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流穿行,熙熙攘攘,陽光豐盛的早晨,透着都市特有的朝氣。
小鄒一身光鮮職業裝,喜滋滋地看着自己新買的春季新款亮麪皮鞋,領了早餐回到前臺。開了電腦,撕開牛奶,邊喝邊開始準備一天的工作。
牛奶喝了一半,她擡起頭,望了望門口,又望了望休息室,有些奇怪,今天怎麼不見了秦青?
從那天直闖魏峰辦公室,又是三天過去,一切依然毫無變化。
昨天,秦青還依舊坐在休息室裡,實在閒得無聊了,就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足下芸芸衆生,如螻蟻般緩慢移動,悲憫一生。
休息室外有了人聲,她驚悟,這麼快就又下班了。她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果不其然,頹喪了肩膀,想不明白自己這些天到底做了些什麼,還是哪裡做錯了。這些天,她除了呆呆坐在這裡等待着魏峰大發慈悲地召見,只能反反覆覆地想着這些,想着到底哪裡不對勁。整整三天,直到這一刻,她依舊不明所以,不知道除了等還能做什麼。
第二天一早,她睜開眼,只覺得陽光刺眼,頭暈欲裂,掙扎着動了動,卻是半點力氣使不上來。她擡手摸了摸額頭,有點燙,苦笑,難道這是在叫她放棄嗎?在她意志恍惚動搖時,她的身體似乎率先爲她做出了決定。
她癱倒在牀上,閉了眼,頭上的滾燙淹沒了心中的荒涼。
直到整個上午過去,都未見秦青的影子。
小鄒端了午飯敲了魏峰的門,“魏總,該吃午飯了。”
“進來吧!”
推門而入,小鄒走上前,把快餐盒放到魏峰手邊,卻不走,魏峰低着頭,也沒有馬上發現她。
兩分鐘後,魏峰擡起頭,狐疑地將小鄒望了一眼,小鄒背脊涼了涼,表情尷尬。
魏峰手一翻,合上文件,不再看小鄒,只道,“什麼事兒,說吧。”
“那個……”小鄒吞吞吐吐。
“哪個?”魏峰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就是……”
“有事就說,沒事就出去吃飯。”魏峰沒了耐性。
小鄒猶豫了一秒,表情糾結,想了想還是轉身往外走,還沒走兩步,背後的聲音又響了。
“站住!”
小鄒眉頭一皺,懊惱不已,都怪自己多管閒
事,說不定人家魏總根本不當回事,更甚之,已經忘了那麼回事。但她還是甚是不情願地轉頭,可憐巴巴地看着老闆那張陰晴不定的臉。
魏峰眉一挑,正在刷微博,閒閒地分了一眼刀給小鄒,小鄒背後又涼了一截。
“現在不打算說?”又是一眼刀,“看來是打算下班後單獨談話再說了。”
小鄒一聽,趕緊擺手,“哦不不,不用了,不用談話了,我說,我現在說吧。”
魏峰不置可否,刷了兩條微博停下手來,眼睛定在小鄒身上,小鄒走回來,這纔開口。
“今天,秦小姐沒來……”她帶着不確定的口吻說了句,然後開始偷偷觀察魏峰的反應,因爲她並不確定,這事兒是否真的有向老總彙報的必要,或許,真的說不定他忘都忘了。
魏峰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只轉頭看了看電腦屏幕,似乎並不在意,只是點點頭。
“上次那個秦青秦小姐?”他問。
小鄒鬆了口氣,看來還是記得的,“對,是她。她在這裡守了五天了,平時她都是準時準點到,比那打卡器還準時。可是今天,不見人影。”
魏峰頓了一秒,依舊沒有太多反應,擡頭對小鄒一笑,“好,知道了,趕緊出去吃飯吧,可別餓壞了。”
小鄒一激靈,涼透了的背脊被魏峰那一笑就給回暖過來,直燒到了臉上,只覺着半邊臉都是燙的,出了門,心道誰說女人才是禍水,男人也可以,就像魏峰。
魏峰吃了午飯,透過全景落地窗,望着遠處城南那片地皮,在那裡,不出三年,就會有這個城市最大的建築羣。那片藍圖,屬於他的商業帝國,正在一步步實現,爲此他已經做出太多努力。
下班前一小時,他似乎想起什麼,電話去了其中一個分部,說了些什麼,掛斷,微一思量,又拿出手機翻出電話簿,用老闆桌上的座機撥了號。
秦青躺在牀上,嘴脣發白發乾,嘴上起了皮,動一動都疼。在牀上不知睡了多久,眼前總是一片白濛濛的,眼睛縫裡似乎有陽光五彩的光圈,朦朦朧朧如羽毛般輕軟的柔光,一如從前那般地美妙夢幻。
忽地,那光圈與柔光都散了,一陣陣刺耳的鈴聲響起來,激飛了夢境,激散了難得的美好。
她幽幽睜開眼來,陽光依舊暗淡許多
,不再那樣刺眼,耳邊的鈴聲刺得耳膜生疼。沒有力氣多看,伸手撈過就接。
“喂。”沙啞乾涸,像一條幹涸的河牀,一個字,一聲龜裂。
沉默一秒,纔有迴音。
“秦青嗎?”
秦青的手微微一動,拿下手機看了看來電顯示,一個陌生號碼。
“是,你哪位?”
“你怎麼了?”
答非所問,秦青嗓子生疼,也不知該如何回答,對一個並不知道身份的人吐露病情,似乎很沒必要。
“我是魏峰。”似是拗不過她,魏峰自報家門。
這下,秦青猛地從牀上坐起,頭暈目眩差點栽倒,伸手扶住牀沿,手上不得勁,手一鬆,“啪”地一聲,手機掉到了地上。
魏峰眉頭一擰,只聽得那頭一陣悉悉索索,啪地作響,開口叫了幾聲秦青,沒有迴應,有些惱恨,正要掛斷電話,又有了人聲。
“魏,魏總……”氣息奄奄,似乎這幾個字已是極其艱難,但她剛纔喝了點水才接電話,比起第一聲的乾涸已經好了幾分。
魏峰似不在意,直接開口,“怎麼,你的誠意就只有五天?那天信誓旦旦說不會放棄的人,難道是我記錯了?”
秦青咬脣,不知該如何開口,只是倔強,“是我,你沒記錯。”
“那你人呢?”
秦青捏着電話,嘴脣越發地白,臉色白如紙張,額頭細汗滿布,生病兩個字卻怎麼也是說不出。
那頭卻又開口了。
“秦小姐,我不管你是什麼原因沒來,據我所知,你也沒去分部。難道你已經不記得自己還是公司職員,有事不能上班也至少得向人事請假審批,還是,你根本就沒打算繼續待下去?”
秦青愣住原處,半天想不明白,好似自己這一病就是罪大惡極了,也不明白怎麼一直沒有存在感的自己,一天曠工竟要引得老闆親自電話審問。有太多不明不公在,卻無從解釋。而此刻她已經不是秦旖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抱歉,是我不對,應該事先請假。勞魏總費心了……”
不等她說完,電話已經掛斷,她拿着電話,茫然地對着慢慢暗下去的天空。沒一分鐘,電話再次響起。
“你,下班之前來公司一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