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輕銘時不時的瞥向洛北辰,心想這儀式結束,你也該有所行動,到時候有你受的,自己只要坐享其成就行,這魚餌足夠大,不論怎樣魚兒都會上鉤。
殊不知這一等,就是半個月。
這半個月內,洛輕銘倒也沒閒着一直都在聯絡各方勢力,明裡暗裡,凡是可以聯繫上的都要遊說一番。
事已至此,也沒什麼好藏着掖着的了,十皇子還小,其他的皇子也沒什麼實力,若是坐不上那個位置,退而求其次,也可以推舉老十,自己做個攝政王也能獨攬大權。
除了要防着洛北辰,剩下的就是看皇兄死之前有沒有留下什麼後招了。
程素衣倒是慶幸這皇帝死的及時,安公公和其他人偶爾會被傳訊,有時被叫去忙着殯禮,無暇顧及她,讓她輕鬆許多。
可就算是這樣,還是免不了折磨,但是這些人比起安公公的毒辣不過是小巫見大巫,使一些老手段,反覆用刑,也沒那麼疼,程素衣自然也習慣了。
次日,程素衣睜開眼,面前又是那張討人嫌的臉,程素衣條件反射的向後退了一步,可身體沒什麼力氣,最後只是向後挪了一點。
怎麼又回來了?想了想也沒什麼,反正自己左右是逃不出這牢獄,結果都是一樣。
安公公見了程素衣還是一樣警惕的表情反倒開心了許多,臉上緊皺的眉頭也舒展開。
這幾日未見,沒折磨到程素衣,這日子過的是沒滋沒味的,不過這程素衣看起來不太對勁。
只見安公公不悅的挑了挑眉:“這人可是死了?”
手下的人自然是不敢怠慢,連忙回答:“只是滴米未進,有些虛弱,小人這就......”
那獄卒剛要出牢門,給程素衣拿些吃食,就被安公公叫住:“站住,這舉國哀情的時候,哪裡有什麼閒心給他們吃飽飯,不礙事的,你先下去吧!”
那獄卒聽完便也不敢多留,直接退出牢房,此時牢房中只剩程素衣和安公公二人。
程素衣佯裝昏睡的閉着眼,安公公走到她面前在她耳邊道:“我知道你醒着,放心吧!皇后娘娘有命,暫時還不讓你死,你這條賤命,算是保住了。”
聞聲,程素衣的眼球微微轉動,緊接着無意識的打了個冷顫,什麼叫做現在還讓她活着,這樣的日子還不如死了來的痛快。
自己的命運不在自己手裡,還要這般折辱她,活着也是無用。
想着反正是躲不掉了,程素衣睜眼看了看安公公:“安公公可是害怕,害怕素衣死後無法向皇后娘娘交代?”
“程小姐是聰明人,怎麼在這事上反而沒咱家看的透徹呢?現在形勢還未明朗,留着你,不過是一道護身符罷了,雖然也並不知道救你的人會是誰,但可以肯定現在的你還有些用處,主子指名留你的命不假,可這傷了,殘了我們也是能交差的,所以程小姐還是安分點好,免得吃更多的苦頭。”安公公撫着程素衣的臉,然後毫不客氣的扇了一耳光。
聽了這些話,又捱了一巴掌,程素衣只覺得腦子裡嗡嗡作響,無法思考。
什麼叫安分點,她聽話就能不被打了嗎?不是吧!她安分守己的時候吃的苦還少了嗎?
緊接着又聽到安公公的聲音:“現在不解決你,只不過是咱家還沒玩夠,沒想到要用什麼方式結束而已,在這個地方,你記住了,你的生死從來由不得你,而是我說了算,我現在就是弄死你,逼得你畫了押,皇后娘娘也拿我沒辦法。”
“不過是隻狗,卻用獅子的語氣自稱,不過是借了皇后這股東風罷了,真以爲自己也是什麼人物了?安公公小心風大閃了舌頭。”程素衣實在是不想再聽安公公種陰陽怪氣的說辭,也不願去想他和皇后是什麼關係,皇后爲什麼要保她。
這幾天一連幾日,不論白天還是夜裡她總能聽到隔壁女人的呻 吟聲,偶爾她會突然想到之前的女屍和木驢,她會如何,她不敢想,也不想從別人嘴裡聽說。
“程小姐又何必垂死掙扎,不過見程小姐這麼精神,咱家也就放心了。”安公公陰沉的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既然程小姐是清白的,那咱家就幫幫程小姐,就是不知道程小姐下面這張嘴,比不比得過上面這張厲害。”
“你要幹什麼?你是一個公公你還能幹嘛?”程素衣頻頻後退,心想着這安公公不會這麼變態吧!
“程小姐莫慌,咱家只是個公公,有心無力不是,不過咱家倒是給程小姐找了個好玩的,不知程小姐可聽過鐵梨花?”安公公說着,面上依然帶着笑意,折磨人的活,他可最喜歡了。
“這......”她之前倒是有聽說過這是一種極其殘忍的刑具,行刑的過程也十分痛苦,可她之前不曾見過。
還沒等她答話,安公公便從腰間掏出花苞狀的銅具,放在手中細細把玩,雲淡風輕地說着:“這鐵梨花看上去平平無奇,可只要輕輕按動柄上的開關,這鐵梨便會開花,真真是有趣得很,隔壁的死囚用的就是這鐵梨花,用過之後,就連聲音也悅耳了幾分。”
程素衣蹲坐在牆角,即使蜷着身子抱住自己也難以掩飾自己的顫抖,這份恐懼不單單是心理上,也不僅僅是身體上的,而是來自身體和心理的雙重打擊,她是真的怕了。
安公公將物件拿出來的時候,她感覺全身的血液在這一刻像是被抽乾了一般,它哪裡配得上這麼好聽的名字?
這鐵梨花看着足足有九寸,拋開把手約莫着七寸長,表面上是圓弧形的花苞狀,可按動開關,按下開關後,花苞內的鐵釘就會從裡面彈出來,此時這鐵梨花與狼牙棒無異。
唯一的區別就是,鐵釘要比狼牙棒上的尖刺更爲尖銳,再說這鐵釘也有一寸長,這個東西要是放在下面,就算不死,她這輩子也完了。
這時安公公卻將鐵梨花扔在地上,戲謔的口吻道:“不過程小姐也別急,這來日方長,有的是遊戲可以和程小姐好好玩,也許是騎木驢,也許是絞刑,不過程小姐放心,不論哪一種都會先留着您的命,直到沒人保得住您,咱家再送您安心上路。”
看着程素衣頹喪的模樣,他覺得沒什麼意思,還準備喂程素衣一些飯食,待她恢復了體力,折磨着也有些樂趣。程素衣現在這個樣子,毫無反擊之意,諒她也不敢做什麼便轉身要離開。
程素衣看着近在咫尺的武器,又看了看安公公幸災樂禍的身影,幾乎是條件反射的拿起鐵梨花打開開關向他刺去。
雖然有些體力不支,但畢竟是醫學院的畢業生,地方找的準,直接刺中要害,一擊斃命。
安公公連哀嚎的時間都不剩便斷了氣。
程素衣似乎是覺得不解氣,而後又刺了幾十下,直到血肉模糊她才停手。
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氣,明明幾天都沒吃過東西也沒喝過水,居然還能殺人,自己也真是個怪物了,她沒想到自己殺了人之後還能心平氣和地坐在一旁,甚至連屍體都不想處理。
處理了又有什麼用?還不是一樣要捱打?更何況她現在哪裡還有力氣做其他的事情。
看着安公公的屍體程素衣突然吞了吞口水,她這幾天都沒吃過東西,就連水也沒喝過一口,她知道自己不該這麼做,可是她別無選擇。
當程素衣恢復理性時,嘴裡還叼着一塊不知道是什麼地方的皮肉,她很愧疚,擦了擦嘴角的血,回想起剛纔那一幕,真的是太可怕了。
自己就如一頭野獸撲過去撕咬着一具屍體,她怎麼會變成這樣,她不知道,什麼常識什麼道德,一切都被拋在腦後,直到腹中的飢渴感淡然無存,她才停了下來。
可停下來後,映入眼簾的就是破爛的屍體,嘴裡一股子血腥味,可她不能吐,吐了之後又會餓,她不想再捱餓了,可是此刻她卻覺得自己的一切都變得虛無。
她甚至想好了自己的結局,第二天獄卒發現屍體,直接將她定罪,直接殺了她,倒也是件好事。
她覺得自己等了很久很久,可依然還是沒有等到洛輕銘救她,也沒能等到天亮,她有些撐不住了,這個夜晚顯得格外漫長,漆黑的夜晚加上面前只有殘破的屍體,與她相伴,她很怕很怕很冷。
她纔剛睡下一會,就聽到獄卒打開牢門的聲音,她趕緊睜眼起身,觀察着獄卒的一舉一動,希望自己等會少受些苦,可事情的發展卻不像她想的那樣。
獄卒看到死相悽慘的安公公並沒有什麼表情,也不像程素衣想的那樣治她的罪,就只是踢了她幾腳打了幾巴掌,之後便將屍體拖出去喂狗,連個眼神都沒再給她。
看着空蕩的牢房,程素衣有點惋惜那個屍體,如果再餓她幾天她還撐得住,看他們的態度,自己怕是又要餓上幾天了。
也許是因爲有些害怕,程素衣竟然哼起歌,一聲聲的更讓人覺得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