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上自己的殺父仇人,還有比這更狗血的劇情嗎?
走出會所,秦旖旎站在空無人煙的廣場裡,冷風陣陣,寒氣襲人,讓她感受到了冬天的逼近。
她深吸一口氣,凜冽的寒氣灌入肺腑,牽扯出一絲撕裂的疼痛。
快步走到停車場,取了車,飛速離開。
她從來沒有像今夜一樣瘋狂,連闖了十幾個紅燈一刻未停,駛到高速公路上後,直接將速度開到兩百碼。
在這風一樣的速度裡,她多想忘掉這所有的人和事情,秦展鵬,陳安國,楊明遠,陳醉……可是,她失敗了。
車驟然停在一顆梧桐樹下,寬大的葉子在夜風裡孤獨地擺動,搖碎了一地的月光。
秦旖旎拼命喘息着,一手撐在方向盤上,一手緊緊地抓着胸口,臉色煞白。忽而,她眉頭一擰,眼淚就這樣毫無預兆地落了下來。
愛……她愛陳醉嗎?不,這原本就是一場意氣之下的戲碼,她非完全真心,陳醉也未見得完全真意,既然都只是逢場作戲,可爲何在面臨今天的境況時,她竟會感到這樣痛苦,整顆心都被生生剝開,露出鮮紅的血肉。
她一遍遍告訴自己,不應該這樣,不應該是這樣的,卻怎樣都止不住這疼,她緊緊按在胸口,彷彿空氣裡全都是尖而細小的針,每呼吸一次便更疼一分。
不知過了多久,她竟然就這樣哭得睡着了。整個人橫着歪倒在座椅上,車裡的燈開着,車頭燈也開着,車窗外卻是漆黑一片,偶有風聲穿過,讓這個夜,顯得更加靜謐淒涼。
變故來得突然,陳醉對此一無所知。他回去後,果然如他先前所預想的,一家人再次苦口婆心勸說,讓其趕緊“改邪歸正”,實務正業,也好了了老爺子的心願。
“錦天啊,你年紀也不小了,眼看着就要二十三了,你哥哥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都已經開始獨當一面了。你看看你現在,還是整體遊手好閒,叫人笑話!”
陳夫人向來是最疼這個小兒子的。
雖然陳醉不像哥哥陳錦榮那般聽話好學,品學
兼優,反而從小就是一副調皮搗蛋,任性妄爲的模樣,十二歲開始逃課,十三歲開始玩賽車,十四歲開始交女朋友,十五歲開始打架,十六歲離家出走……所有壞小孩該做的事情,他一樣沒落下。但或許正是因爲這樣,纔會讓陳夫人不自覺地更加疼愛起他來。陳錦榮事事都好,用不着她操心,況且陳醉也不是真的像他父親口中的那樣一無是處,他其實極是孝順,聰明勁兒一點不會比陳錦榮差,只是因爲反抗他父親的管教而不願意展露,還長了一張甜嘴,平時撒個嬌說幾句笑話就能讓陳夫人樂上半天。
但這次不同。
陳國安身體越來越不好,在近兩年已經越來越嚴重了。其實陳夫人最是清楚,丈夫雖然總是教訓陳醉,父子倆一見面就是水火不容,鬧得不可開交,但他在心底裡最放心不下的也是這個兒子。
就像剛纔說的,對於陳錦榮來說,都是不用他們擔心的,依照他的個性和野心,以後遲早會在軍政界有一番作爲。但陳醉不同,十六歲與陳國安鬧翻後,徹底罷學,沒有用陳國安的名號,在沒有任何軍校背景的情況下,竟然順利考入特種兵部隊,爲的只是向陳國安證明,並不是他那種專權的教育方式,才能培養出合格的軍事人才。
而他這一番賭氣,創造了當時特種兵部隊的一個傳奇。
二十歲退伍之後,與父親陳國安疏離了四年的陳醉,終於再一次踏入陳家大門。四年不見,陳國安明明牽着念着,但他是個何等嚴肅好面子的人,陳醉當年的舉動,讓他感覺自身的威嚴受到了極大的挑戰。
於是,在陳醉進家門之前,陳國安緊張得坐立不安,卻又在陳醉進了家門之後,完全不給他好臉色看,沒說兩句,又開始教訓陳醉,很快兩人又開始大吵。外人面前,陳醉隨意親和,有時候甚至是漫不經心吊兒郎當,骨子裡卻極其要強,從小就不堪忍受陳國安的教育方式,並且堅決打算反抗到底。那一次的爭吵,直接後果就是,陳醉在離家出走四年之後,在回家的第一天,再一次離家出走,轉而投身往年一直在玩的賽車,一年之後就在賽車
界內打響名堂,身價不菲,甚至還在其間改掉了陳國安爲其起的本名,爲自己起名叫陳醉,所謂醉,即爲醉意人生,不受束縛。
當時,陳國安氣得差點進了醫院,卻是無論怎麼勸,都堅決稱不再要看到這個兒子,就當自己從來沒有生過他。陳醉本有些心軟了,聽聞這話之後,倔強得真的兩年沒有再回家。
直到前幾個月,聽說了陳國安舊病復發,比之從前更爲嚴重,他才萌生了回家的念頭。但那次,他也只是在陳國安睡着之後,偷偷地溜進病房去,靜靜地在病牀前坐了一會兒便走了。陳國安甚至不知道他有去過。
現在,陳國安的病情再次加重。陳夫人也不得不站出來說說陳醉了。就算是爲了安慰陳國安,她也必須這麼做。誰叫他始終放心不下的,還是他的這個小兒子呢?
陳夫人勸說完那句,準備接着說下去,這幾天這些臺詞她不知道唸了多少遍了,但只要陳醉一天不答應,她就會繼續在他耳邊念下去,直到唸到他答應爲止。
方將才準備開口,卻聽陳醉開口了。
陳醉先是嘆了口氣,似乎很有些無奈,然後開聲了,“媽,哥,你們費心了。這次,我答應就是了!”看來,他的醉意人生就要結束了。
“什麼?”陳夫人一怔,以爲自己聽錯了,這次陳醉怎麼會這麼輕易就答應了,答應得還如此爽快,她那一大堆臺詞才說了一遍而已。
站在另一側的陳錦榮也是一怔,手微微顫抖了一下,似是驚訝,又隱含着一絲緊張。陳國安夫婦知道陳醉的能耐,他這個當哥哥的怎可能不知道。無論是特種兵,還是頂級的賽車,只要他想做,並且專注去做,就一定能成功。雖性格倔強,卻實則有着常人難以企及的天賦之才。
現在,陳醉竟然答應了,這也就意味着他會回來軍政界接管陳國安的另一部分勢力。即使陳錦榮現在已經坐穩軍政部部長,卻也不得不對這個天賦異稟的弟弟有所忌憚。
陳國的衣鉢,到底由誰來接替,現在看來是說不定了,但是這個人,一定只能有一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