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流着淚發誓效忠大少帥,請他放心。
沈儒南去南京不久,官鐵吾新任杭州警備司令兼浙江保安處處長。喜的是官鐵吾向來欣賞林君勱,到來後並沒有排斥他。
按照南京政府的命令,浙江省兵力改編爲三個師,林君勱任一師師長,屯兵相城,董耀彥升任二師師長,原地不動,駐紮在湖州。
林君勱雖然權力沒以前那麼大了,但手下畢竟轄着一個師,並不容旁人小覷,算是在陰謀的渦流中沒被打壓下去吧。
職務變動完不久,董耀彥的人在皖南和湖州交界上抓到了消失兩個月之久的許真希,遣人秘密給林君勱送了過來。
隔着多遠,林君勱就聞到許真希身上的惡臭,忙叫副官阻止他再靠近自己。
“林參謀長,您看,我用錢買這條命怎麼樣?畢竟,我不沒和徐鴻聲勾結起來害過您母親,您是不是看在往日小人效勞的份上,咱們做這次交易?”許真希渾濁的眼珠子隨着他說話的表情在眼眶裡滑來溜去,狡猾,噁心。
林君勱憎厭地看了他一眼,“打算用多少東西來換命?”
“皖南和湖州交界的地方,咱們探測到一片唐時期的貴族墓葬羣,是罕見的流沙墓,上下左右前後,全是當年用曬乾的沙土封上的,能用這種辦法下葬的,整個唐朝,怕是沒幾位,您想,裡面的陪葬品會少嗎?小的挖了好幾次,都沒得手,這幾天在監獄裡想到辦法,保證萬無一失,得手的東西,您五我五,您看怎樣?”
流沙墓不好挖,主墓包裹在大量的沙子裡面,沙子是流動的,無論你往哪個方向挖,都站不穩腳跟,即使經驗再豐富的盜墓賊,遇到這種墓也很少能得手。所以許真希敢合盤托出,不怕林君勱丟開他私自去掘。
林君勱在腦海裡快速過了一下湖州和皖南交界處的地形,有處枕山靠水,風景祥和秀美,他早年有幸路過,即使不懂堪輿風水,也能看出是塊風水寶地,下面埋葬着古代天家貴胄必定不虛。
徐鴻聲一死,許真希手下沒有武裝,放他出也掀不起大風大浪,林君勱權衡利弊,對許真希開出的條件動了心腸。
不過這種事情,他不會當面答覆,抽了幾支煙的功夫,他叫周玉成給許真希換個條件好點的牢房,嚴加看管,他要考慮幾天。
從牢房裡走出來,他問貼身副官自己身上臭不臭,副官說有點味道,林君勱回到辦公室換了套衣服,上下嗅了嗅,才坐車回家。
他今天忙碌一天,幾次出入監牢,雖然換了衣服,身上還是帶着一股不好聞的味道。怕喬若初嫌棄,她回來之前,他把自己收拾得乾乾淨淨地,坐在書房的陽臺上看着書等她回來吃晚飯。
看到她的車子停在門口,他就下樓出來接她,“開春了手還這麼涼,學校裡是不是很冷?”
因爲喬若初畏寒,他叫傭人現在還燒着爐子,女校當然不可能和家裡比了。她握着小拳頭放在他掌中,嬌嗔道:“可不是嘛,你叫人在家裡生着爐火,我都忘記外面還冷着呢。”
洗手出來,他忽然想起她很快要畢業:“夫人想好讀什麼專科了嗎?”
喬若初把頸後的頭髮攏到前面,手指梳理幾下,“我想去北平唸書。”
林君勱幾乎沒怎麼考慮,堅決搖了搖頭:“那邊局勢太亂,天津的日租界住的都是日本間諜,到處活動,不行。”
國家大的政治她還是知道一些的,兩年前中日簽訂《塘沽協定》後,日本的勢力已經滲入華北,北平首當其衝,丈夫擔心的是有道理的。
“國外可以嗎?”喬若初知道他不會答應,還是不甘心,心虛地問了一句。
因爲辜駿和夕諾在上海,她不想去,杭州沒她想學的科目,自然排除出去了。
林君勱沒有否定她,“再從長計議吧。”,顯然他是不欲她走的太遠。
她又問他斃了許真希沒有,他不想瞞她,就把皖南流沙墓的事情說給她聽,“如果他真能挖到東西,這次就放過他,下次再落到我手裡,就算他的陽壽盡了。”
喬若初往他身上靠了靠,輕輕偎依着:“先人在地下沉睡上千年了,能不折騰,還是儘量不要折騰他們吧。”
林君勱撥弄着她的秀髮閉目沉思一會兒,忽然摟緊她說:“那就來個請君入甕吧。”
她哪裡聽得懂這沒頭沒腦的話,問他什麼意思,他賣着關子說過段時間叫她看看他的韜略。
晚飯之後,他召集屬下回辦公室開會,直到次日喬若初上學走的時候還沒見到人,大抵是往杭州去了。
過了幾日,皖南司令得知自己地盤上藏着一片唐時期的墓葬羣,派了幾名心腹悍將,混入相城,企圖解救許真希。恰好林君勱近來忙得暈頭轉向,看守許真希的獄卒又肯收賄賂,他們花費了一番周折,算是把許真希給救了出來。
和林君勱打交道多年,許真希深知要想從他的手裡飛出去個人,哪是何等的難事,怕是陷阱,耍了個心眼說唐朝墓羣的消息已經泄露出去了,怕別人搶了先,着人給曹宗昌送信,請他派人來掘。
曹宗昌找他,本就是爲了唐朝墓葬裡的不世財富,接到消息後唯恐夜長夢多,立即派出一個連的親兵過去。卜了一個盜墓的吉日,等到那天晚上,果然月黑風高,許真希擺了香案,殺了一隻雄雞,做足了掘墓前的一番功夫。
流沙墓的特點是前後左右上面都進不得,大的盜墓賊,一般都是從下面挖極深的地道進入墓室的。
曹宗昌的人按照許真希的指示,選了個方位開始埋炸藥崩地道,先人的工程修建的堅牢巨大,第一夜動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準方向。
敲打崩開的牆面,已經能聽到上面咚咚咚的聲音,說明已經到了墓穴正下方,寶藏近在手邊了。
又掘了兩個晚上,碰到了光滑巨石塊砌成的底座,許真希知道很快就能進到墓室裡面了。聽聞這個消息,曹宗昌興奮得親自趕了過來,他要親自看着價值連城的寶物是怎樣出土的,另外,爲了防止別人眼熱,還加派了搬運護送珍寶的人手。
他們的動向早被人報告給林君勱和董耀彥,曹宗昌一接近墓地,包圍圈就合攏了,調派過來的全是精兵良將,配備的重型狙擊槍,已經埋伏在隱蔽處等着林君勱一聲令下便要出手。
春天林密草茂,正是伏擊對手的好季節。
曹宗昌被財富衝昏了頭腦,加上是自己的地盤,帶的兵又多,自信沒人能在這裡動他。許真希倒是提醒了他幾次,他不在乎地大笑着說:“許爺難道沒聽過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典故?如今用在你身上,正恰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