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霞光收斂,夜色漸起,乘着微涼的夜,秦旖旎和楊明遠來到了名悅城。
於楊明遠而言,過慣了奢華生活的他,看電影怎麼也得選個最好的地方,那麼,眼前的地方,便不意外了。名悅城,如何名動,在此就不再贅述。
下了車,似是自然而然地,楊明遠走上來便牽她的手,彷彿毋庸置疑,理所當然。秦旖旎微微僵硬了身子,看到周身而過的男男女女,紛紛側目看向他們,心下才想起,到此刻爲止,他們還是夫妻,至少,在外人面前,確然是這樣的。
再不習慣,也只能去習慣了。
貴賓電梯已滿,楊明遠不耐等待,牽着她直接上了履帶式電梯。
電梯兩側俱是鏡面玻璃,閃閃照着穿梭的人流。這短暫的停頓,讓秦旖旎有些不自然,轉了頭,卻在玻璃裡看到一雙脈脈的眼,只一秒,便趕緊低了頭,假裝沒有看見。
上了三樓,負責影院經營的經理早已等在入口,見了這二人,臉上的笑都能扯到耳後根去了。
“楊先生,楊太太,你們可來了!”那經理迎上來,看得出來,是個世故的女人。
楊明遠隨意露出一絲笑意,只是點了點頭,淡淡“嗯”了一聲。
“給您和楊太太單獨安排的貴賓包間早準備好了,您看,您和楊太太是先喝杯茶休息一會兒呢,還是現在就進去呢?”經理笑意越發諂媚。
秦旖旎一聽“單獨安排”,心裡忍不住咯噔一下,來前,她竟沒有想起名動的鑽石貴賓,是享受單獨播放廳的特權的。如果早想到這點,她是絕不會和他來這家的。一想起要和他單獨相處兩三個小時,還是看着那樣煽情的電影,心裡就忍不住一陣發怵。
但眼下,似乎已經沒有退路了。
楊明遠轉頭看向她,她趕緊收了意外表情,回望他。
“旖旎,累了嗎?需不需要先休息一下?”聲音溫柔,和與外人說話截然不同,儼然一副好丈夫姿態。
“啊,早就聽說楊先生楊太太恩愛無比,今天真是有福了,竟然有幸親眼見識。楊太太真是幸福啊!”經理馬屁不斷。
意外地,楊明遠竟好心情地報以微笑迴應,似乎很是受用。看來,這馬屁拍對了地方。
秦旖旎只覺得尷尬,揚起嘴角笑了笑,輕聲答,“還好,隨你吧!”
既知今天是難以避免要單獨相處了,晚來和早來沒甚區別了,但心裡隱隱有種念頭,還是早來早解脫的
好。
但楊明遠似乎並不這麼想。
“那好,不如先休息一下。”說着,轉頭吩咐經理,“先休息半個小時,來瓶紅酒,麻煩趙經理安排了。”
趙經理領命而去。
不一會兒,二人依着三樓落地窗一隅落座,微暗的燈光下,兩杯陳年拉菲泛着誘人的光澤。
落地窗外,人流穿行,車流不息,霓虹搖曳,景緻紛繁。夜色下的大都市,染着濃濃的醉意,在滾滾紅塵中恣意妖嬈。
兩人碰杯,細品慢動,楊明遠似乎心情不錯,喝了不少,秦旖旎則是淺嘗輒止。酒能動情,這點,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能阻止自己不去動,卻不能左右楊明遠不去喝。
“爲什麼不多喝點呢?”眼看着二十分鐘將已過,秦旖旎將將喝了半杯,楊明遠忍不住問了一句。
秦旖旎怕他看穿心思,垂了眼簾道,“許久沒喝過酒了,怕喝多了待會兒扛不住,影響看電影。”
這時,楊明遠又擡起手,將自己的杯子滿上,眼神有片刻的迷濛。
見此,她竟情不自禁地說了句,“你也少喝點吧,酒喝多了,終究不好。”
聞言,楊明遠眼中有光綻開,眼瞅着秦旖旎,聲音裡有欣喜,“你在關心我嗎?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普通一句關心,何須解讀得這般慎重意外,但於楊明遠來說,僅僅只是這普通的關心,都是一種奢侈,如何能叫他不意外?
秦旖旎心下慨然,心中也並不覺得是多麼出格的話,卻不想楊明遠誤會。
“你不是說要看電影嗎?喝多了可能會影響看電影的。”她說,有意無意地解釋,這並非特殊的關心。
“不會,我沒那麼容易醉。”語氣有絲微微失望,眼睛依舊定在秦旖旎身上。
“那,待會兒你總得開車的吧,你可不想醉酒駕駛吧?”秦旖旎接着道,“待會兒被吊銷了駕照,我可不管。”
楊明遠笑,笑出了聲音,笑到了眼裡,也笑出了無奈和失望。他端起酒杯,也不等秦旖旎端起,與她面前的酒杯輕輕一碰。
“最後一杯,你陪我喝了吧!”說着,須得細品的紅酒,他竟是一飲而盡,喝得着實有些急了,喝完面上都紅了幾分。
他都這麼說了,秦旖旎不好不給面子,端起酒杯一口一口地,總算喝完。
半個小時過去,趙經理親自來請。
“楊先生楊太太,時間到了,是否現在入場?
”她微微彎了腰身,眼睛瞟了瞟空去一大半的酒瓶,再看了看楊明遠的臉色,話說得小心翼翼。
楊明遠撫了撫額頭,“好,進去吧!”
說着,站起身,這次,他沒有牽着秦旖旎,徑自轉身往前走。趙經理臉上一訝,看向秦旖旎,秦旖旎朝她尷尬地笑笑,趕緊起身跟了上去。
比之尋常的放映廳,這間爲貴賓專門定製的包房要小了許多,但對於兩個人來說,卻足以用偌大來形容。空蕩蕩的空間裡,只有寥寥的幾張椅子,被安排在放映室的最佳觀影位置,並且都離得很近。
一言不發地,楊明遠隨意選了中間的位置坐下,秦旖旎只好靠着他坐在他隔壁的位置上。
就在方纔,楊明遠的心情還好得很,笑意盈盈,對着趙經理都露出難得的笑容。不過就和她喝了幾杯酒,跟她說了幾句話,臉色就臭成眼前這樣了。
秦旖旎覺得頭疼不已,除了剛纔勸他不要喝太多酒,實在想不出自己到底哪裡惹惱了他。可勸酒一事,也着實構不成讓他生這麼大的氣吧?非要喝,待會兒他可以自己再喝個痛快。
瞧着他現在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彆扭樣子,她真想把這些話都說給他聽。想了想,終究還是沒出口。他們的關係不復從前,她也斷然是不能再耍小性子,她需要時時刻刻提醒自己,今天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有一個目的。而爲了這個目的,她需要忍受,再忍受三個月就好了。
就這樣,兩人各懷心事,電影放到了一半,倒也相安無事。
秦旖旎心思全不在電影上,也沒了從前的天真幻想,看到某些本該紅一紅臉的場景,也竟是木了腦袋一般,沒有半絲反應。
倏然,音樂猛地大了起來,她像是被驚了一跳,神思歸位,正看見巨大的電影幕布上,ROSE正赤了身體,JACK熱血了眼神,驚歎着,膜拜着,眼見着就要表白。
蹙眉,垂眼,想了一想,還是有些不自在,最好還是迴避一下。轉頭看了看身旁的男人,楊明遠面色平靜,眼睛細細盯着屏幕,似乎全然沒有她的這副心思。
秦旖旎心下不禁鬆了口氣,微微湊近了他,“我先去趟洗手間。”
楊明遠似乎沒聽清楚,轉頭看她,眼裡有絲疑惑。秦旖旎只好再湊近一點,對着他的耳朵喊,“我說我要去趟洗手間……啊……”
話沒喊完,手上被一股力道一帶,她不自禁前傾了身體,眼前男人的臉越來越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