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梧感覺身後走近來的妻女,還有緊隨其後而來的畢燭信,遂挺直身子,走向馬車,方氏母女原地止住,不再朝前,燭信自然跟在李青梧的身後。
車前的車伕一併兩個護院皆已中箭倒地,好在都並無性命之憂。此時其中一護院馬二忍痛,扶着腹邊的箭矢,掙扎着來到車廂後,爲李青梧和燭信打開車廂之門。
李青梧一隻手握緊車壁,緊閉雙眼,就是不敢看向車內,畢燭信亦是眉頭緊皺,低首含胸。而一旁的馬三原也不忍心朝裡看,可是見主公和貼身管事雙雙這副模樣,只得硬下心腸替他二人朝車內探視。於是斜了眼睛地慢慢?認虺的冢?諉榧?的詰那樾魏螅?偈斃南慮韻玻?捎植桓胰範ǎ?陀彌獾至說直現蛐牛?宰爬釙轡嗲岬潰骸爸鞴??瞎蓯攏??燁魄疲 ?p
李青梧沉痛的心已經墜至谷底,這會忽聞馬二略帶激動的聲音,忙轉正臉望進車廂,一眼就見一身黃衣的李眠兒正軟軟在躺在車底,通身唯衣裳有幾許褶亂,卻看不出其他的不妥來。
李青梧精神爲之一振,蹭地躍進車廂,撥掉車壁四處的箭矢,蹲至李眠兒身前,顫着手探向李眠兒的鼻息。
正躺着一動不動的李眠兒感知到李青梧等人的動靜,可就是不願睜開眼來,只均勻地呼吸着,如同睡着一般。
感知到李眠兒的氣息,李青梧欣喜若狂,愣也不打一個,抱起李眠兒就朝自己的車廂飛奔過去,指使手下照料受傷的馬二等三人,便命令燭信速速起程回府。
方氏母女看到李青梧抱着李眠兒跳下馬車,他懷中的李眠兒看着不過是面色蒼白了些,明明再無其他傷痕,不由有些?目結舌,何以馬二等人鮮血淋淋,反她倒渾身完好。然這種情形之下,她們怎敢多做逗留,李青梧的馬車一發動,她們便緊隨其後。
一進府門,李青梧就令馬車直接駕往影紋院,又命燭信下車去尋郎中。
耳中聽聞李青梧很是着緊地吩咐這吩咐那,李眠兒仍舊闔眼而憩,不睜開眼便意味着無需面對,不面對也就意味着不用無言以對。
李青梧一路抱着李眠兒從影紋院門口到了芭蕉園,直接伸腳踢開園門,劈面就奔進園子裡。
穆蕊娘自打李眠兒下午一出園子,就有些心神不寧,只守着園門,坐等女兒回來。晚飯過後,乾脆連坐都坐不住了,就巴巴地立在園門邊上。卻不曾想,竟守來了李青梧,和他懷中緊閉雙眼的李眠兒,可憐她的心肝如何承受如此衝擊,再看李青梧鐵青的臉色,穆蕊娘直覺不好,差些腿一軟就倒向地上。
多年不見,她還是和從前一樣,匆匆一瞥間,李青梧心亂如麻,今天的這一幕似乎是多少年前那一幕的重現,可他這會兒無暇顧及心內的情緒,只一徑抱着李眠兒衝進她的小臥房。
疏影早已哭成個淚人,跟着撲到牀前:“怎麼回事?怎麼好好地就成這樣了?小姐?小姐?”
穆蕊娘等人相繼奔進屋內,紛紛圍着牀頭,蕊娘看向李青梧,李青梧凜着臉卻是一言不發。
一觸着自己的牀榻、枕鋪,李眠兒這才覺得自己的確安然了,怕孃親等人擔憂傷身,於是幽幽地睜開眼:“孃親,孃親——我沒事!”
衆人見李眠兒醒過來,盡都鬆了一口氣。蕊娘坐在牀邊,眼裡噙着淚,哽咽道:“眠兒,你這怎麼了,身上可要緊?”
李眠兒將上半身子朝牀頭挪了挪,把頭枕在蕊孃的懷中,蹭了蹭:“娘,我沒事,只受了些驚嚇罷了!”
“什麼驚嚇?誰嚇你了?”疏影聞言馬上氣憤不平。身後的翠靈瞅了一眼正一邊立着的李青梧,悄悄伸手對着疏影的腦袋叩了一下,疏影了悟,鼓着腮幫子,瞥了一下李青梧,乖乖退到後面,垂手而立。
疏影退後了,自然就讓李青梧直面着李眠兒了,李青梧走前兩步至牀沿:“待會郎中過來,有什麼不適就同他往詳裡說!”
李眠兒點點頭:“謝謝大兄!”
李青梧側首朝蕊娘又瞧了一眼,轉而對李眠兒道:“九妹,下次不會再有這種事發生了!”語畢,轉身出了房門,奔出芭蕉園。
李青梧一走,疏影立馬撲到牀邊,捉住李眠兒的手,左摸右撫,又要揭開被子查驗一下,被李眠兒給止住了,“都說沒事了,呶,袖子裡還給你帶吃的了!”
疏影聞言,從李眠兒袖中掏出一包吃食,抽着鼻子:“小姐,下回說什麼,我都要跟着你!皇宮不能進,我就在皇宮外頭守着你!再不要你一個人出門了!”
“我這不好好的麼!”
“可看大少爺的樣子,就知道定出了什麼大事了!要不然他何曾到過我們這園子裡來過?”
聽到疏影這句話,李眠兒眼瞼低垂,只是眼梢瞄見孃親那扶在自己肩上的幾根手指微微一顫。李眠兒不由心下一嘆,方纔大兄進園子,未同孃親講上一句話,便匆匆離去。
蕊娘撇開雜緒,啓口詢問:“眠兒,和孃親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
“娘,其實也沒什麼,您無需擔心!眠兒今日,只是知曉了一個道理,‘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蕊娘聽聞,偏首,看到女兒的臉上淡淡地,心知她不願吐出詳情,唯恐自己擔心罷,看來還是得找燭信才問個清楚了。
想曹操曹操到,燭信領了府裡的施郎中進來園子,施郎中早已聽聞府裡新近頗爲名響的九姑娘,今日再次踏入芭蕉園,眼前的景緻早與多年前相去甚遠,不覺感嘆,物非人更非!
施郎中替眠兒診脈之時,蕊娘使了個眼色,燭信隨後跟到園中。蕊娘深吸一口氣後,轉過身來:“畢管事,小女今日之事,還要煩請您以實情相告!”
燭信躬身垂立,眼睛看着腳尖,稍整一下思路,然後簡而言之:“晚上回來的路上,九姑娘的馬車遭了伏擊!”
穆蕊娘一聽這話,身子一抖索,“單單只是九姑娘的馬車?”
“正是!”
蕊孃的心爲之一沉,女兒渾然不知間竟結下如此大梁,宴上究竟發生什麼事,什麼人如此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