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番外四:青梅竹馬

“郎中不在,你去了也是白去,這還沒成親呢,就去拿那些個傷身的藥,這青天白日的也不知道避些人。”別人都讓着上官靜,她可不怕上官靜。

“要不然怎麼年紀輕輕的就勾搭上少將軍了,這可是光耀門楣的事呢!”上官煬呵呵的笑着,見上官靜不理會她,更是得意。

老人常說樂極生悲,不是沒有理由的。

上官煬笑得開心,緊接着一腳踏空,人直接滑倒了。

在旁除了有個小丫鬟,沒有其他人,事出突然,小丫鬟也沒了主意。

上官靜看着這個前一秒還在嘲諷她的姐姐,下一秒躺在地上痛苦的發聲,有些猶豫。

若是救人,以上官煬的性子,日後免不了要污衊她,不救吧!人命關天,她沒辦法坐視不理,這下可犯了難。

跟上官靜不同,上官靜是在救與不救之間難以抉擇,她恨上官煬,她只會在不救也不讓別人救之間猶豫不決。

上官靜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救人,孩子是無辜的,想到這點她連忙招呼小丫鬟過來,將上官煬擡到旁邊,自己又趕緊去找郎中。

剛出府門,就看見洛子何往這邊走,她連忙小跑過去。

“阿影,快跟我去請郎中。”上官靜有些喘,說話斷斷續續的,但是這個情況,沒時間讓她拖着,只有邊走邊說。

“你受傷了?”洛子何聽見她要找郎中,心裡一緊,連忙仔細觀察上官靜,看她有沒有受傷。

“不是我,是上官煬。”上官靜邊走邊說,還牽着洛子何的手讓他走得快些。

“你要救她?”看着上官靜急匆匆得去請郎中,居然是要救上官煬,他有些不解。

“孩子是無罪的,而且上官煬和我,只是小事。”上官靜嘆了口氣,如果不救孩子,自己一定會後悔。

洛子何見狀也不再耽擱,抱起上官靜,輕輕一躍就飛出好遠,緊接着施展輕功,很快就到了醫館。

二人請了郎中,風風火火的趕了回去。

所幸只是輕傷,又處理的及時,大人和孩子都平安。

上官靜倒是不關心這個,該做的都做了,是生是死,都是上官煬的命。

看到這裡,她感慨萬千,她有些不理解自己,同樣的選擇,怎麼就自己變的這麼壞了呢?

上官煬悠悠轉醒,還以爲是上官靜推了她,本想和她算賬,結果小丫鬟卻說是上官靜救了她,問了許多人也是這樣。

上官煬有些不舒服,她不想欠上官靜的,她想不通上官靜爲什麼會救自己,反正她就是不想領上官靜這個情就對了。

上官靜這邊倒是沒什麼,本來也沒指望上官煬記她這個情,互不打擾挺好的。

這忙裡忙外的,轉眼間上官煬順利產子,她和洛子何婚禮將近。

很多物什都要自己去採辦不說,洛子何比她還要忙,她只得親歷親爲,快到府門時,卻下起了雨。

說來也是巧,上官靜餘光一瞥,發現旁邊坐着個年輕的書生,萬分頹喪的低着頭,雨水打溼了衣角也不予理會。

“這個給你。”上官靜走上前將自己的傘遞給他,看他不像是壞人,自己能幫則幫,做好事也能積福報。

察覺到面前有人,書生擡頭,看見的是上官靜溫柔的笑顏,突然覺得心裡一緊,好像一切的事物在她的襯托下都變得黯然失色。

“不得意之時,十有八九,可苦盡甘來也是道理。”上官靜見這書生一表人才,只是表情過於愁苦,連聲安慰道。

但這書生擡頭的瞬間,她卻大吃一驚,這不是靖王嗎?原來他們早就見過了,也是一個雨天,也是這般場景,只是身份不同罷了。

她之前還在想,爲什麼靖王看她的眼神總是這般奇怪,這下子全都懂了。

書生一副領悟的表情,就在剛纔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受過的苦難都煙消雲散,心情好了不少。

上官靜見他恢復如常,留下一方帕子便回了府,再不離開的話,淋了場雨,非得染上風寒不可。

這東西準備的差不多了,出嫁的日子就到了。

上官靜梳妝好了,臨出門時,上官煬的小丫鬟來了,交給她一個錦盒,還有一封信,並囑咐着,出了府門再看。

上官靜雖然心有疑慮,但料想上官煬不會在這種日子害她,就大方地收下了。

一切都如洛子何答應自己的這般,三書六禮,八擡大轎的讓她風光出嫁,而上官靜此番出嫁,的確是這十年來最風光的一場。

上官靜坐在轎子裡,她的阿影騎着馬在隊伍的最前面接受衆人的祝福。

上官靜吸了吸鼻子,這大喜日子,可不能哭。

這個時候上官靜纔想起旁邊的錦盒,打開錦盒,裡面是一支鑲嵌着紅寶石的金步搖,做工精緻,一看就是下了功夫的。

再看那封信,是上官煬的道歉信,信中寫了上官煬的懺悔,因爲嫉妒上官靜,做了許多錯事,她不求原諒,只是講明這些事。

上官靜有些動容,這是她的姐姐上官煬,第一次承認自己的心思歹毒,可其實角色互換的話,這些事自己也同樣會做。

上官靜可以理解上官煬的舉動,但不原諒,上官煬正是知道這點,所以不求得上官靜的原諒,這點她們很像。

跟上官靜的反應不同,她反而哭的一塌糊塗,她從沒想過上官煬會在某天跟她道歉,在她出嫁那天送她步搖。

這一切都太美好了,美好的讓她以爲,之前的那些苦痛,都沒發生過。

她也從沒想過會在某天可以親眼看着自己成親,哪怕說她已經嫁給阿影了,這次她依然萬分緊張。

緊接着就是熟悉的跨火盆,行禮,然後她看着上官靜被送入新房,阿影則跟至交好友推杯換盞,這最高興的,還是蕭文旭。

他當然要高興,一方面是這姻緣自己也有功勞,另一方面,自然是洛子何要叫他一聲兄長,他可撿了個大便宜。

只見洛子何對蕭文旭鞠了一躬:“多謝兄長。”洛子何明白,如果不是蕭文旭出手,他們不會這麼順利。

這下輪到蕭文旭不好意思了。

“大男人婆婆媽媽的,快回去陪娘子吧!跟我還這麼見外。”他連忙扶起洛子何,又揶揄了幾句,直接推人回去了。

洛子何得了臺階,立馬轉身告辭,哪裡還顧得上其他。

蕭文旭笑了笑,和其他人喝酒打趣,自是高興的很。

上官靜在房裡等着洛子何,聽到腳步聲近了,突然有些緊張。

洛子何輕輕推開房門又輕輕關上,生怕嚇到上官靜,輕手輕腳的走到她面前,小心翼翼的揭開她的蓋頭。

上官靜略帶羞澀的表情映入眼簾,洛子何喉結一動,然後他拿出準備好的髮釵,替上官靜簪好。

“之前那支是及笄的禮物,表示我可以追求你,現在這支是我們成親,我這一生,只愛你一個人。”洛子何說着,眼裡似乎有淚光。

“我知道你送我木簪的意思,結髮爲夫妻,恩愛不相棄。我會的。”洛子何不知怎得,緊張的口不擇言了。

上官靜見洛子何這般模樣,自己哪顧得上緊張,反而開始安撫起洛子何。

“且當你是吃了酒,說的醉話,等你酒醒了在說與我聽吧!”上官靜打趣道,安撫完了這喝了酒的洛子何可要逗弄逗弄。

“我沒喝酒。”這會洛子何倒是冷靜了許多。

“這第一杯酒,自然是要與娘子喝的。”洛子何說的認真,無形之中反將了上官靜一軍,

上官靜見狀趕緊起身倒了一杯酒:“還不喝交杯酒嗎?相公。”

洛子何先是一愣,隨後接過酒杯笑道:“娘子給的酒,當然是要喝的。”

這二人一來二去的,看的她悲喜交加,喜是看着自己這麼幸福,真的很開心,悲是她找不到她的阿影,心裡實在酸澀。

二人合巹交杯,三杯下肚,上官靜又接着說。

“我不想叫你子何,我還是想叫你阿影。”上官靜說這話時,有些不安,她很怕自己愛上的是個幻影。

洛子何聽了這話輕聲回了句:“阿影很高興,你能愛他。”

洛子何說這話時,往她這邊看了一眼,剛好跟她的眼神對上,然後他對着她在的方向笑着,直到上官靜喚他,纔回過神。

“你怎麼啦?是有什麼事情嗎?”

“靜兒不必擔心,爲夫沒事。”

“......”

後面說了什麼,她無心再看,明明知道那句話不是對她說的,可她沒辦法裝作聽不見,那是她的阿影,不論在什麼地方都是她的阿影。

“咳咳......”她覺得喉嚨和身體上有些疼痛,緊接着眼前一黑,失去意識。

當她恢復意識可以看見周圍的景色時,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些什麼。

她看見滾滾濃煙,熊熊大火,原來這纔是現實,也是她的葬身之處——翎羽宮。

她想放聲大笑,可她的嗓子進了太多的灰塵,發不出聲音,這樣也好,反正她也不打算求救。

“自己循規蹈矩了半輩子,唯獨死前想放肆一次,卻沒機會了。”上官靜想着,覺得諷刺。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真的,她突然想起年少時,她想踢毽子,卻因被旁人指指點點纔拿起了書本,扮着循規蹈矩溫婉嫺靜的二小姐。

這算什麼?死前的一場夢嗎?難怪所有的事情都和她的願望分毫不差,青梅竹馬,兒時情誼,阿影沒有去打仗,而是守着她,普普通通的過日子。

罷了,至少在夢裡,她得到了想要的一切,上官煬的懺悔,阿影的愛,還有那些被遺忘的過往,她該知足了。

她願意贖罪,只求在某世的某天,自己還能與阿影在一起,哪怕是在夢裡。

上官靜緩緩閉眼:“阿影,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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