緬北這塊地方不但地形複雜,人也複雜!可以說是魚龍混雜!這裡土匪猖獗,各民族之間爭鬥不斷,各山頭部隊相互搶奪打劫。這裡的山民百姓都是各山寨土司的奴隸,他們終日生活在遭受欺壓和搶掠的恐懼之中。各山寨的土司老爺都養着許多土司兵看家護院,以防土匪偷襲。
李國輝的部隊來到這裡,秋毫無犯的嚴明軍紀使這支復興部隊在當地大受歡迎。山民們不再害怕這支漢人軍隊,老百姓也把這批人視同親戚鄰居,許多姑娘還主動追求這些遠道而來的中國軍人,和當地人聯姻也成了這支部隊常見的現象。當然,身處人口稀缺的窮鄉僻壤,儘管在當地一個男人可以娶上好多女人,女人可以隨便買賣或者用物品交換,但是能夠娶到當地姑娘做妻子的戰士必然是鳳毛麟角。而軍官就幸運得多,好幾位當地土司找上門來要把女兒嫁給殘軍軍官。
也許你會問:這裡的山民難道不知道這些人的來歷?難道就沒有國家觀念?
請注意:當時的緬甸才獨立兩年多,緬甸這個國家還是緬族人當權。而緬北的那些撣族山民只知道各民族之間互相爭鬥,又加上特殊的地理環境造成的特有的中國情結,這些人哪有什麼具體的國家觀念?更不懂得“軍隊就是戰爭機器”這個簡單道理,不清楚這支軍隊將要爲這裡帶來的戰爭危險有多大,反正誰欺負他們,他們就和誰對着幹!他們纔不管那些人是從南邊過來的還是從北邊過來的,只要不搶奪他們、不欺負他們就行。
譚忠部隊的蒙寶業高興壞了,主動要求招贅當地土司女兒。而孟撒大土司刀棟西點着名的要收錢運周做女婿,說錢運周在深山救過他女兒的命,他的小女兒看上了錢運周。就這樣,錢運周做了大土司刀棟西的乘龍快婿,蒙寶業和鄰近山寨土司頭人的女兒成了親。
軍官在當地招親,容易渙散軍心。所以,爲了穩定軍心,李國輝規定:軍官娶當地姑娘爲妻須經批准,否則,一律降爲士兵。
附近許多華僑也把這支隊伍當作靠山,這裡的果敢族本來就是中國的漢族,他們更是把這樣一支漢人的軍隊當作自己人,所以他們經常向這支部隊提供資助,傳遞情報等。
過去,許多緬甸商人在運貨途中飽受匪患之苦,他們曾多次向緬甸政府求助,一直得不到理睬。原來,金三角的森林小道不僅漫長崎嶇,人畜難行,而且地勢複雜山高林密,地處三國交界,土匪強盜多如牛毛,政府根本管不了。這些土匪專幹殺人越貨的勾當,以此爲生計。商人們弄不好不僅丟了貨物財產,有時還要搭上性命,所以商人們常常要花大價錢請人護商。
看到殘軍部隊武器精良,於是就有人託關係來找由國民黨殘兵組成的復興部隊,願出高價請他們出兵幫助押運貨物。
李國輝的部隊當時正處於彈盡糧絕之際,正在苦苦尋找生存之道和生財之路,突然有送上門來的好生意,焉有不做之理!況且通過護商還可以儘快熟悉金三角地形和當地風土人情,一舉兩得。
護商,中國古代稱“押鏢”,歐洲人叫“保安”。幾百年來,金三角地區一直上演着這幕弱肉強食的生死大劇:護商隊扛着火藥槍或者快槍,跟隨着商隊馬幫一道行走,他們輾轉於兇險莫測的山道和熱帶叢林,土匪來了就打,實在打不贏就逃跑,或留下買路錢,要求土匪放生,或拋屍荒山野嶺。總之,生生死死沒有定規。
“不就是幾個土匪嗎,老子害怕共軍不假,可就是不怕什麼土匪!”李國輝一口答應下來這筆生意,派出兵將護送這批商隊。
爲了顯示這支部隊的威力,李國輝讓熟悉這一帶地形和民情的錢運周帶隊,挑選六十名精兵強將組成第一支國民黨軍護商隊,配備清一色美式卡賓槍和衝鋒槍,另附四挺輕機槍,兩門六0迫擊炮。如此強大的火力配置,足以頂得上一支戰地突擊隊。這不正是在金三角炫耀武力,藉以達到不戰而屈人之兵的絕佳機會嘛!
護商隊上路出發了。錢運周頭戴斗笠,身披蓑衣,挎着衝鋒槍走在隊伍前面。他目光沉着,無所畏懼,一副自信和堅定的表情。在他身後,緊跟着一百多匹載着沉甸甸鴉片的馱馬和牽馬的腳伕,馬幫首領騎着馬跟在後面。護商隊的士兵就像黑色的影子一樣緊跟着這支商隊,一個個保持沉默,只有腳伕喝叱牲口的聲音和沉甸甸的腳步踩斷樹枝的聲音。
這支長蛇般的馬幫隊伍蜿蜒而行,很快被夜幕遮蓋,隱沒在兇險莫測的山間叢林深處。
許多天過去了,路程近半,人貨無恙,商隊平安無事。雖然也遇到幾股零星的土匪襲擾,但這些土匪遠遠打上幾槍,一看對方人多勢衆,就不敢輕舉妄動,知趣的自行散去了。只是一天夜裡山上下來一隻老虎,跑到商隊的宿營地咬死了一匹馬,還抓傷了哨兵,讓錢運周懊惱不已。
爲防備野獸襲擊,錢運周下令儘量趕到村寨附近借宿,如實在不行,也要選擇河谷平地宿營。並要求一定要在宿營地通夜燃起篝火,以驅嚇野獸。
這天天黑時,錢運周等人護送着商隊來到兩座大山對峙當中的一條深溝,叫老扁山,馬幫首領準備在那裡宿營。山溝裡有座傈僳族山寨。商隊腳伕把馱子卸下來堆放在中間,騾馬圈起來吃草料,人則圍在貨物四周準備睡覺。錢運週一看這地方地形險惡,心中擔憂,安排士兵加放遊動哨,睡覺的人子彈上膛,枕戈待旦。
馬幫首領躺在一張老虎皮褥上舒服地吸着大煙,一副放任自流逍遙快活的樣子。
到了下半夜時分,一股土匪不聲不響地摸進商隊宿營地。這是一股自稱“東撣邦自衛軍”的武裝土匪,有三百多人,算得上金三角土匪中的一霸。匪首是緬甸撣邦族的一個頭人,人稱“鴉片司令”。曾在緬甸軍隊當過兵,受過軍訓。他效仿軍隊的編制,將他的部下都封了營長、團長等職,他自稱總司令。這股土匪佔山爲王,仗着人多勢衆熟悉地形,專對大隊馬幫下手。他們在山裡個個都跟猴子一樣靈活,攀懸崖過絕壁,抓樹藤盪鞦韆,翻山越嶺如履平地。得了手就大砍大殺,把騾馬貨物洗劫一空,打不贏就鑽山溝,來無蹤去無影。
這股狡猾的土匪小心翼翼悄悄行動,他們躡手躡腳順着又深又陡的山澗摸進寨子裡,居然沒有驚動哨兵就摸進了馬幫商隊的宿營地。這夥土匪看到馬幫和護衛都已酣然入睡,土匪司令暗自高興,隨着他一聲令下,土匪們開始放火放槍,並嗷嗷大叫製造恐怖聲勢,還揮動着雪亮的大刀逢人便砍,當場就殺死幾個驚慌失措的腳伕。
通常情況下,被這麼多土匪摸進了馬幫營地,黑暗中四面八方都是敵人,馬幫勢單力薄,睡夢中被驚醒的武裝護衛昏頭昏腦驚慌失措,又不熟悉地形。而土匪輾轉騰挪如魚得水,吼聲如雷陣勢恢弘,馬幫和護衛往往就會感到大勢已去。在敗局面前,如果馬幫稍作抵抗隨即撤離,或者放棄抵抗,棄貨逃命,那麼,土匪們得手後只將貨物掠走,也不追趕逃生之人,這叫做“放生”。如果貨主不識好歹,硬要抵抗,土匪就要大開殺戒,將所有俘虜全部殺害,這叫做“砍貨”。這是金三角的遊戲規則,約定俗成,上百年來大家都共同遵守。
可是今天這支護衛力量不同於從前任何一支保鏢隊伍。他們來自文明社會,見識過飛機、大炮,經歷過第二次世界大戰的場面,已經同世界上最強大的日本軍隊打過八年仗,又同解放軍拼殺了三年,他們是經驗豐富的職業軍人,所以遇上土匪偷襲並不慌張,也決不肯棄貨而逃。
當時錢運周正坐在火堆旁打盹,突然聽到槍聲,他一個就地翻滾趴在了附近的石頭後面,觀察和判斷着土匪的兵力部署。
其實,多日以來風平浪靜的行程多少使他感到心中不安。馬幫商隊在明處,土匪在暗處,誰知道土匪們哪一天露面?誰知道這些土匪打的什麼主意?現在土匪終於露面了,現出了原形,他心中的一塊石頭算是落了地。“狗雜種,果然找死來了!”錢運周痛快淋漓地罵道。
憑着篝火的光亮,錢運周看見被驚醒的馬幫首領趴在地下臉色發白,大煙槍也滾到了一邊,嚇得嘴脣直打哆嗦。
黑黢黢的山谷裡,子彈尖銳的呼叫着在空氣中劃來劃去,配合着土匪的吼叫聲和口號聲,這些噪雜的聲音格外刺耳。根據槍聲判斷,這些土匪分別從正面和側翼摸上來,看得出土匪的意圖是迫使馬幫放棄貨物逃命。土匪槍聲雜亂,有步槍,有火藥槍,他們在黑暗中起勁地揮舞着大刀,打着唿哨,大吼大叫虛張聲勢,就像一羣亂哄哄的野狗一樣,企圖把對方嚇跑了事。
這些殺人越貨的土匪萬萬沒有料到,他們今天碰上了剋星。
黑暗中,護商隊的戰士們都已經各自找好了有利地形,並迅速佔領有利地勢。一張由機槍、衝鋒槍和卡賓槍組成的死亡火力大網已經悄悄張開來,黑洞洞的槍口就像死神的眼睛一樣,冷冰冰地瞄準了那些興高采烈的土匪身體。
不知道是誰的衝鋒槍率先響了起來,緊接着卡賓槍也不甘沉悶,咕嚕咕嚕地向外噴射火舌,所有的衝鋒槍也都開始掃射。正在虛張聲勢大喊大叫的土匪們來不及躲閃,一個個被打得熱血噴濺。僥倖活下來的被打得暈頭轉向,倉皇逃竄。
哪裡還逃得出去?山頭上和樹叢中埋伏好的機槍羣早就等得不耐煩了。機槍手見敗逃的土匪涌進了目標區域,緊扣扳機掃射起來。機槍槍口噴吐着火舌,就像哈哈狂笑的死神一樣,將一顆顆灼熱的鋼鐵彈丸嵌入逃跑的土匪身上,剎那間這些土匪就成了滿身血洞的死屍。
土匪司令在十幾位匪兵的護衛下終於撞開火力網,逃出來了。
土匪司令被打懵了,抱着頭使勁往前跑。他在金三角混了這麼多年,打仗的遊戲規則歷來是人多爲王,人少的逃命,哪裡見識過今天這樣的陣勢?
許多天來他們這支土匪隊伍就一直派人悄悄跟蹤這支馬幫,數得清清楚楚,帶槍的只有六十個人,而土匪們卻有整整三百人!按說區區六十人的護商隊,遇到了比自己強大很多的土匪,就應該驚慌失措漫無目的放上幾槍,然後趕快棄貨逃命,但是這一次馬幫的護商隊非但沒有被嚇跑,反把人多勢衆的土匪們打了個四腳朝天。眨眼間地上已經躺下至少一百多具屍體,哭爹喊娘在地上打滾的傷兵多了去了!現在他身邊就剩下二十多位匪兵,還有一些人是死是活還不知道。氣急敗壞的土匪司令哇啦哇啦一通叫喚,帶領殘兵敗將颳風一樣鑽進山澗逃跑了。
槍聲暫時平息了,錢運周擔心狡猾的土匪並沒有走遠,說不定還會捲土重來,他就連夜派人摸下山澗去偵察一下。不一會兒,偵察員回來報告,說土匪果然躲在山澗溝裡,好像還在等待什麼。
這些土匪怎麼也不會想到:
賴以勢衆嘯山森,劍影刀光論淺深。
狂傲不羈昂天笑,哪想天倒禍橫臨。
要想知道這些逃跑的土匪後來又怎麼樣了?哈哈!錢運周的護商隊還有更加精彩的故事。不信?