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君勱喝了酒,言語越來越沒分寸了。
“你混蛋,你滾。”
喬若初徹底生氣了,用盡氣力踢了他幾腳。
她這幾腳,跟撓癢似的,林君勱笑的更開心了。
“小姑奶奶,脾氣還挺大的。哎呀,今晚魏副官肯定喝多了,沒人送你回去了。怎麼辦呢。”
林君勱丟開她,故意裝作無奈的樣子道。
喬若初氣怔了,她直視着他,眸光裡全是憤怒,她的眸子黑亮清澄,看得林君勱好似要魂消魄散了。
“你送不送我回去?”她問。
“跟我睡一晚,明早我立即送你回去。”他耍起無賴來了。
喬若初氣哼哼地看了他一眼,衝了出去。
她一口氣奔出了酒樓,朝莊園外面跑去。
沒跑出門去就被一輛汽車攔住了去路,林君勱從車上下來,“上車吧,好請好送,下次再請不難吶。”他說。
喬若初賭氣地站着不動。
他拿她當玩物,肆意羞辱,她真不想理他了。
“你不上來我走了。”林君勱轉身上了車。
喬若初看着黑洞洞的四周,真怕沒人管她了,只好忍氣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你以後,能不能尊重我一點?”坐穩後她問他。
林君勱全神貫注地開着車,好像沒聽到她說話一樣。
“我和你說話呢。”喬若初很生氣。
“別搗亂,一會兒撞車了怎麼辦。”林君勱吼了她一聲。
無法理喻。
喬若初腹誹。
快進相城的時候,林君勱停下車。
“我要回家。”喬若初抗議。
“陪我坐一會兒。”他叼了支雪茄,準備點火。
“別抽菸行嗎?”喬若初有些反感。
他把菸捲從嘴巴上拿下去,“聽你的。”他說。
喬若初低垂着彎彎翹長的羽睫,同他無話可說。
他用手撫摸着她的長長的及腰的青絲,也不知道說什麼。
相對沉默了幾分鐘,他問:“若初,假期有什麼打算?”
喬若初想告訴他自己要跟辜駿去上海的事兒,假期要做些準備,可是話到了嘴巴,她卻說不出來了。
“還沒規劃。也許只能窩在家裡。”她說。
外面簌簌地出現了兩個人影。
猛然他把她的頭往座椅底下一摁,“有兩個,藏好。”
喬若初還沒反應過來,他就握着槍衝出去了,接着她就聽到幾聲悶悶的槍響。
隨後傳來幾聲嗚咽着的慘叫,在夜色裡顯得格外悽慘。
她躲在座椅底下險些嚇暈了過去。
過了一會兒,聽不見動靜了,她貓起腰站起來一看,黑夜裡她看見不遠處的路邊上躺着兩個人。
林君勱正在查看四周。
喬若初從車上下來,空氣裡全是血腥氣,駭人毛孔。
“你殺人了?”她問。
“回去。”他一把抓住她,抱起來塞回了汽車上。
“走吧。”他發動了車子。
喬若初嚇的抖如篩糠,就幾分鐘的功夫,林君勱宰了兩個活人。
“他們是什麼人?”喬若初問他。
林君勱車子開的飛快,對她愛搭不理的。
“,這時候從林子裡鑽出來,鬼鬼祟祟的,非奸即盜。”林君勱毫不在乎。
“你根本就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吧?”喬若初問。
林君勱稍稍側臉看了她一眼,“爺根本不需要問。”
他的語氣極其冷淡,好像剛剛只是宰了兩隻雞而已。
喬若初的牙齒瞬間猶如被冰倒了,冷如冰窖。
在路上遇見兩個看不順眼的人,什麼都不問,隨手就殺了,她接受不了。
所有他給她的,過往的些許好感,一下子全部清空了,她身邊的這個人,曾救她於水火,曾在報紙上說的鐵骨錚錚,不想竟是個暴戾的殺人不眨眼的土匪。
有朝一日,她觸碰了他的底線,他是不是也會殺雞似的宰了她?
抑或,剛纔那兩個人手中也有槍的話,對峙起來,他或許能逃掉,她呢?會不會成爲犧牲品。
都是有可能的。
想到這裡,喬若初怕的要命。
車子開到了妍園門口,他停下,沒開車門。
“還在害怕?”他看到她還在輕顫。
“你知道爲什麼相城治安這麼好嗎?”他問。
喬若初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她也聽不進去。
“亂世用重典,若初,剛纔那兩個人,我夜間巡邏的時候已經見過不止一次了。他們死的不冤枉。”林君勱爲自己洗白。
可是喬若初明明聽到他們根本毫無還手能力,他們根本沒有帶槍,她不相信他的解釋。
“開門。我要回去了。”
她的語調冷冷的,還夾雜着絕望。
“以後,你會理解我的。”
林君勱輕嘆了一口氣,開了車門,跳下去,又把喬若初接出來。
喬家早看見外面的車燈了,沒等他們摁門鈴孟媽就風風火火地跑出來開門了。
“小姐可回來了。老爺正在擔心呢。”她邊說邊看了一眼喬若初身後的林君勱。
“若初,我走了。”他說。
“林長官不進來坐一坐嗎?”孟媽虛虛地客氣了句。
林君勱沒理她,轉身上車踩着油門走遠了。
“阿爸,我回來了。”喬若初一進門就喊。
她今晚又累又驚,她想趕緊上樓睡覺。
喬青崖從沙發上站起來說:“辜公子說你喝喜酒去了,以後這種應酬,能推就推了吧。”
喬若初他說:“嗯,不會有下次了。”
這晚,她沒有睡好,腦海中翻來覆回想林君勱在半路上殺人的事情,每想一次,她對林君勱的畏懼就加深幾分,到了後來,她無端地渾身發抖不止。
次日,她躺到快十點才磨蹭着起了牀。
窗外,相城又飛起了雪花。
推開窗戶,一陣寒冽的風迎面撲來,吹的她眯起了眼眸,幾片雪花趁機落到翹長濃密的睫毛上,瞬間就融成了晶瑩的水滴,滑落到臉頰上,涼涼的,刺激的皮膚有點微痛。
“小姐,你的信。”孫媽拿了一封信上來。
喬若初沒反應過來,“我的信?”
“嗯,郵差剛送過來的。”孫媽把信上的名字指給她看。
信封是淺淺的黃色,上面的字跡極其瀟灑遒勁,貼着漂亮的印着牡丹花的郵票,單看一眼就覺得不凡。
喬若初接過去,謝了孫媽。
夕諾的回信。
她一下子想起來。
果然,一看地址,她確定是他的信。
她抱着信跳了起來。
欣喜過後,她小心翼翼地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