發上。
林染坐到沙發另一側，對白小綾道：“白會長，說一下你的觀後感把。”語氣雖然極爲平常，但字字誅心，叫她白會長是在諷刺她身爲學生會副會長，竟然眼見自己的下屬爲非作歹而不聞不問，讓她說一下觀後感則是在諷刺她全程在旁邊觀看卻一言不發的冷漠行爲。
這種不怒自威，迎面而來的壓迫感，讓白小綾與陸、陳二人心驚膽戰，得罪了林染，別說是學生會副會長的職位了，還能不能繼續留在學校都是一個未知數。
白小綾顫聲答道：“林老師......我是覺得，這裡不是學校，我沒有行使學生會副會長的權力......”
林染冷笑一聲，道：“這麼說的話，這裡不是學校，我也沒有權力責問你們，那你們回去吧。”
三人一怔，誰也不敢動彈，林染接着說道：“警察在休班期間見到有壞人作惡依舊會挺身而出，醫生在休班期間遇到病人突發惡疾也會施以援手，你堂堂學生會副會長，竟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搪塞自己的失職，真是令我大開眼界。你沒有權力去阻止手下人犯錯，卻有權力去阻止別人見義勇爲？”
這番話說得白小綾心驚肉跳，因爲剛纔陳述衛不僅在侮辱洪宸，更是在侮辱車模這個行業，門口有的車模聽不下去，想進門與陳述衛理論，卻被白小綾攔住，這一切都被林染看在眼裡。
“洪宸”
林染叫了一聲，洪宸此刻心裡五味陳雜，一味是對陸風雨與陳述衛的憤怒，一味是對白小綾默認自己被欺負的不齒，一味是照片被泄露的擔憂，一味是心中的委屈與不甘，一味是被林染保護的安全感。
被林染一叫，洪宸猛地回過神，聽林染說道：“把他們手機裡關於你的資料全部刪除。”洪宸心中萬分感激，若是讓陸風雨與陳述衛自行刪除，恐怕他們會留個心眼，弄個備份什麼的，如果自己刪除，定然給他們刪得乾乾淨淨。
陸、陳二人不甘心地將手機交給洪宸，洪宸一邊刪着一邊聽林染說道：“我沒有權力審判你們，但對你們的行爲感到羞恥，九年義務教育之下竟能走出你們這類人，當真是我們教育者的失職。這樣吧，我給你們三人佈置一個任務，完成得好，此事我既往不咎，完成得不好......”
話未說完，陳述衛聽到不用挨罰，立時喜道：“好好好，不管什麼任務，我們都一定圓滿完成任務！”
林染斜了他一眼，對白小綾道：“白會長，你回去組織一個評選活動，將你們學生會所有成員列出名單，供全體同學匿名投票，將評分最低的十名同學名單送到紀委孫啓剛主任那裡，我事先會跟他打好招呼。”
白小綾極不情願地點點頭。
林染轉頭對陸風雨道：“朋友圈發圖片勢必會被有心之人保存下來，無法百分之百刪除，我聽說同學稱你爲‘智多星’，想必你的手段不比那吳學究差，我給你十天時間，無論你用什麼辦法，將照片徹底肅清，十天以後，我會用我的方法檢查，如果我還能找到一張照片流傳在外，我就讓你試試我的手段。”
“不會不會，您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務！”陸風雨急忙應道，也不知這段時間流傳出去了幾張，有沒有被保存，這找起來如同大海撈針，誰又能做到？況且林染的技術與黑客無異，想要瞞過他的法眼，確實不太實際，但眼下只好先行答應，死馬當活馬醫，事後再想辦法解決，但願老天爺保佑，不要讓自己難堪。
陳述衛見難做的事都被白小綾與陸風雨做了，那自己的事就輕鬆多了，於是主動諂笑道：“林老師，我知錯了，請您不用手下留情，一定要重罰我，不然我對不起洪宸同學！”
洪宸聽罷，將手機塞到他們二人手裡，分別啐道：“虛僞！噁心！”
林染微微一笑，道：“既然你勇於承認錯誤，態度良好，那這次就不罰你了。”
“Yes！林老師果然深明大義！”陳述衛一臉開心，左右看了看一臉喪氣的陸風雨與白小綾，別提有多自豪了。
卻聽林染繼續說道：“但我要你再寫一篇文章，作文名字就叫《我和我的女同學》，寫完後交到我這裡，到時我會親自審查，不合格重寫，合格的話我會繼續全校傳閱，如何？”
“啊？”陳述衛的下巴登時不爭氣得掉了下來，這哪是寫作文？這明明是罪己詔，《我和我的女同學》寫成敘述文，無疑是將自己的惡行以故事情節的形式公之於衆，寫成議論文就更不行了，一個貪污分子要寫一篇清正廉潔的自傳，這不是等於反覆鞭屍麼？如何開得了口？
林染對方經理道：“興泰兄還有什麼要補充的麼？”
出了這種事，方經理臉上自然是掛不住，他長嘆一聲道：“是我疏忽大意，我難辭其咎。”對陸風雨道，“攝影這一塊，我會跟你領導詳談，無論結果如何，我們這次是不會用你了，你好自爲之吧。”
陸風雨一言不發，這話說給陸風雨的同時，也在敲打白小綾，二人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面如死灰。方經理望向洪宸，有些慚愧地說道：“洪宸，真是對不住，讓你受委屈了，這件事我會負責到底，這樣吧，我給你準備一筆精神損失費，當着你們林老師的面，你開個價吧，我都接受。”
白小綾聞言微微一震。
洪宸苦笑一聲，道：“我不要什麼精神損失費，但我不會來參加車展了，你另覓人選吧。”
這話說得方經理有些措手不及，他扭頭看了一眼淡定喝茶的林染，急道：“洪宸啊，你可要考慮清楚，你來這裡不就是爲了賺錢嗎？這事兒雖然對你有影響，但平心而論，沒有到很嚴重的地步，我給你出三千，你看怎麼樣？”
洪宸正色道：“這不是錢的事，我承認，我今天本來是打算拒絕你們的，但是你們出的價格很誘人，於是我才同意留下來做車模，可這並不代表我可以隨便被人消費，錢能賺到固然是好，如果太違心，賺不到那便不賺了，要我爲了錢忍受今天這種事，拿老孃當什麼人了！”說罷，洪宸白了一眼在場除林染以外的所有人，大步走出房間。
“啊......這......”方經理一時語塞，看看眼前的這三人，又看看林染，實在不知該怎麼辦了，林染卻自顧自喝茶，嘴角不時露出笑意，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